崔妩真有些怕他,想走又走不掉。 “方才在屋外泼水好玩吗?” 好玩是好玩,还很好看,但是—— “我错了……阿宥,咱们晚上再来好不好,马上是吃饭的时辰了?” “你哪里会错,想玩就玩个尽兴吧。” 谢宥以前才不会在这种地方,更不会是那个主动提起的人。 甚至因为是借住别人的屋子,他晚上绝不会跟她胡闹,崔妩才故意惹他,赌他任自己闹过就算了。 可不在别人的屋子里,还有别的地方,夫妻俩净室里站一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至于崔妩受不受得住,端看谢宥自己把握。 两个人不知是打架还是玩闹的动作,很快遮蔽全无,崔妩想蹲下抱住自己,可谢宥不让,二人似逃托重茧,抱在一起。 那女子的坠团儿、男子的身躯,二人迥异却同样漂亮的线条,因为拥抱紧压成一线。 “嗯——”他喉中低吟,崔妩怕得很。 在净室行事已经让崔妩惊讶,而后,谢宥的恶意更是一点点显现。 崔妩被调转得背对了他。 “阿宥,我不要……”她想要拥抱、要关心、要宠爱,不肯像兽一样,屈服于只为了本能和繁衍而发生的草率勾连。 可谢宥就是喜欢,像兽类一样,它们遵从最简单的规则,这是兽类对自己的雌兽完全的占据、拥有,不会有任何不对,不需要商榷的交并,他一想到,炙杵便翘起了船头。 “不跪也好,这样更好看。” 崔妩正想说话,迎接她的是莽撞的抟入。 “啊——嘶……”被不属于自身之物进犯,崔妩只想骂人,本就坚烫的阳货,在突突长大,逼得她像上岸的鱼儿想挣脱开去。 谢宥怎么会让人再跑了,双臂锁住了她,崔妩微微离开了地面,脚尖点地,很快只剩了他一个支点,只能攀扶。 她确实很美,落去了繁衣,桃白光润的线条漂亮干净,后仰枕在他肩上,身躯云桥般的流畅,摇摇饱坠的团儿打破这一线流畅,那团儿落在谢宥掌中,又是另一番盛景。 “阿宥,我、我站不住。”崔妩抱怨,回头看他。 谢宥披散的头发松松低束着,瞧着不带一丝感情,那腰腹,随着身躯收力而明显,美而强健。 听到崔妩求饶,他微仰着头,垂目的样子似在讥讽。 每逢此事,崔妩都觉得他简直像换了个芯子,变得高傲、狂妄、唯我独尊。 崔妩又恼,更时刻被梗满的阳货提醒着,自己落了他手里。 “你管不管我呀!” 她气得要跺脚,却连站着都难,摇摇欲坠。 “管,我当然管你。” 谢宥轻哧一声,将她抱起来,阳货只是稍离,很快又送推而入,分花拂柳,短暂在空气中扬头,又消没在心心念念之地。 崔妩抱住他脖颈,一声声喊“阿宥”,声调如荔枝饮子一般温甜。 可即便回头相拥,崔妩并未得到她想要的轻松,人如柳枝摇摆着与谢宥对撞,浆打出声、成缕,淅淅沥沥落下。 浑身的重量,都成了送她入虎口的助力。 重复的往来如同钻木取火,彼此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一刻山崩海溃的到来。 “阿宥、阿宥、阿宥!” 她声调被拔高,闭着眼睛倏地抱紧了他,睫羽颤颤地受了一回。 热霖久久不息,崔妩生了怨气。 不成了! 崔妩一睁眼,看到他眼底意兴未消,忙落地转身要逃出去,要做个逃兵。 “啵——”一声,阳货弹碰回自己,在空气中散着热气,谢宥清醒过来,两步追上按住了门,伸手捞回她。 “你这样出去怎么行。” “我……我……衣裳!” 他给的不是衣裳,是自己还未消停的阳货,再次满盈了她。 “啊——”两个人的声音混杂。 崔妩气得打他的脸,谢宥被扇醒了,知道她气狠,红着一边脸哄她:“好阿妩,就这一遭。” 他没有说谎,只是这一遭未免太久。 可她已经被冲散了关节,四肢松泛,连举起手都不能。 后来经受惯了,也还算能接受。 脑子里好似秋日长风一遍遍卷过空旷四野,堆高的稻草烧出一轮红日,热气烘在眼皮,崔妩看着窗上二人的影子,开始犯困犯懒。 但总在将睡未睡时又被他送至一程,无数火星在脑子里、在耳后……一路迸开。 生不得,死不能。 — 屋外,一身白衫走入小院。 晋丑思及她遣妙青来问的事,正待来气她一气,小院安静,大概人都去用晚饭了,只有崔妩和谢宥忘了时辰,他来也是请他们去用饭。 晋丑在门前站定,举手正要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响动。 那一声带着啜泣的“夫君”喊得人后颈发麻,余温悠长。 他的手顿住,笑面慢慢消失。 看来是真的喜欢。 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晋丑转身走出了小院。 直到人定,谢宥才穿一身干净的道袍飘然走出来,脸上巴掌印虽然淡下,仍旧可见,倒是不损半分风姿。 晋丑在熬药,周岷原本身体就不好,一场大雨又熬将一夜,白日,此刻正在屋中卧床。@无限好文,尽在 晋江文学城 “周县令可还好?”谢宥想晚些去探望,他还记得崔妩说的那件事。 晋丑深知周岷对上谢宥讨不着好,拱手道:“县令这是老毛病了,这会儿已经睡下,提举不必忧心。” “好。”他端着饭菜离开,在踏出厨房门时,回头问:“你同我娘子是旧识?” 晋丑怔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他怎么提这个,“不是,下官只是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当日在官道上不知娘子身份贸然搭话,下官深悔,怕是惹了提举娘子不喜,总觉得安守辰案与下官有关系。” “她的怀疑总是有道理的。” “下官惶恐。”他离开药煲,起身朝谢宥长揖。 谢宥不再说,转身出去了。 真凶毋庸置疑,其中枝节如何,也不那么重要。 两日之后,幸而无雨,官道终于勉强能通行,谢宥让人收拾了行李,和周岷作别,崔妩甚至连和晋丑告别都没有,就和夫君出了县衙大门。 但刚出了大门,就看到晋丑也在,他身旁是板车上放着,衙差正盖上草席,把人用绳子绑牢。 “这是要将刘彦拉出去埋了?”崔妩实在不知道他为何要在县衙留那么久。 晋丑摇头:“刘彦有家人,要把他送回村子里面去。” 谢宥道:“我记得刘彦住在的村子离那个宕村不远。” “是啊。” 崔妩边扶着官人的手上了马车,边问:“要将刘彦的尸身送回去,这件事需要周县令和主簿去做吗?” “原本不用,但县令不愿当个坐堂官,也是借此机会,往春安县东边走一走,了解民情。” 正说着话,周岷就出来,看到谢宥,他目光有些躲闪。 大概是晋丑的提点,周岷知道谢宥有事要找他,这几日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着,谢宥又忙碌官道的事,两日来二人到现在才撞见。 谢宥问:“刘彦家跟宕村也在东边?” “是。” “那就一起走吧。” 两队人合成一队上路了,到了一处岔道,周岷上前跟谢宥告别,谢宥却说:“周县令请借一步说话。” 崔妩从车窗探出头来,看见谢宥同周岷在河滩边说话,隔得很远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她朝晋丑勾勾手指,“你过来,本娘子问你几句话。” “我很忙的。”晋丑不肯过来。 一颗枣砸他头上,“快点!” “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晋丑拍拍后脑勺,抱着手臂走到马车窗下,“提举娘子有何事吩咐?” 崔妩盯着他:“安守辰杀刘彦的事,你和县令知道,是不是?” “何出此言?” “你应当并未出现在公堂上,若是雨夜,黑灯瞎火里既要避开妙青,又要看到安守辰行凶的过程,太牵强,我原本猜测你们会不会提前把尸体烧了,但时间不对,后来去灶台查看过,放不下一具尸体, 思来想去只能你们提前知道安守成要杀人,那样的话,要处置尸体的法子就多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是想我们查出来还是想我们查不出,你们原本可以不扯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晋丑莞尔,当然是想让你们查到,更不怕你们知道这件事跟我们有关联。 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在谋划了,他们在靖朝的朝臣之中有内应,从收到谢宥可能要巡盐的消息之后,一切都在为他准备着。 官道当然也不是连日大雨塌的,而是晋丑和周岷在崖上做了手脚,所以才不想让谢宥上去看到,发现人为的痕迹。 周岷和他相逢,是缘分,也是刚好为了一件事。 和宕村有关的人不多,刘彦就是一个,从刘彦查到了安守辰,再利用安守辰的仇恨,制造出了一桩悬案。 甚至让安守辰在衙门之中,当着谢宥的面报仇,都是晋丑提议的。 原本可以不必处置的尸首,是晋丑将二人怀疑引到自己身上的一环。 安守辰无所谓死活,正好成为他的一步棋。 宕村的事,该让谢宥知道,若是顺利,他会一步一步,走向方镇山为他安排的结局里去。 晋丑带着笑看崔妩:“那你承认你输我了吗?”
第071章 何去 崔妩被问得拳头硬了。 她看向别处, 笑了一下,憋气道:“既然提前知道,定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是啊, 尸体少了一具,是因为元官人一开始就数多了一具。” “!” 崔妩知道他赌术精深,没想到尸体也能换,直感叹道:“你这偷鸡摸狗的本事见长啊。” “提举娘子夸奖了。他一边查验一边数,先数左边再数右边, 当时祠堂捆人的捆人,洗地的洗地, 我就把数过的尸体踹远, 告诉他漏了一具,他确实谨慎,又数了一次,我在他数的时候干扰了一下,两次数的就一样了,他也就没再怀疑自己数错。” 果然还是元瀚粗心。 “所以你承认自己早知道安守辰要杀人, 甚至这个计划也是你帮他定下的?” 不然晋丑怎么知道要在杀手尸堆上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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