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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母哭得厉害，问话只得暂停，等她缓缓才又接着问，如此一直用了一整个上午的功夫，才算是问完话了。 最后要将人送回家时，老人家还跪在地上求大家一定要抓住凶手，她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好的，就怕大理寺因为这个就不去抓犯人了。 最后沈耘一再保证了，她才起身由大理寺的人送回刘家庄。 刘顺儿此人的确不算好人，整日不干正事偷鸡摸狗，但是这并不说明他就该死，除了律法，没人能判他的生死。 第40章 无头男尸案（五） 既然尸体已经确认了是刘顺儿，这个天儿一直放在殓房也不是个事儿，问过了刘母的意思，虽然还未找到头颅，但是也希望身子先入土为安。 大理寺又另派了衙役将刘顺儿的尸体送回刘家庄，怕刘母年事已高，一个人恐怕无法安葬刘顺儿，到了之后还留了两人在那儿帮忙善后。 据刘母说，刘顺儿是在五天前就没有再回家过了，往日刘顺儿虽然不怎么着家，日日出去鬼混，但是起码晚上还是会回家的。 之后她出去找过，但是自己年老体衰，也走不远，就在村子附近找了找，村子里的人都劝她说，刘顺儿许是去外头玩了，被什么新鲜事儿绊住了，叫她别操心。 京郊村子不少，大理寺虽派出人去问询，但是就算是把人都散出去，分到各个村子，就人手不足了，他们想着刘家庄也不是什么大村庄，就在村里随便找了两个人问，近日村子里有没有谁家有人失踪。 最近地里的活忙得很，之前刘顺儿他娘找刘顺儿这事儿，没几个人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地痞，整日东游西荡，谁知道去了哪里，因此都说不知。 算上今日，五日前恰好就是刘顺儿的尸体在小青山被发现的前一日。 也就是说，刘顺儿在失踪当天夜里就遇害了，并且很快就被抛尸在小青山上。 如今虽然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和遇害的时间，但是他究竟是在哪里遇到了凶手，又是怎么被杀的，还一无所知。 大部分情况下，杀人是有理由的，那种随机不加选择的杀人毕竟还是少数。 刘顺儿此人，虽然偷鸡摸狗惹人厌烦，但是小仇小怨的也不至于让他被杀害。 现在重要的是，要找到刘顺儿被害当日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这次，大理寺的捕快们几乎都被派了出去，围绕刘家庄附近的几个村庄，进行查问。看看是都有人在那日见过刘顺儿。 此外，刘顺儿生前的好友，大多也是各个村子里的地痞，也被找到了大理寺里问话。 据其中一个叫方大奇的交代，那日他与刘顺儿申时还见过面，两人还一起喝了点酒。但是刘顺儿有胃疾，喝不了多少酒就说自己肚子疼，之后他就说自己要回家了。 “小民和刘顺儿在京城外的李婆酒肆喝的酒，他走之后小民又接着喝了，喝多了之后还是李婆子的孙子将我送回家的。” 都不用问，方大奇就主动解释了自己当日的行踪，生怕自己会被大理寺怀疑杀了刘顺儿。 他交代的这些，大理寺自会派人去核实，酒肆的回答结果也跟他说的并无太大出入，酒肆的老板也就是李婆子，还记得当日方大奇与刘顺儿二人在她店里喝酒，刘顺儿先离开，方大奇又留下来接着喝，最后烂醉如泥还是自家孙子送回去的。 那么这就说明，刘顺儿应当就是在从李婆酒肆回家的路上遇害的。 从李婆酒肆到刘家庄，拢共不到五里路，且虽然羊肠小道但是比较平坦，脚程快的人估摸着两刻钟就能走到。 幸运的是，被派去刘家庄附近查探的捕快，有一队人来回报，说是有位村民说，自己在离刘家庄不远的地方看到过刘顺儿。 在村里被捕快问话还好，被带到了大理寺，这人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捕快小罗看不过去，替他说：“他是刘家庄隔壁邓家庄的村民，叫邓三富，他说那日他在地里除草，因为地里草多，便回去晚了。” “邓三富，你确定看见的是刘顺儿？” 待了半晌，他似乎也知道这里头当官的也没那么可怕，也大着胆子回答道：“不会错哩！他们几个日日在外头走动，小民们都认识。” 说是走动，都委婉了，按照此前调查出来的，他们那一群地痞，估摸日日都在外头招猫逗狗，招摇过市，想不认识都难。 邓三富家的地在庄子外围，那周围两条道，一条往他们邓家庄走，另一边就是往刘家庄了。 邓三富说自己很确定，刘顺儿就是往刘家庄走的。 从邓三富看到刘顺儿出现的地方，到刘家庄，已经没有几步路了，如果刘顺儿当时遇到凶手，邓三富应当不可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那日刘顺儿走后，小民又在地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回家。”邓三富挠了挠头，露出一抹憨笑，“我家婆娘怀上了，地里的活就小民一人干，所以干得晚了些。小民确实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 邓三富说完这些之后，就被告知可以离开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又被人叫住。吓得他以为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结果他没想到居然是官府要给他红封。 “我家大人说了，这红封是给你未出世的孩子的，不多，就图个吉利。” 话说到这份上，邓三富不好推辞，只得一个劲儿道谢。 屋内，沈耘和谢回二人看着问话的记录，觉得他们似乎马上就要摸到真相了。 “如此说来，刘顺儿遇害，许是就在刘家庄内。” “我去禀告寺卿大人，事不宜迟，这就带人去刘家庄。” 不知从哪次开始，他们都默认了需要外出的情况，都是谢回带人出去。 沈耘也没甚意见，有些事儿交给年轻人很正常，从大理寺到刘家庄，骑快马过去，沈耘觉着自己老胳膊老腿，可能扛不住。 王寺卿那边很快就同意了，让谢回带人去刘家庄。 为了尽快解决这个案子，谢回几乎是带着人打马狂奔。 到了刘家庄后，原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很快便被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一群官差骑着快马来，那些在地里的村民尚且都停下了手中的农活跟着进村看热闹，村子里家中有人在的，也纷纷打开门好奇地瞧这些高头大马的官差。 近日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了刘顺儿被杀的事，今日见着官差来，便猜想是不是凶手抓到了。 谢回进村后，就发现在这些看热闹的村民里，有一户很奇怪的人家，这户人家围墙也比别人家高些，而且大门紧闭，跟周围人家格格不入。 “这是谁家？” 村民们见谢回生的好看，听他问话便大着胆子七嘴八舌答他。 “这是孙屠户的房子。” “屠户？”谢回想到被砍头的刘顺儿…… “是哩！就是杀猪的。” 谢回示意捕快上前敲门，但是敲了半天门都没开。 “大人，那儿！追！” 有位眼尖的捕快，看到了不远处有个抱着包袱鬼鬼祟祟的人。 “咦！那不是孙屠户吗？他跑什么？” 第41章 无头男尸案（完） 跑得再快也敌不过大理寺的捕快，那孙屠户很快便被按倒在地上。 “带回去。” 看样子他是听到大理寺的人来，所以想偷偷从屋子后围墙翻墙逃跑，“不幸”的是恰好被一个眼尖的捕快看到。 谢回让人先带着孙屠户回大理寺，自己继续待在刘家庄，询问一些关于孙屠户的情况。 有时候长得好也是占便宜的，谢回往那儿一站，还不等他开口，村民们就七嘴八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这个孙屠户是外乡人，也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前些年的一个冬天，他就突然在这儿定居了。 因为有一把杀猪的本事，日子过得着实不错，翻过了年就起了比村里别人家更体面的房子，当时附近村镇的媒婆看他是一个人，又赚得钱，还想着给他说个媳妇。 不过那孙屠户都推了，说自己婆娘孩子死了才来了这边，现在也不想再找了。 平日里除了杀猪，他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跟大家打交道，脾气着实古怪，不过他本就是外乡来的，干的又是杀猪的营生，村民们日常也不会往他跟前凑。 “平日瞧着就阴沉沉的不对劲。” “就是就是，整天关着门，也不知在里头干什么。” 村民们纷纷开始细数孙屠户的古怪之处，那些以前从不曾注意过的，现在好似都成了他是杀人犯的证明。 “我的儿啊………！凶手可是抓到了？”原本卧病在床的刘顺儿的母亲，听到村子的动静，也拄着拐杖赶了过来。 “抓着了抓着了！就是那孙屠户，官爷们都将人带回去了。” “是啊桂婆婆，你老也别太难过了，身子要紧，之后定有官爷们给你做主呢！是不是啊大人？” “凶手是不是孙屠户，我们还要查，但是凶手，朝廷一定会惩治的。” 村民们不太理解，案犯的定罪，特别是杀人的案子，定罪过程非常严谨，不是简简单单说一句就能认定谁是凶手的。 “啥？凶手不是他还能是别人不成？他不是他他跑啥？他这不是畏……畏……” 站在谢回身后的捕快张辉没忍住接话道：“畏罪潜逃。” “对对对，就是畏罪潜逃！” 谢回刚想解释，人群中又有人说话了。 “你戏文没看过怎的？这人抓去了还得审呢，还要什么人证物证的才能判呢，我说的对不对大人？” 谢回点点头，说了声对，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跟百姓们解释什么大昭律法，人也不一定能听懂。 “张辉，你带几个人看好孙屠户的房子，不许人靠近。” 谢回吩咐完手下，自己就先一步回大理寺去，孙屠户的家可能就是刘顺儿被杀的地方，但是按照规定，他们想要搜孙屠户的屋子，还需要大理寺签发文书，并不能随意进去搜查。 他回去，一是回去让人写文书，二是也得回去看看孙屠户审得如何了。 今日天色已晚，捕快们怕是得在刘家庄过夜了，所幸捕快们平日外出，干粮和水囊都是常带着的，这个天儿也暖和了，在外头过夜也算不得什么，以前数九寒天的日子在雪地里头也不是没趴过。 不过村民们可不知道，看到张辉等人坐下掏出干粮就开始啃，纷纷上前要拉着人去家里头吃饭。 村民们的热情，将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都给整的面红耳赤了。 …… 谢回回到大理寺时，沈耘已经在审孙屠户了。 他被带到堂上时，就干脆利落承认了杀人罪行。 孙屠户原名孙忠仁，如今再看这个名字只觉得颇为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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