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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杀那刘顺儿？” 谢回进来时，孙忠仁正在交代他的杀人缘由，他跪在地上，说话时面无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是他自己翻墙进的我家，那时我不在，他在我家四处翻找。我回家后便将他骂了一顿，谁知他非但不知错，还让我再给他切点肉，我不愿给，他便骂了几句，我听着不舒服，便杀了他。” 越是平静的叙述，越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是怎么杀的他？又为何要砍掉他的头颅？” “砍骨刀，冲着后脑，一下子便砸死了。他不是想要我的猪头肉吗，干脆我就砍了他的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忠仁突然陷入了癫狂，“那头你们猜在哪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扔进了我家粪坑里。” 在大理寺多年，沈耘知道有些人是天生没有感情之人，杀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恐怕孙忠仁就是这种人。 据他交代，他本以为刘顺儿这样的地痞流氓死了，也没人会注意，本想把尸体一块儿丢进粪坑里，但是粪坑不够大，丢进去麻烦。 孙忠仁趁着夜色用板车想将他埋到大青山的乱坟岗去，但是大青山平日根本无人踏足，连路都没了，他嫌麻烦便直接上了更好走的小青山。 原以为大晚上的，不论是小青山还是大青山都不会有人，结果那日偏偏巧了…… “大半夜的，竟然还有对野鸳鸯偷情，挖坑动静太大，我便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下。早知道，还是干脆剁碎了扔粪坑里。” 跟这样心无敬畏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沈耘让人将他押下去，择日审判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谢回拿着文书，又去了刘家庄。 七八个捕快，吐了十来回才将刘顺儿的头颅从粪坑里捞了上来。 至此，这桩在京城掀起波澜的无头男尸案总算是告破了，实际上，除了一开始确认受害者的身份费了一番功夫，后续的调查并不复杂，孙忠仁也十分干脆利落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在这之后，沈耘又给孙忠仁的原籍并州发了文书，他总觉得这样的人，很可能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不过，不论他身上有几桩案子，光是现在的刘顺儿一案，就够斩首的了。 此案中最辛苦的，恐怕就是当日去掏粪坑的几人了，他们回来后都好几日没吃下饭。 也包括当时在现场的谢回，直吓得康乐郡主连宫中太医都请了来…… 第42章 家庭夜话 “母亲，父亲，你们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谢回一脸无奈地对父母道，为了不让母亲真的去宫中请太医来，谢回只得跟母亲说了实话。 然后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他们二人盯着自己，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咳咳！我说怎么这两日路过你院子，还能闻到味儿呢。” “……” 谢回觉得自家母亲是在胡说，他那天回来之后洗了四遍澡！如果不是因为穿的官服，他连衣服都不想要了。 康乐郡主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儿子吃瘪，其乐无穷啊！自从孩子长大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 “好了，不玩笑了，母亲还有正经事要问你。” 谢回都想站起来走了，听见这话又重新坐好。 “听栀子说，给你送吃食那日，沈家的小姑娘也在啊？” 谢渊惊讶，“真的假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 “哎呀，栀子回家跟我说的，这几日有期不是忙嘛，我忘了问了，也忘了告诉你了。” “这样大的事怎么能忘了告诉我，下回可不能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一定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有期你娘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谢渊看向儿子，示意他赶紧回答母亲的问题。 “这就是您的正经事？” “这还不是正经事儿？别的正经事儿你娘我也不想管呐。” 谢回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谁让她是母亲呢…… “她去给沈大人送吃食。” “栀子还说你还给人家送点心了？” 谢回没忍住，抬眼看向站在母亲身后的栀子，后者则是拼命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作为一名合格的侍女，这样“大”的事，她怎么能不跟郡主汇报嘛…… “是，因为我也吃了沈家的菜。” 谢回的意思：吃了人家的菜，还人家点心，礼尚往来。 郡主听到的：今日互赠吃食，明日就是互赠定情信物！ “啧啧啧，你还吃人家菜，挺不客气啊你。” 谢渊在一旁赶紧邀功，“熙儿，我打听过了，沈家姑娘是永宁二十三年生的，最晚年底也及笄了。” 至于哪个月，他还没打听那么清楚。就这还是旁敲侧击打听来的呢，几乎大半个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子姑娘都被他问了个遍。 咳咳，反正翰林院一日里有半日都是在闲聊，那些老大人们最喜欢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了。 “父亲，你……” “诶，我可没特意打听，保管不会影响人家。” 瞧着父母都在兴头上，谢回也无力再劝，只想着等过段时日他们兴头过了自然就好了。 沈沅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母亲喜欢她也无可厚非，只是自己暂时真的生不出其他想法。 这边谢家在讨论沈沅，那边沈家一家人也恰巧说起谢回来。 准确的说，是说起谢回家的点心…… 晚间，沈家一家人正在园子里赏月，虽然已经月底了，月亮都快瞧不见了，也不知道赏的是哪门子月。 沈沅吃着自家厨房做的点心，顺口就感叹了一句还是上回郡主家的点心好吃。 “还真是个馋丫头，家里什么时候少了你一口吃的？” “我这是实话实说，难不成郡主家的饭菜不好吃吗？” 沈耘回想了一下那日吃到的美味菜肴，轻轻哼了一声，“京城味道，我吃不惯。” “别嘴硬了爹。” 何瑛含笑看着小姑与公公斗嘴，只有沈肃傻乎乎地说：“郡主家的厨子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厨子，做出来的点心肯定好吃啊。” 沈沅半躺在椅子上，侧头看向说话的哥哥，“哥，你这次放假是不是能过了端午再回去？” “对啊，这回能初七再回呢，让大家都能回去过节，若是家里离得远的，跟司业说明，还能晚些时日再回。” 国子监的学生，也不都是京城的，这些学子平日旬假都不能归家，朝廷考虑到这个情况，每年的端午，中秋和新年，都会有个挺长的假期，让更多的学子能够回家见见家人。 当然，若是再远些的，回去一趟就要十天半个月的，甚至一两个月的，几年都回不去也是有的。 这样的学子，大家就会留在国子监内，与同样回不去家的同窗一道过节，朝廷还会给他们发放过节贴补。 这次能在家中多住些时日，沈肃也很高兴，能多陪陪妻子和妹妹了。 在国子监时，没有一日不惦记着家里，但是沈肃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还有不到一年的，春闱……他还要更刻苦才行。 “那咱们能一起去看龙舟赛了，到时候江边的几家酒楼人一定很多吧，咱们得早早去订位子呢。” “满满说的是！哥哥明日就去订位子，订最好的！” “不用你去，位子我一个月前就订过了。” “啊？”沈肃沈沅齐齐一脸惊讶地看向何瑛。 沈耘觉着，自己这一双儿女，捏一块儿都赶不上儿媳妇。 “那附近几家酒楼，怕是半月前就没位子了，要是等你们想起来，别说看什么龙舟赛了，站在外头听声儿都轮不上咱们。” “嫂子，你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沈沅直接挤到何瑛的椅子上去，抱着她躺进她香香的怀里。 沈肃在一旁一脸羡慕地看着妹妹……他也想抱…… “爹，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以后嫁人带上我嫂子一起啊。” “……” 好吧，不可能。 “爹，说真的，咱们以后给满满找个入赘的不就好了，反正您也不舍得她嫁去别人家。”沈肃觉得自己提了一个绝妙的建议，并且有理有据。 “您想想，满满以后嫁去别人家，十天半个月您见不着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被婆家欺负……您晚上还能睡着觉吗？” 听着儿子的话，沈耘没忍住黑了脸，到时候睡不睡得着先不说，今晚他就得睡不着了。 招赘，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话是这么说，哪有那么容易。 有几个男人愿意入赘的，若是往低了找倒是可以，可是他不舍得女儿嫁出去，难道就舍得让女儿嫁一个样样不如她的男人吗？ 当事人沈沅倒是不愁，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愁上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等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们再想这些吧，不行的话我嫁到隔壁呗，到时候两家并到一块儿，我日日回来就是了。” “满满……” “啊，嫂子怎么啦？” “隔壁家的孙子年前过周岁，咱们还去了他家周岁宴。” “哦……我就是打个比方。” 第43章 端午 五月初五，早上沈家一家人一同用早膳，朝廷体恤下属，端午佳节，朝野上下都不用上值。 “满满，快来。”何瑛取出亲手编的五彩绳，要给沈沅戴上。 “保佑满满无病无灾，喜乐安康。” “谢谢嫂子。”沈沅晃晃手腕，五彩绳上坠着的小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满满，到爹这儿来。” “来啦来啦。”对流程已经很习惯了的沈沅跑向父亲，乖乖仰起头，由着父亲用雄黄酒在她脑门上画了一个“王”字。 原来还有哥哥陪着，如今哥哥成亲了，家里就只剩她一个“王”了。 “谁家小老虎跑出来了？”沈肃贱兮兮地伸手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换来了一眼瞪。 “你家的！嗷呜！”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妹妹，赶紧用早膳。” 一家人吃过早饭，沈沅就顶着脑门上威风凛凛的“王”字，手上戴着嫂子亲手编织的五彩绳，身上挂着精巧的艾草荷包，与家里人一道高高兴兴出门去看赛龙舟了。 沈沅坐在马车内，都能感觉到街上的热闹，街边许多玩闹的孩子，身上穿着五彩衣，手腕上也都系着各式各样的五彩绳。虽然每家编织方法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样的。 街边的民居商铺，家家户户门上都插着一把艾草。 京城内，紫阳河穿城而过，今日的龙舟赛，便是在这紫阳河上举行了。 大概一个月前时，便有人开始在酒楼订位子了，越临近端午，位子就越是紧俏，何瑛也是早早想到了这一点，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打发人来订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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