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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民妇与林有贵并无关系。” “哦？可林有贵已经招了，他与你却有私情。”沈耘边说边观察于丽娘脸上的表情。 她只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依旧重复了之前的说辞，自己与林有贵没有任何关系。 沈耘也不意外她的反应，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吐出两个字： “云州。” 原本还气定神闲的于丽娘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沈耘。 “于丽娘，那砒霜也是你的吧？你与林有贵有染，你不满足于只跟他私下来往，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了陈氏和她的三个孩子。” 于丽娘本就是在强撑，听到这话更是一下瘫坐在地，“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是的！” 沈耘趁热打铁，故意说道：“虎毒不食子，不是你，难道还是林有贵不成？” 于丽娘已经在听到“云州”两个字时就崩溃了，云州是她跟林有贵的约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没有想到，林有贵居然真的会出卖她！明明他们说好的！ 于丽娘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约定了，声嘶力竭道：“就是林有贵，就是他！是他要杀陈桂月那女人！是他不是我！” “为何他要杀陈氏和三个孩子？那可是他的亲骨肉。” “亲骨肉又算什么，林有贵天天骂两个女儿是赔钱货，他说陈桂月在山里挖到一支野山参，正好一位地主家女儿生孩子要用，一下子卖了不少钱，陈桂月说要将钱留着给孩子念书，林有贵想拿着钱开一间铺子，她不同意。” 开始交代之后，后面的话也就不是那么难说了，且于丽娘心存侥幸，毕竟动手的不是她，是林有贵。 林有贵在很早之前就与于丽娘有了私情，与陈桂月的夫妻关系也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这次陈桂月卖野山参得到的那笔钱，只是一个导火线，让林有贵起了杀心。 他将鸡蛋抠破一个口子后，将毒下在了鸡蛋内，如今百姓都十分节俭，破了的鸡蛋并不会扔掉。 林有贵算计得很好，将毒药放在鸡蛋内，陈氏什么时候做鸡蛋，就什么时候中毒，那时他正好不在家中，便可轻而易举洗清嫌疑。 林有贵在知道于丽娘已经招认之后，气得大骂贱人，两人就在大理寺扭打起来。 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两人被押入大牢，等待之后的审判。 不过谢回仍有疑惑之处， “沈大人，您是如何知道他们打算去云州的呢？” 云州，依然是沈沅听到的，不过沈耘也早有应对。 “云州与京城相距甚远，于丽娘幼时曾跟随做游方郎中的父亲到过云州，且待了不短的时间，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晚辈受教了。” 沈耘直说不敢，他心虚着呢，这事儿没他闺女，还真成不了，他哪儿好意思邀功呢。 这案子十分恶劣，林有贵是必死无疑了，至于于丽娘，她虽没有亲自动手，但也属从犯。 就算能逃过死罪，也得判个流放之刑。真到了流放的路上，那还不如砍头干脆了。 案子破了，虽说不是自己的功劳，沈耘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下值回家时，脸上就透出来了，沈沅一见，就知道她爹心情不错。 “爹，案子破了？” “你扮成小厮去大理寺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哪怕女儿帮了大忙了，沈耘觉得也不能夸她，这次是大理寺，下次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那我也是帮了大忙了呀，功过相抵，您不能骂我了。” 沈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沈沅知道他爹这是不打算收拾她了。 “爹，明日我跟嫂子去国子监看我哥。” “知道了。” 沈沅说完就打算回去了，走到门边又返回来。 “爹，我上次看见了，谢大人真的长得很好看，他定亲了吗？” 一个快及笄的姑娘家，问一个男人定没定亲，这要是被人听去还得了。 “你一个小姑娘，管人家定没定亲干什么？这话是能瞎问的吗？” “我就是随口问问……” 其实沈耘还真误会了，沈沅单纯觉得谢回好看，她就想看看这么好看的男人，定亲的姑娘是不是也特别好看，没别的意思。 沈耘却以为女儿看上了谢回，冷静下来之后又对女儿说：“谢回他外祖母是公主，先帝的亲妹妹，皇上的姑母。他母亲是圣上亲封的康乐郡主。你爹我，四品官，啥也不是。” 言外之意，门不当户不对，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沅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他爹为什么突然说起谢回的家世。 不过作为孝顺的好女儿，怎么能允许她爹妄自菲薄呢。 于是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她爹的肩膀，“四品怎么了？您现在是四品，不代表一辈子都是四品呀！姜子牙七十当丞相，您还年轻呢，女儿看好您！” 沈耘：“……” 沈沅离开后，沈耘又来到书房内室哭夫人的牌位。 “雁娘啊……女儿胆大包天，连皇上的外甥都敢想。” “我可怎么办哟雁娘……” 第10章 国子监 沈沅不知道她爹已经想了那么多了，谢回长得是好看，但就那一眼，她还不至于就肖想他的“美色”。 次日上午，沈沅和嫂子一起出发去国子监探望沈肃。 国子监位于城东，沈家在城南，从家过去坐马车得小半个时辰。 沈沅托着脑袋，看向穿着青绿色裙子的何瑛，她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笑意，看向怀中的包袱时又透出些许羞涩，原本沉静的眸子都多了几分潋滟。 “嫂子，我哥真是命好。” 在沈沅心里，何瑛就是顶好的姑娘，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女工刺绣也是顶尖，而且为人宽和，性情端雅又善解人意，容貌更是一等一的漂亮，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美。 沈沅听她哥说，嫂子及笄当年门槛都差点让人踏破了，不过最终还是她哥抱得美人归了。 何瑛以为沈沅是在说衣服的事，她伸手摸了摸沈沅的头发，唇角微弯， “嫂子回头给满满做一件更漂亮的。” 沈沅顺势就歪进何瑛的怀里，“嫂子，我不是要衣服，做衣服太辛苦了，我舍不得你辛苦。嫂子你今天太美了，我哥看到你估计要傻眼了。” 沈沅小嘴一张，就是甜言蜜语，这个何瑛深有感触。 沈沅从小就会哄人，又长得玉雪可爱，就连她那不苟言笑的祖父，都能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一开始听到，她还会面红耳赤，这么多年下来，何瑛也渐渐习惯了。 “满满也很漂亮。” 沈家人相貌都好，特别是她婆婆沈夫人。何瑛小时候见过沈夫人几次，那真是神妃仙子般的女子，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只可惜天妒红颜……想到这儿，何瑛伸出手爱怜地摸了摸沈沅的小脸。 沈沅长得很像她母亲，不过现在年岁小，面庞还带着稚气。 一双乌溜溜的杏眼跟会说话似的，就是不说话也能透出灵气来。 笑起来时颊边便显出两汪梨涡，眼睛弯成月牙儿，直甜到人心里去。 沈肃长得也是眉目疏朗，丰神俊秀。他脸上有跟沈沅一样的酒窝，只是沈肃不像妹妹那般爱笑，那酒窝也就不常能见到。 想到沈肃，何瑛的脸又红了红。 …… “少夫人、姑娘，我们到了。” 国子监是大昭的最高学府，气派自然非同一般，正门最高处悬挂的匾额是太祖皇帝亲笔御题。本朝五品及以上官员子弟可免试入学，每位官员可有两个免试名额，要是谁家子弟多，不好意思，剩下的老实参加考试吧！ 国子监作为最高学府，自然不能只接收官员子弟入学，每年七月份，国子监就会组织一场入学考试，本次入学考试面向所有读书人开放，人人都有入学的机会。 当然，入学名额同样十分有限，读书人们挤破了头都想入国子监读书，不止是因为国子监中有最优秀的人才，学识最渊博的先生，还在于吏部每年会面向国子监学生组织一次考试，通过考试便可直接选官，可想而知这对读书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沈沅与沈肃兄妹俩的堂兄，就曾就读于国子监，并且通过了吏部的官员选拔考试，如今已做了县令了。沈肃与堂兄不同，他不准备参加吏部考试，而是一门心思准备科举。 沈肃原先读书就十分下苦功，上次假期回来后，更是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了。今日下午，祭酒大人亲自讲学，听说还会亲自给学子们判文章，这会儿学子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论此事。 祭酒大人曾经三元及第，学子们自然心向往之，沈肃也不例外，此时正在翻看自己往日作的文章，想选出最好的一篇，期盼能够得到祭酒大人的亲自指点。 直到听见小厮通报说他家中来人了，才怔怔放下手中的文章。 “谨行（沈肃，字谨行），还不快去，你家里人来看你了。”一旁的同窗好友见他似乎愣住了，赶紧推了推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外走。 “谨行上回旬假不是才回过家，怎的家人又来探望了？” 这也是沈肃愣住的原因，有一瞬间他还猜测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谨行兄新婚不久，我看八成是嫂夫人来看他了。” 国子监内有专门接待学子家人的地方，为了方便外地学子们的家人前来，还有单独的房舍供人居住。这些都集中在国子监东南处的一处院内。 沈肃在院外看到了自家夫人和小妹的身影，才松了口气，只要夫人和小妹好好的，就是没出事。至于他爹，好歹是四品官，若他出了什么事，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明明两人都惦念着对方，一见着面却跟傻了一般，都不会说话了。 还是沈沅先打破了沉默，“哥！我和嫂子来看你，你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沈肃露出来一个只有家人才能见着的傻笑。 哥哥嫂嫂夫妻俩定有不少私密话要说，沈沅决定就不站在这儿打扰二人了。 “哥哥，嫂子，你们慢慢聊，我去外头走走。” 何瑛刚想说满满不用出去，沈肃就先开口了，“那满满你别走远了，就在这外头，待会儿哥哥带你们去饭堂用饭。” 妹妹在这儿的话，沈肃有好些话还真不好意思说。 国子监内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打扰学子们读书，外头来探望学子的人想要此处看看也是允许的，只是沈肃怕妹妹迷路，才多嘱咐两句。 沈沅也知道国子监不是她好随处乱跑的地方，很听话地待在院外等着两人出来，没有四处走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就并肩出来了，原先在何瑛手上的包袱此时到了沈肃的手上，沈沅看到嫂嫂脸上绯红一片，哥哥脸上挂着傻笑，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在心里偷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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