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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汐是跟祖母还有母亲一块儿过来的，沈沅从阿姐进院开始，就着重留意这位卢公子的表情。 “晚辈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见过三姑娘。” 沈沅发现，这位未来堂姐夫，再给阿姐见礼时，竟还偷偷脸红了，让她觉得很有意思，她自个儿脸皮厚了太久，倒是忘了别的未婚夫妻，原来见面是会脸红的呀。 按照两家之前的约定，春闱过后，今年不管中或不中，两人都要完婚的，这算算也没有几个月，就是一家人了。 这门亲事，也是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都同意了的，卢家家风清正，人口简单，卢讷是长子，底下还有一对龙凤双生的弟妹，今年也才十岁上下。 沈大夫人见过那两个孩子，乖巧的很，不是个闹腾的，而且她细细观察过，卢家并不是偏爱幼子的人家，卢夫人也跟她保证了，卢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她这才点头答应了婚事。 而且她还有一点私心，她着人打听过了，卢家这小子学问不错，有很大的机会高中，到时候不论是留在京中任职，还是外放她都想让女儿跟着一起，卢家也透出过这么点意思，他们夫妻两个还年轻，并不要求长媳一定要跟在公婆身边尽孝。 “你到京城是住在哪儿？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到这儿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太过拘束。” “回老老夫人的话，晚辈住在城中的及第客栈，与几个同乡一起，谢老夫人关心。” 本来家中有提过要不要提前在城中赁一间房子住，但是他更想住在客栈，与更多的学子交流，也能长长自己的学识。 沈肃与何瑛来得晚些，何瑛肚子大了，沈肃不放心，走得简直像乌龟爬一样，连好性子的何瑛都想踹他两脚了。 沈肃看这位堂妹夫也不怎么顺眼，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没少了的。 卢讷来之前也知道，未婚妻的堂兄今年也是要下场的，他还想着是否能有机会拜读一下这位堂兄的文章，毕竟国子监的学子，读书人哪个不艳羡。 “敏思见过沈兄，见过嫂夫人。” “正好，敏思与康儿都是要考试的，有机会你们二人也互相看看文章，做学问最忌讳一叶障目，多看看别人的，多想想自己的，取彼之长，补己之短方能长进。” “是，儿子/晚辈谨遵教诲。” 沈大夫人那儿，一直想着怎么说康哥儿媳妇的祖父，可以帮着看文章这事儿。前些日子，何夫人就传了信儿给她，说是老太爷答应了，可以让敏思递篇文章过去，他给瞧瞧。 沈大夫人私心是希望卢家小子能考得更好些，最好是留在京城，这样起码女儿还有亲人在这儿可以照看一二。 本朝选官制度，官员不可回自己家乡任职，若是外放，人生地不熟的，女儿过得好不好她都不得而知。 “时候不早了，咱们摆饭吧，吃过了饭康儿你送敏思回客栈，明日你也去外头瞧瞧，跟京城外来的学子们也多聊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读书人一直将国子监当作最好的学府，可外头照样有四大书院，每回科举都能出好些人才。 读书这种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沈耘怕儿子被京城困住了眼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是，父亲。” 就是爹不说，沈肃也想去外头看看的，近日大昭各地的学子，都奔京城来，沈肃也想去看看，国子监众位同窗的水平，他都心里有数，可外来的，还真不太清楚。 沈大夫人思来想去，还是将看文章一事，告诉了沈耘，她想着毕竟何家是小叔子的亲家，她联系人家，得告诉小叔子一声才合适。 “就是这事儿啊，大嫂，既然何老已经答应了，你得赶紧知会敏思一声，看是重新写一篇，还是以前写的挑一篇最好的，拿去给何老看看。若是拿不定主意，也可先拿来我瞧瞧。” “小叔你每日都要上值，我想着你忙，每日早出晚归的，怕耽误你歇息。” “不耽误，再忙看几篇文章的功夫总是有的，若是不嫌弃我只是个二甲，你叫他拿来便是了。” 沈大夫人赶紧说道：“二甲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一般人想找都找不着，我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我代汐汐谢过小叔。”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沈家就我们兄弟俩，汐汐是我侄女，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第133章 姐夫登场 看文章的事儿，沈大夫人打算让女儿去跟敏思那孩子说，年轻人定了亲，私底下说说话也不算是没规矩，更何况这夫妻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沈汐以前对情爱之事并不如何看重，她只知道父亲母亲还有祖母给自己选定的婚事，定然是不会错的。 不过在京城这段日子，她看到了二叔对婶婶的感情，看到了堂兄与嫂子的相处，看到了满满与小谢大人的互相倾心，她开始觉得，若是婚后能够心意相通，日子过得也会有滋味一些吧。 “三姑娘…” 沈汐微微一笑，“叫我汐汐吧，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卢讷一愣，不过很快便红着脸叫了声“汐汐”，“汐汐，你叫我敏思就行。” 虽然耳根都已经红透，不过语气很坚定。 两人虽然定了亲，但是私底下却没怎么相处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汐就直接说起了正事。 “我堂嫂的祖父中过状元，这事儿你应当知晓吧？” 说起读书的事儿，卢讷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我知道，何大学士！他会试写的那篇文章，我读了很多很多遍，在书院时，先生也跟我们说过的。” “你现在可有写得特别满意的文章？若是没有也可回去重新写一篇，何大学士答应了能给你看看文章，还有我二叔，你可以先拿给我二叔看看，再送到何府去。” “我？何大学士答应看我的文章？！”卢讷第一反应就是兴奋，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开始盘算自己最近哪篇文章写得最好，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冷静下来坐下了。 “汐汐，何大学士，一定有特别多人求着他看文章吧，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谢谢你汐汐，我这就回去整理文章，挑几篇好的明日拿来先给沈伯父看看。” 卢讷人如其名，从小就嘴笨，比如刚刚他有一箩筐的话想说，他知道何大学士能答应看他的文章，一定也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他怕这件事过于麻烦沈汐了，又不知道如何感谢她才好。 “嗯。”沈汐又拿出之前绣好的那个荷包送给卢讷，“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我自己做的，祝你高中。” “谢谢汐汐。”卢讷双手接过荷包，珍重地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怀里还有另一样东西，他已经揣了一整天了。 “汐汐，这个是我上京之前买的，想着进京之后送给你。”卢讷从怀里摸出一只并蒂玉兰花簪，他之前陪已经成亲的同窗去首饰铺，一眼就看中了这根簪子，他当时想着，汐汐戴上一定很好看。 “谢谢，我很喜欢。”沈汐接过簪子，直接换掉了她头上现在戴的那支，“好看吗？” 这是沈汐从堂妹那儿学到的道理，若是喜欢，就得直截了当表现出来。 “好看，好看，好看。” 卢讷傻傻的，连说了三遍好看，把沈汐都给逗笑了。 走之前，卢讷郑重地对沈汐道：“汐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考，不给你丢脸。” “嗯，我相信你。” 趁着天还没黑，沈肃与卢讷一块儿去客栈看看，快走到客栈时，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卢讷。 沈肃看向卢讷，示意他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卢讷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认出来老人是昨天他帮着捡白菜的人。 老人从布兜里掏出银子，一边要塞给卢讷一边摆手，“银子，我不要！” 一旁的小姑娘帮着老人解释，“我爷爷说，昨天公子走后他就发现了银子，一直等到城门要关了也没看见您，今日一早就进城来边卖边等，想着把银子还给您。爷爷说我们有手有脚，不能要别人的银子。” 老人家在一旁点头，他耳背，说话也说不清，今日还特地带着孙女儿一起来。 卢讷也特别不好意思，他昨日是看到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要卖菜，于心不忍所以给了银子，没想到好心办坏事，还让人家在城里等了他一天。 但是现在叫他再把钱收回来，他也不好意思了，这不是白白折腾人一回吗，卢讷看到老人家和小姑娘身上单薄的，带着补丁的衣裳，有些不忍。 卢讷看到还剩下的小半车白菜，有了主意，“我买白菜，老丈，这些白菜我都买了，银子你收着吧。” “公子，这些白菜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而且您不用为了帮我们买白菜的。” 卢讷看向沈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肃对祖孙二人道：“银子收下吧，以后你们也不必每日来卖白菜了，之后就将白菜直接送到京中的几处善堂去吧，要是有别的菜也可以送过去，菜钱就从这些银子里扣。不用不好意思，他家里是开了几百家客栈，钱花不完，就喜欢行侠仗义。” 小姑娘愣愣地点了点头。 卢讷也傻眼了，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沈肃说完，就拉着卢讷离开了，走出去好远，才对卢讷说：“你这样可不行，要懂得变通。” “敏思谨遵沈兄教诲。” “我随便说两句罢了，称不上教诲。”沈肃不禁担忧起堂妹未来的生活，两个人都是话少的，家里不得冷清死了。 卢讷住的及第客栈，如今入住的都是从各地进京赶考的学子，虽然会试是三月，但是来晚了，好的客栈都没得住了，所以大家都会选择早些进京。 卢讷跟沈肃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客栈大堂里，有人在谈论，这回会试，会出什么题，有人在探讨文章，也不止及第客栈是如此，现如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估计都是这样。 “敏思回来啦？这位是？” “哦，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沈兄，他也是咱们金陵人士，沈兄，这两位是跟我一起上京的同乡，陈从易和吴问恭。” “沈谨行，见过诸位。” 各自见了礼之后，那位叫陈从易的便问两人：“谨行兄，敏思，明日天悦楼有斗诗会，你们可想去瞧瞧？听闻有位蜀州来的学子，已经连着两天夺魁了。” 本来沈肃就想明日出来看看的，如今有这斗诗会正好了，他点头应下，与他们三人约好明日巳时初，在天悦楼见面。 第134章 状元之材 “临风兄来了！” 此话一出，天悦楼大堂内瞬间停下了喧闹声。 坐在角落里的沈肃，也随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广袖白袍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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