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是拈花楼里的,名叫云柔,前几日听楼里的客人说起倚红楼的案子,便留了心思,让客人给奴家带了“程公子”的画像进来,奴家一看就认出来了,他也曾来过拈花楼的,奴家这里,还有证据。” 云柔说完,看了两位大人一眼,接着隔着衣服指了指自己心口的地方,“他有一回在兴头上,用笔在奴家身上写了个瑞字,那时奴家看他出身不错,便想着讨好他,所以就没把字擦去,而是刺了青,但之后他就没再来过,奴家想着靠笔迹,可否证明他那时到过京城。刺青是找的拈花楼对面的马婆婆,她能证明这刺青的日子。” 沈耘当即叫来了女捕快给她验身,的确如她所言,胸口上有一个刺青的瑞字,只要比对笔迹,就能证明那个时候史家瑞在京城。 而比对笔迹并不难,尤其史家瑞写的还是自己名字里的瑞字,人在写自己名字时,很容易看出个人的风格,比如史家瑞的“瑞”字,下面右边那一竖他总是会拖得很长。 对这个案子,沈沅也一直都在关心,现在即使能证明,牵牵遇害前,史家瑞就在京城,但是要证明是他杀了牵牵,恐怕还不够。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如果最后不能证实他杀人,就是一模一样的笔迹,他照样能诡辩字迹是被人模仿的。 “爹,让我再去试试吧,再问一次,说不定能问出新的东西来。” 第168章 殿试 这回史家瑞就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要问话倒是方便多了。 照旧是谢回来审问,沈沅在一边看着,看见沈沅,史家瑞这样的人自然免不了嘴臭几句,不过沈沅并不放在心上,她现在只想能够尽快找到证据,还牵牵姑娘一个公道。 “上个月,你一直在京城吧?以为你一直不承认,就能证明你不在吗?” “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说我在?就凭几个妓女的话?大人,你不知道你吗?她们是世上最不要脸的人,她们的话能信吗?” 谢回嗤笑一声,“妓子不要脸,你去青楼就很要脸吗?” 他就是要故意激怒史家瑞,人在愤怒的时候,可能就会吐露出更多的东西。 “笑话,你拿我跟妓子比?我说大人,您不会也是她们谁的入幕之宾吧,啊?” 【真是笑话,不过是一个贪心的妓子,也值当大理寺查,难怪爹说京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一开始没想杀牵牵吧,那个院子你一次付了半年的银子,你想让她做你的外室?” “我说过了,我没赁过院子。再说了,我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就是外室,也轮不到一个妓子。” 【贪心的女人,做个外室还不够,还想让我带她回家,真把自己当天仙了。】 谢回看了一眼沈沅写在纸上的内容,继续顺着史家瑞的话说:“所以是她闹着让你带她回乡,她想嫁给你,你厌烦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她。” “你们大理寺的人,挺能编故事。” 谢回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很明显这就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 他接着开口道:“你不想娶她,直接抛弃她不好吗,怎么偏要杀人,她只是个妓子,就算你抛弃了她,她也奈何不了你吧。” “我说了,我没杀人!” 【死了就死了,还抓着不放,烦死了。杀人要什么理由,老子逛这么多年青楼,没见过这么疯的,差点就让我断子绝孙了,杀了她都算便宜她了。】 沈沅想起来,上次听到史家瑞“说”牵牵咬过他,难不成咬的是…? 这也算是一条线索吧,沈沅在纸上慢慢写下“医馆”两个字。 要是真的到了快“断子绝孙”的地步,那必然是要请大夫的。 “你很谨慎,送的首饰都是旧的,院子里也没剩下东西,以为这样就永远查不到你了。” 史家瑞像是知道大理寺找不到证据,拿他没办法,他也已经从一开始的强烈否认,闭口不答,转为现在的安稳,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开两句玩笑。 “差不多一个月前,你告诉牵牵,你要娶她,要给她赎身。牵牵信了,跟你出来,她还想着以后能嫁给你,可是你并没有娶她的意思,你赁了一间院子让她住,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结果牵牵要的不是这个,她想嫁给你,你们起了冲突,你觉得厌烦,干脆就骗她要带她回家,结果在出城往南十里处的岔路,你直接杀了她,把她的尸首推入林中。” 谁都知道,这就是真相,包括史家瑞自己。 只是他还是那句话,“你们大理寺的人,只会编故事。” 但他躲闪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 紧接着谢回又换了个语气,缓声道:“你们史家还真是神通广大,海捕文书到了兖州,都能拦下,圣上很生气,他早就看你们史家不顺眼了,要是圣上拿这件事做文章,也不知道史家是要保住你呢,还是大义灭亲呢。” 【他一定是在骗我,是的,他们没有证据,所以骗我,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咱们走吧,他说不说,也没那么重要了。” 谢回说的,其实也不完全是在骗史家瑞,如今兖州知府刘明冲已经在禁军的护送下进京了,他手里有些什么不好说,但肯定不会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皇上确实想趁此机会,扳倒史家,不再留着他们在兖州作威作福。 出来之后,沈沅也跟谢回说了自己的猜测,“如果他没有夸张的话,这么严重肯定当时就会找大夫了,不可能等到回兖州再去找大夫,不如就去查查他居住的院子附近的医馆,看看有没有发现。” “你说得对,我这就让人去查。” “嗯,我去跟我爹说一声,我先回家了,明天就是殿试了,我得回家去给哥哥鼓鼓劲儿呢。” “好,要是查出结果,我再让人告诉你。替我说一声,预祝沈兄高中。” 近日大理寺因为这个案子忙得很,沈耘都没工夫过问儿子殿试的事了,不过沈肃倒是无所谓,考试是他去考,他爹陪着也没用啊。 五月十八,会试放榜一个月后,正式举行殿试,由昭明帝亲自出题。 今日是进宫,沈肃也说了不必家人送他了,一家人就只送他到门口。今日是何瑛出月子,而且现在天儿也暖和了,家里人也没拘着不叫她出门了。 殿试答完卷后,立即就由主考复考等众位大臣,批阅,不过一甲三位,还是得由皇上钦定。 沈肃原以为自己会紧张,等真正坐在殿中时,他却只觉得平静。 皇上出的题目是:论当今官吏选拔制度的利与弊。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好答又不好答。好在这样的题目,谁都能说上两句,不好在说得出彩很难。 众人作答时,皇上也背着手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等看到沈肃,皇上确实来了兴致多看了几眼。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外甥像舅,以后他们家有期的孩子,是不是就会长成沈肃这样。 沈肃察觉到皇上在他这儿听了许久,不过他早有准备,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照旧安安稳稳作答。 只是苦了沈肃身边那人了,余光一直看着皇上的龙臀,吓得都快不会写字了。 “停笔——” 敲钟声音响起,意味着考试结束。 沈肃轻轻呼出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他能做的都做了。 一甲三名,约莫在明天就能知晓结果,一甲都由礼部组织仪仗,送到住处,接着便是游街,游街之后是入宫面圣。 二甲三甲的结果,也会殿试结束后的第三日,由礼部张榜公布。 此前会试时的前几名,皇上都有特别关注,在阅卷时,也直接先拿了他们的卷子看。 “这个李凭…哼,朕还是头一次见对科举做官不屑一顾的呢。” 第169章 皇上:大胆的学子,甩锅的大臣和头痛的朕 李凭,也就是李临风,他在会试之前的斗诗大会上一举成名,不说是众位大臣,就是皇上那儿,他也是留了名的。 此前的会试,他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答得极好,案首乃是实至名归。 今日殿试完,皇上也是先拿了他的卷子,结果就被气笑了。 说他答得不好?倒也不是,只是约莫大昭立国以来,第一次在殿试时说自个儿不想当官的,这不是闹呢,不想当官考哪门子科举。 昭明帝出的题是论当今选官制度利弊,一开始李临风答得还是规规矩矩,到了中间笔锋一转,从选官制度谈及选才制度,认为并非人人都得做官,并由小及大,从他自己谈起,说自己若是做一介商贾,比做官对朝廷更有益处。 但不谈这个,光说他的策论文章,确实写得极好,昭明帝看到最后都被他绕进去了,凭心而论,这样的人才,他还是不想错过的,只是朝廷,难道还得强迫人做官不成? 皇上丢下他的答卷,对众位考官道:“你们都看看吧。”接着自己又拿了沈肃的卷子,看了两遍忍不住笑了。 “这个倒是没有不想做官的意思,不过胆子也不小。” 沈肃的答卷,不说别的,光说字迹绝对是最赏心悦目的,在这个方面,国子监的学子,都是有专门教习过的,更何况沈肃从小跟着何鉴之学习,状元亲自教习,别的不说,字儿肯定差不了。 沈肃的策论,和李临风一样,除了谈利弊,也谈措施。从“因材施教”谈及“因材授官”,在科举考试之后,另加考一门,这门考试不考诗赋策论,只考具体能力,比如断案之才的人,就去大理寺,能言善辩者就去御史台或外事司,有营建之才就去工部。 若是外任,也可根据各地不同民俗风气,选择适合的官员。若是沿海地区,便选择有经商之能的人才,若是重农耕的地方,便派遣有农事之能的官员。 最后,沈肃甚至还提到,选材应不拘男女老幼,女子亦有才华出众之辈,不可囿于男女之别,他也提到了如今内廷有少数女官,大理寺京兆府有女捕快,说明女子为官,并不是不可为之事。 这便是皇上说沈肃大胆的原因了,不过他确实也有理有据,而且并没有直接提出女子科举为官,而是提到女子也可有专门考试,选拔专门人才,这一部分,在整篇文章中篇幅也不大,但是也确实让人无法忽视。 皇上又看了几个人的文章,后边儿的倒也都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惊世之言了。 “众位爱卿,可有想法,这状元之位,应该给哪一位啊?” 皇上问之前,底下的考官们已经嘀嘀咕咕吵了半天了。 有人觉得李凭才华出众,会试就是案首,推举他为状元更合适。 也有人说李凭自个儿都不想做官,朝廷人才众多,何必强留一个李凭呢,况且看策论,也是会试第二的沈肃更加言之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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