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由她在一头钓着,杨知府倒也没再搞事。 铺子里的利润逐渐恢复了正常。 陶采薇捕捉到崔波眼里的一抹异色,拉着小夏坐在身边。 小夏连道不敢。 “我一心想着把陶家扶持上去,咱们家要是能搬到京城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小夏、安青、崔波,”她拉过三人的手,崔鸿雪浑身别扭,却听她继续说道:“你们永远是陶府的一份子,就算陶府有天成了京里的权贵大族,我也不许有谁因着那些豪门规矩来拘着你们。” 安青和小夏听得热泪盈眶,崔鸿雪一脸默然,差点就绷不住了。 她这是在点他呢。 她又拉起他的手,柔声说道:“所以你以后再也别说那些配不配之类的话了。” 他彻底绷不住了。 难不成以后她再往他嘴里塞东西,他还只能感恩戴德受着不成? 他动了动嘴,正想说些什么,忽又看到他用的茶杯上还留着桃红色的唇印,抬头一看,不是她嘴上涂的还能是什么? 一时之间他竟又说不出话来了,梗梗塞塞,到底没说出来一句话。 曾经能辩过一众士大夫的崔鸿雪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被哽得话也说不出来。 陶金银跟全御史说完话,欢欢喜喜地又跑到鸠无院里来。 “妹儿,你知道全大人在京城的事吗?” 陶采薇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知他是故意在卖关子。 “别废话,今天你打听到了些什么?快说。” 陶金银忽又想到了什么,开始支支吾吾的,看着妹妹的脸色。 见他忽然不敢开口,陶采薇心里急了,拧眉说道:“搞什么!卖关子的人最可恶了。” 陶金银斟酌着说道:“妹妹,你不知道京城里的事,全御史是辞赋大家全夷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被皇帝拔擢,随侍左右,乃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一位。” “哦,然后呢?”光是看全御史那气场她就能猜出一二了。 陶金银转接着用怜悯的目光看她:“妹妹,你别忘了,辞赋大家全夷是谁?” 是啊,辞赋大家全夷,她想起来了。 听这兄妹二人忽然谈及自己的老师,崔鸿雪难免垂下头。 陶金银忽然夸张起来,吓了陶采薇一跳:“全夷就是你最仰慕的那位……崔鸿雪公子的老师!” 乍一提起崔鸿雪的名字,陶采薇也不由一喜。 “妹妹,没想到吧,你跟全御史竟还有这层缘分。” 崔鸿雪亲眼看见她眼里突然亮起光芒,又逐渐熄灭下去。 他曾经是自己遥望的存在,如今自己竟也能跟他建立起另外一丝联系来,可惜斯人已去,她仰慕他十载,一直在努力往那个方向奔去。 她抬眸看向太阳落山的地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崔鸿雪面色裂得不能再裂了,想说几句损话出来,一得知她竟仰慕着自己,倒还说不出这话来。 陶采 薇却看他负手而立,神哉哉的模样。 便说道:“崔波,说起来你跟鸿雪公子还是一个姓呢,不过同人不同命,你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了。” 陶金银挥了挥手,表示让她别管崔波,又拉着她絮絮叨叨说起全御史与崔鸿雪的事情。 “你若是想了解崔鸿雪的事情,可以去找全御史打听,他们二人曾经是至交好友。”
第011章 简单粗暴 崔鸿雪拎着扫把,黑着脸,他恨他的黑心大地主。 陶采薇拉着陶金银叽叽喳喳的。 “然后呢然后呢,全御史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崔鸿雪小时候有一次完不成功课,又怕被老师骂,所以在睡觉前把功课放到了菩萨面前,拜了几拜,”陶金银一边做着拜菩萨的动作,一边说着:“请菩萨帮我做完功课。” “然后他就心安理得跑去睡觉啦。” 陶采薇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想不到崔公子小时候这么傻。”她见陶金银也笑得前仰后合的,便一巴掌呼了过去:“你笑什么笑?你配笑话崔公子吗?人家完不成功课还知道想办法,你呢?” 陶金银捂着脸,嘟着嘴,他就多余跟她姐说这些事儿,她姐对崔鸿雪的崇拜比天还高。 陶采薇瞥了眼院子里扫落叶的崔波,见他面如土色,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心道他这是又不满了。 崔鸿雪的内心此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梗塞过,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陶金银走之前还拍了拍正在院子里扫落叶的崔波的肩:“你好好干啊,干好了赏你银子。” 陶采薇一脚踹了过去:“崔波是我的人,谁稀罕你那点破银子,还不快回去读书。” 陶金银捂着屁股仓皇逃走,他姐维护崔鸿雪就算了,怎么连崔波也不让他说。 天气越来越冷,树上的叶子掉得光秃秃的,崔鸿雪把这些落叶扫到墙角堆叠,等着哪日埋到土里去当养料。 他瞥了她一眼,面色难看。 “你认识崔鸿雪?”他搜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却不记得自己认得她。 陶采薇听到这个名字从崔波口中说出,面露惊喜:“你也认识他?也是,鸿雪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他三岁就出口成章了,八岁扬名全京城,”她拱了拱手又道:“圣上亲评,崔家名为鸿雪的那位公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可当京城第一公子之名。” 她说起这些时,眼底闪着光。 崔鸿雪乍然又听到这些熟悉的一套评价,恍然已是三年过去,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情绪。 又听她说道: “也是我仰慕之人。” 陶采薇遥望着远方,他见她以往古灵精怪的眼眶里竟痴痴渗出泪来。 她对他就有那么深的感情? 他还真是一丈二尺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应该做什么?该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泪? 陶采薇瞥了眼愣愣杵在一旁的他,摆了摆手道:“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真是块木头。” 说完她又嘻嘻哈哈跟小夏调笑起来,崔鸿雪再定睛一看,她眼里哪儿还有眼泪的影子。 他真是多余想这些。 陶采薇谈论起要给全御史所住的翠花院改个名字。 “那院子里开满了小碎花,远远看上去,青青翠翠的,可不就该叫翠花院嘛。” 小夏给她捧来一本诗集,陶采薇准备重新从上头挑几个好听的字换上去。 崔鸿雪扫到那本诗集上被圈起来的“鸠”“无”二字,他好像有点明白她院子的名字怎么来的了。 那颗毛茸茸的簪满了钗环的脑袋,就这么埋在诗集里来回翻阅。 一只手拿着毛笔,时不时地啃一啃笔头。 “嗯……这次选个什么字好呢?” “雪……飘……嗯,‘雪’字好。”她便用毛笔画一个圈上去。 崔鸿雪没眼看,脸撇在一旁,一只手给她斟茶,热腾腾的雾气熏上来,陶采薇恼了。 她气势汹汹地瞪他:“你把我刚圈上去的字都熏花了。” 崔鸿雪自知理亏,埋头看到她那张隐在雪白兔毛围脖里的脸蛋儿,鼻尖都是红的,一双杏眼里全是不满。 他脊背弯了些,冷冷的面色碎了些,对着她再说不出不好听的话来。 又见她圈的那个字是个“莲”字,雪莲? 不忍让全修杰住的那个种满了蔷薇花圃、穿插着曲径游廊的被花香萦绕的院子,被提上这样一个名字。 他便试探着在纸上写下另一个名字来:“不如用此名。” 陶采薇侧头看他,他正弯着腰书写,身上筋骨毕现,她虽不爽他,却一时之间挪不开眼。 这崔波行云流水写下来的字,还挺好看。 如他正握这笔的手指节一样,赏心悦目。 再看纸上“沁芳”二字,光是看着便仿佛身临其境,闻见那院子里的花香了。 她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却觉得此名好极了。 “这两个字长得好看,念起来也好听,你长得好看,那便听你的。” 她立即让人下去制匾,又从荷包里拿出几块银子来赏他。 兜里被迫塞了银子的崔鸿雪:就知道我这是在对牛弹琴。 转头又对上了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陶采薇眨了眨眼,盯着他:“瞧你这小脸蛋儿,真俊呐。” 顶着那张红透了的脸,再看回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若无其事的做其他事去了。 心梗又添三分。 等她再次收到杨知府邀约时,已至深冬时节了。 安青给她裹上了厚重的狐皮大氅,不光是她,鸠无院的大大小小都穿上了裘皮大衣,包括崔鸿雪。 他此时正裹在厚厚的灰黑色裘皮里,给院子门前扫雪,头上戴着圆圆的帽子,俗称瓜皮帽。 他也曾抗议过,不过被陶采薇强烈驳回了。 “我院子里人人都戴,你为何不戴?” 他习惯紫金玉冠束发,戴不习惯这个,往箱子里一摸,他何来的紫金玉冠?唯有几顶瓜皮帽罢。 院子里红梅映着雪开了,她翻开杨知府寄来的信笺: “后日子时,于东街你所说的宅子相会。” 她叠起信纸,丢进火里,焚烧殆尽。 崔鸿雪如常给她倒茶,冷冷说了一句:“我劝你别去。” “若是不去,那你说说,此题何解。”就算她不去,杨知府仍会纠缠不休,此事永没有了结的一天。 崔鸿雪却不答,他纵有解题法,也不可说,他只是她的仆,而不是她的军师。 陶采薇无奈叹道:“你就乖乖在府里待着就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崔鸿雪又被她胡乱摸了一把,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吧,抬起头一看,她的眼神又是极温柔的。 她承受了很多。 他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何不去找全御史帮忙?他总能压过杨濮存去。” 却收到了陶采薇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我跟全御史没有交情,我手上也没有任何杨知府作恶的证据,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程序规范的,更何况如果我真的利用全御史把他拉下马了,之后新来的知府又会怎么看我?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崔鸿雪不再言语,要什么证据,全修杰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比她多得多。 凡事点到为止,既然她一意孤行,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他做不了更多。 只盼到时候自己能顺利脱身。 杨濮存寄出此信之前,自是调查清楚了那宅子里发生的所有事。 “呵呵,这小妮子还有几分计谋。” “大人,那您还去赴约吗?” 杨濮存哼笑几声:“她的那些伎俩到我身上来可就不好使了,她这个人,我这次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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