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也怒了,一脚踢过去,两人躲闪不及痛得嗷嗷直叫。 阮娇娇拉起悲伤不已的陆氏绕道就走。 一路上,陆氏强撑精神才把事情根根底底说出来。 温若因性子温顺长相俊俏,经人引荐嫁给了一木材商户姓朴的长子。 她的夫君,头两年对温若还算体贴,可慢慢地花心的毛病也就暴露出来。 尤其是去年温若怀身孕这一年,朴家商铺对面来了个有几分姿色的寡妇后。 温若的夫君和那寡妇勾搭在一起,整日不着家,加之温若头胎只生了姐儿。 婆家慢慢也开始嫌弃她。 温若在朴家没有半点地位,不敢指责自己夫君,更不敢反抗公婆,整日郁郁寡欢。 温父想让女儿和离,偏偏她舅母陆氏不甘心,让那寡妇霸占了朴家的家产,不同意温若和离。 本以为等温若再给朴家生个哥儿就好了。 却不知,两日前朴家来信,说温若突然暴毙而亡。 温父和温母不相信,自己一向身体康健的女儿怎会暴毙离世。 温父腿疾不方便,等陆氏赶到朴家,她女儿已盖了棺。 朴家无论如何不愿开棺,让陆氏再见温若最后一面。 称夏日炎热,恐有味道扰了周围邻里,明日就要下葬。 陆氏只好上县衙来告状,她连续来了两日,衙役们也不听她解释,就把人往外赶。 阮娇娇把人带到文清阁院外,让秀儿陪着陆氏。 自己则先进了院子。 从书房出来的余朗看到是阮娇娇,正欲问她的伤势如何时。 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齐思远的书房外,哽咽着:“大人,奴婢表姐不明惨死,求大人为奴婢的表姐主持公道。” 书房中齐思远,听到阮娇娇的哭诉后,放下了手中的公务,起身来到廊芜下。 他温和的眼眸中,渐显幽暗,寒声问道:“既有冤情,为何不到县衙门口击鼓,却跑到本官的后院来胡闹。” 到县衙告状都有正常的流程,知县大人受理后,自会取证升堂。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行私谒,那县衙的公堂岂不如同虚设。” 阮娇娇心中难过,眼泪越流越多,抬手一抹委屈道:“奴婢也不想呀,可奴婢的舅母到县衙来击鼓几次,都被衙役们拦了下来。” “难道奴婢的表姐就该死吗?” 齐思远见她很少哭,无论是自己罚她,还是那日在码头被人围攻受伤都不见她掉一滴眼泪。 猜她定是遇到伤心事了,几步走到她跟前,淡声道:“别跪了,你舅母在何处,带她到客房见本官。” 陆氏见到齐思远后,复又把自己女儿温若的遭遇说了一遍。 齐思远思忖一息,吩咐院外的阿柯,带人去请刑房的邱典史来文清阁见他。 因为刚下衙,邱典史是在半道上被阿柯截回来的。 齐思远神色肃穆命令道:“刑房邱典史听令,本县着你带刑房众人与仵作随申诉人,去商户朴家验明尸首真相。” “若查明此遇害人并非正常亡故,尔等务必将嫌犯弟捉拿归案,本官自会开堂审理。” 方才来的路上,阿柯也大致把情况告知给了邱典史,他不敢耽搁当即领命去办。 阮娇娇也想随陆氏而去,被齐思远喊了回来。 “你就在府上好好待着,切不可妨碍邱典史他们处理公务。” “明日,本官自会还你表姐一个公道。” 那日在莲花村,阮娇娇打曹八斤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更何况今日遇害的人还是她表姐,齐思远不敢想象,没他在场,无人能震慑住她胡来。 虽没亲自前往,阮娇娇实在不愿离去,就坐在文清阁的花藤架下一直傻等着消息。 秀儿来叫她,她也不愿回去。 阿柯让她用晚膳她也不愿用。 此时闲下来了,心中就止不住难受。 直到亥时时分,齐思远处理好了公务,准备回内室歇息时,她都还不愿走。 齐思远慢步来到她身边,优雅地撩起蔽膝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阮娇娇忙着起身。 他却抬手示意她不用起身,“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阮娇娇扬起白净的脸庞,喝了多日的参汤气色也好了不少。 脸庞如春日绽放的桃花,粉嫩中透着自然的光晕,娇艳欲滴。只是因为哭过,双眼有些微肿。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多谢大人关心,已经结痂了。” 齐思远看她眼眶都哭红了,却还在维持微笑。 明白此时正是她伤心时,但他很少劝慰开导旁人,更何况还是女子。 往日他妹妹伤心哭鼻子时,他一贯的方子便是让她哭过够,发泄出来就好了。 此时,他干巴巴劝道:“事已至此,还请节哀。” 阮娇娇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气氛也沉寂下来,花厅里断断续续的虫鸣声,让人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轻松和安抚。 阮娇娇开口问道:“大人,我们女子是不是天生就该被你们男人欺负?” 她母亲温柔贤惠无怨无悔付出,最后却终得被人抛弃郁郁而终。 自己一心一意对苏沉玉,却遭到他的背叛另娶他人。 自己表姐委曲求全,还赔上一条性命。 这也是她在明月楼,潜意识一直想学武艺的意义。 或许是心中太过悲伤,急需要一个宣泄口,她无人可问。 正好齐思远在她心目中算见多识广,或许能给她一些答案。 齐思远被噎得一愣,暗道他也是男子,可他也没欺负过女子呀。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会想,“为何要这样问?” “因为奴婢身边有太多这样的女子了。”阮娇娇想了半天,认真回道。 齐思远被问得再次哑口无言,也知道阮娇娇所述皆为实情。 他母亲不就是被他父亲给辜负了吗,若是她母亲当时没挺过去,是不是这世上就没他们兄妹俩了。 许久等不到齐思远的回答,阮娇娇也没再继续追问。 心中平静下来,起身给齐思远屈膝施礼,准备离去。 哪知,就在这时齐思远却问道:“此乃,便是你日后不愿寻夫君的缘由?” 阮娇娇心道,自己好似说过这话,他是为何知道的。 胡乱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出了文清阁。 时辰不早了,齐思远也要回房歇息。 余朗随他进屋后,问道:“大人,门房的衙役们,为何要拦陆氏击鼓?” 齐思远眼中噙着一抹冷色,笃定道:“因为,县衙内早有人知道了温氏女被害一事。与朴家人串通一气,想为此遮掩。” 次日一早,阮娇娇是被秀儿喊醒的。 说是齐思远正在审理此案,让她前去大堂。 阮娇娇心中一急,连洗漱都顾不上就往大堂跑。 她赶到时,大堂门口已被前来观案的人围满了。 齐思远端坐在大堂的公案之后,他头戴乌纱帽身着绿色官袍,面色冷峻。 阮娇娇挤进人群,才看到跪在堂下的舅母陆氏,和坐在椅子上的舅父。 陆氏不远处跪一年轻女子,她神色慌张。 就是不见,她舅母口中那个歹毒的朴岷山。 正在阮娇娇疑惑之时,陆氏扑过去一把掐住那女子的脖子哭诉道:“你这个毒妇,和那朴岷山串通一气,害死了我的女儿。” 公案后的齐思远把惊堂木猛地一拍,衙役们快速上前分开两人。 齐思远厉声道:“陆氏你冲动无状,若再不收敛,休怪本官将你逐出公堂。” 陆氏这才低头小声哭泣着。 温父默默擦着眼泪,阮娇娇心中难受眼中泪花翻涌。 同时也看明白了,这个冯氏就是她舅母口中的恶毒寡妇。 她心中恨极了的同时,也更加疑惑齐思远为何不审朴岷山一家,而是先审冯氏。 这时齐思远再次大声问道:“冯氏你可知罪?” “大……大人,民命不知。”冯氏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 齐思远再次把惊堂木一拍,威慑道:“休得狡辩,还不速速把你和朴岷山一起逼死温氏一事,从实招来。”
第20章 冯氏看朴家没来一人,心中七上八下却依然不肯松口,“大人,民妇是冤枉的,” 对方不愿配合,齐思远复又对堂下宣道:“差役听令,速将人证带上堂来。” 在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中,一年轻姑娘被衙役带上了堂。 冯氏看到这姑娘时,身子抖得不行,目光快速躲开。 那姑娘胆怯地看了眼台上的齐思远后,规规矩矩跪在堂下,小声说道:“民女见过知县大人。” 齐思远把手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严肃道:“证人,即刻将你所见之事详细说与本县,不得有半分隐瞒。” “否则,定当严惩,罪加一等。” 那年轻姑娘吓得身子一颤,目光扫向冯氏神色坚定说道:“大人,就是她逼死的温姐姐。” 冯氏连忙争辩,“你胡说,温家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要这般冤枉我。” 话落冯氏面露凶相,想要扑过去打那姑娘,被衙役拦了回来。 “大人,民女没有胡说,一切都是民女躲在一边亲眼看到的。” 这姑娘就是温若身边的侍女叫穗儿,其实也算不得侍女。 温若生下她的长女后,身边没人照看,她婆母又不愿照顾自己儿媳和孙女。 陆氏无奈出银子,让邻居的丫头去温若身边照看一段时日。 于是,穗儿便把当日事发的情况,一五一十在大堂,当着众人和知县大人面前说了出来。 “若姐姐不是想不开自缢的,而是被冯娘子逼死的。” 齐思远趁此再次疾言厉色震慑道:“冯氏,你还不快速招来。” “昨夜牢中的朴岷山也如实招供,是你逼死了他的妻子。” “朴父朴母也声称,是你的介入毁掉他们的家。” 冯氏脑子一片空白,刚刚紧绷的那根弦也断了,她愣了好半天。 齐思远耐心用完,冷声喝道:“来人呀,用拶刑。” 衙役们刚用上刑,才稍稍一用力。 冯氏终于扛不下去,大声道:“大人饶命呀,民妇愿意交代一切。” 冯氏听信了齐思远的话,对朴家人突然心生恨意也不再抵抗。 把她那日,去朴家和朴岷山一起逼迫温若的事坦诚告知。 “大人,命妇只是想逼温娘子离开朴岷山,并没想害死她。” 穗儿当场反驳,她愤怒道:“你胡说,若姐姐是你们逼死的。你们不但出口骂她,竟还在若姐姐面前竟做起了那档子……羞于出口的事。” “她受不了打击,才上的……吊”穗儿想起温若的遭遇,红着眼眶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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