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疼、心也疼,云梨浑身痛极了,她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压住自己的心。 陆怀砚没看她一眼,转身欲走,风掀起他的衣袍,猎猎生风,宛如利刃。 云梨颤抖地伸出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衫一角,声线哽咽,小声祈求道,“夫君,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想过去伤害若音姑娘,我也很担心她,还有她肚中的孩子,我想看见她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陆怀砚冷漠利落地撇开她牵住他衣裳的手,“随你。”
第17章 惊雷过后,瓢泼的雨倾刻落下。 陆怀砚朝云梨冷撂下两字后,冒雨走出凉亭,步伐迅疾。 云梨连忙紧跟上去,豆大的雨点接连不断砸在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陆府门口,言聪立在马车旁,浑身透湿,他抹了一把脸上挂着的雨水,“公子,各城门巡检人员未看见有身孕的女子出城,倒是在绿杨街的二楼茶楼中,有伙计声称看见有人趁乱带走了若音姑娘。” 言聪顿了下看了看陆怀砚的脸色,“说是,往城西方向走了。” 城西一带,鱼龙混杂,所住之人有异域来的商客,也有刚刑满释放的地痞流氓,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女子能待下去的地方。 陆怀砚一听,冷眉紧皱,薄唇也紧绷成锋利的一片,“速速前往。” 上马车时,云梨脚底打滑,险些栽倒,言聪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少夫人当心。” 陆怀砚转身,目光冷然且不耐地睨了她一眼,像是觉得她太过做作,又像是觉得她是故意而为之,眼中满是厌恶之色,不加掩饰。 隔着漫天的雨幕,云梨被他这眼神狠狠一刺,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但她此刻的脖颈,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再也抬不起来。 当着言聪的面,云梨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丝毫,好似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维护自己那尚存的自尊。 进入马车后,云梨瑟缩坐在角落里,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看见陆怀砚那锥心的目光。 她浑身湿透了,身体冷,心也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若音姑娘平安无事,也能帮她向夫君解释一二。 * 或许老天都在帮若音姑娘,来到城西后,遇见个在檐下躲雨的大娘,言聪上前一打听,便打听出若音姑娘的下落。 “你是说那挺着个大肚子的俏娘子!” “我看见一个外域来的、满脸卷胡子的大汉把她带进那座宅子里去了。” 大娘伸手指指不远处紧闭的宅门。 陆怀砚旋即下了马车,健步往那宅子走去,云梨也慌里忙张地跟上。 来到宅门口,言聪用力一脚踹开宅门,院子不大,一眼便望到头。 此刻正中间的屋子里,正传来女子尖锐无助的呵斥声,“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嘭”得一声,木门瞬间被陆怀砚大力破开。 屋内景象得以看清。 那大汉正朝秦若音一步步逼近,而秦若音跌坐在地上,淡粉衣裳沾上一层灰,满脸泪水,此刻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金簪用力抵在脖颈处,大有一副与贼人鱼死网破的姿态。 见到几人,秦若音手握金簪迟缓地扭头望过来,眼中充满不可置信,接着像是失了魂般迷茫地看着几人。 陆怀砚缓步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像是怕惊醒面前的女子,动作极轻地从她手中取下金簪扔在地上,温言安慰,“莫怕,你和孩子都没事了。” 接着声音又一冷,“言聪,将此人押去府衙。” 随着金簪落地传来清脆的响声,秦若音这才好似猛地回过神般,扑进陆怀砚怀里,泣不成声,“怀砚,我真的好怕,好怕孩子出事,好怕不能完成夫君的嘱托。” 陆怀砚伸出手,在半空悬停片刻后,叹息一声,终是轻轻拍了拍秦若音的后背。 云梨浑身湿漉地站在角落里,看着面前几近相拥的两人,云梨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若音姑娘只是太过害怕才会如此,夫君此举也不过是担心若音姑娘。 可为什么,她还是会如此难受,心快痛得无法呼吸,她想,要是人没了心也能活着该多好,无论夫君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的心都不会再痛,那样她只管不顾一切对陆怀砚好就行了。 半晌,秦若音情绪平复好后,陆怀砚扶着她慢慢站起来,秦若音此刻好似才看到屋内的云梨,连声道歉,“是若音的不是,让三少夫人受惊了。” 说着秦若音又捡起地上的金簪。 “我见三少夫人平日衣裳收拾都很是素净,这金簪是我在铺子里新买的,想着三少夫人这么好的颜色,实在不该被掩埋,遂买来这金簪相赠。” “只是如今这金簪也脏了,待日后我再重新赠你一支更好的。” 云梨唇角勉强撑起一个笑,“若音姑娘身子最重要,其余的日后再说也不迟。” 陆怀砚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云梨一眼,他对秦若音道,“可还走得动!” 秦若音动了动脚,摇头道,“腿还是有些软。” 陆怀砚放下一句,“等我。” 不多时,陆怀砚便抱着一件干爽的白色薄披风进来,他将披风裹在秦若音身上,而后将其稳稳抱起,“恕怀砚得罪了。” 披风很长,将秦若音包裹得严严实实。云梨见过,是陆怀砚平日里惯用的,她原先还幻想过陆怀砚亲自将这披风披到她身上的画面。 如今披在了另一名女子身上。 走前陆怀砚才乜了云梨一眼,见她湿漉的衣裳已经半干,陆怀砚眸光微动了动,语气有所缓和,“还不跟上!” 云梨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陆怀砚厌恶,像是方才在凉亭那般,她纤细指尖牵住陆怀砚墨紫衣角,卑微地祈求,“今日之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夫君你相信我好不好!” 陆怀砚只淡淡留下一句,“清者自清,我会查清事情真相。”
第18章 谁也没看见,陆怀砚抱起秦若音的一刹那,秦若暗暗觑向云梨的那束目光,轻蔑意味十足。 马车上,云梨垂首坐在主位下方,上半身衣裳已被身体烘干,可下裳、鞋袜都还是湿的。 她这幅模样太过狼狈,还是在陆怀砚面前,她不自觉地将沾有泥土的脚,往裙裾深处埋去。 而后她又稍稍移动视线,恰好瞥见秦若音未沾一滴水的淡粉裙裾和鞋袜。 陆怀砚身姿颀长,抱起秦若音时裙裾自然不会坠落在地上。 若音姑娘被夫君照顾得很好,她这样酸酸地想着。 此刻秦若音心安理得地拢着薄白披风,细细说起今日之事。 云梨收回心神,竖耳细听,心中含着期待,她希望若音姑娘能替她解释一二。 可等了半晌,秦若音只提及被人群冲散一事,并未说途中相会熟人一事。 “事情始末大致就是这样,是我的不是,让怀砚你和三少夫人替我担心了。”秦若音自责道。 云梨心立时沉入谷底,目光急切且难以置信地望向秦若音,却撞上陆怀砚幽冷的目光。 云梨被陆怀砚的目光震住一瞬,但事关清白,云梨不得不争,不得不问个清楚。 因为太过急切和委屈,她的眼尾浸染上一层薄红,云梨声音颤抖问,“若音姑娘,你不是说你遇见誉州而来的熟人,要与其叙叙旧吗!” 秦若音轻缓地抚抚披风,不见丝毫心虚地笑道,“三少夫人为何有这一问若音可从未说过要去见什么誉州来的熟人,怀砚再清楚不过,我在上京可没什么誉州好友。” 云梨脸色苍白道,“这,可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对了,凝霜,凝霜和采杏当时也在。” 云梨蓦地将目光落在陆怀砚身上,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夫君,凝霜和采杏她们当时也在,只要问问……” 陆怀砚折起眉宇,视线扫过云梨薄红眼尾和她眸中淡淡泪意,眼底无一丝波动。 他淡声打断云梨的话,“真相既已大白,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何时!” 云梨心中一刺,他不信她,他选择相信若音姑娘。 “公子,到了。”马车外传来言聪的声音。 陆怀砚先一步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后,秦若音腿脚已能走动,陆怀砚没抱秦若音,但用手搀着她进入府中。 云梨孤零零地站在马车旁,迷茫又无助地看着这一切,她不知该如何让夫君相信她说的话,也不知若音姑娘为何不愿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身后言聪出生安慰道,“三少夫人,先回府吧,想太多伤身。” 云梨用衣袖胡乱抹了抹眼,“你说的是,我该多为孩子着想才是。” * 云梨很快跟上二人的步子,前院,姚氏和钱氏以及几个贴身丫鬟都聚在凉亭中。 姚氏看见几人,目光从秦若音身上的披风扫过,接着又瞥瞥衣裳半湿、面色苍白的云梨,难得主动关心云梨。 “平安回来就好,梨丫头,你有了身子也当注意些,回去泡泡热水,去去寒。”没再问其他的。 钱氏随口道,“母亲,这大热天的去什么寒,况且梨丫头在乡野长大,皮糙肉厚的,淋些雨又有什么!” 钱氏话一落,陆怀砚和姚氏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陆怀砚不知平日二嫂便是这么看云梨的,他看了看云梨,云梨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她纤睫颤了又颤。 想到她毕竟是他的妻。 陆怀砚正欲开口说道钱氏几句,姚氏已抢先一步瞪了钱氏一眼,“你少说一句不会掉块儿肉。” 见陆怀砚和婆母的脸色都不算好,姚氏这才不情不愿噤了声。 陆怀砚叫来一旁的采杏,“照顾好你家主子。” 凝霜也在一旁,同样的话正准备交代给凝霜,陆怀砚目光往四下一扫,只看见云梨纤薄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钱氏不满地嘟了嘟嘴,“母亲,梨丫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这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陆怀砚声音一沉,“二嫂,别太过了,她是陆府三少夫人,你的弟妹。” 姚氏揉揉额角,“行了行了,忙了一天,都累了,散了吧。” * 松雪斋,书房内。 言聪觑觑太师椅上翻阅公文的男子,忍不住问,“公子,您是相信少夫人的话还是相信若音姑娘的话!” 陆怀砚掀起冷眸睨他一眼,“你倒是好耳力。” 言聪嘿嘿一笑,“属下只是觉得今日之事过于凑巧,咱们找到若音姑娘的下落也太顺利了些。” “只是如今少夫人和若音姑娘各执一词,也不知究竟谁说的是真的,少夫人说当时凝霜和采杏也在一旁,要不让属下去问问!” 言聪能想到的问题,陆怀砚又岂能不知,但在陆怀砚心中,这些不过都是小事,没有深究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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