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也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是我唐突了。” 云梨边换鞋边道,“前段日子你来东洛看我时你可没觉得唐突。” 陆怀砚微愣了愣,“言聪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我过去之事,我虽记不起,但心是不会骗人的,我只是顺着心意而为罢了,云姑娘若觉得在下太过唐突,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闻言,云梨只觉心中憋着一口气,想撒又撒不出来,就总想寻他的错处。 云梨不满道,“我来的路上,大家都在传青江不保,你也身受重伤。” 陆怀砚却道,“换好了吗换好我可就转身了。” 云梨抿唇轻嗯一声,“好了。” 陆怀砚转身看了看一旁云梨换下的绣鞋和罗袜,早已湿得不成样,泥点子太多,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云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待会儿就拿去洗了。” 陆怀砚低声问,“睡鞋穿着还好吗!” 又是一阵沉默,云梨突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陆怀砚这时却突然来到她身边,“当时听闻你染了疫病,就算我不记得与你的过往,但心里总是挂着你,牵引着我去东洛,去到你的身边。” “至于我受伤染上疫病这事,本就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蒙蔽反贼,让他们放松警惕罢了,包括身上的援兵迟迟未到一事,不过都是用来骗他们的。” 闻言,云梨这才明白过来,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突然,云梨又像是想起什么,问他,“那你那样对樊姑娘,想必樊姑娘也知晓这事,不会有问题吗!” “自然不会,我会让言聪亲自送她回上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话说开了就好,云梨心里的不适也一点点淡下去。 只是一想到樊槿方才说的那句让他念书给她听的话,心里就像是长了一个疙瘩。 云梨抬眸看了看陆怀砚,自她进屋以来,他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能看得出来,他是开心的。 云梨摸摸脸上的面纱,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用了他送给她的冰莲,脸上的疤已经治好了呢。 纠结了一阵,云梨还是放弃了,罢了,等他什么时候能记起过往,到时再说也不迟。 陆怀砚见她盯着他看,好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梨随口胡诌道,“她方才让你念书给她听,之前你给她念过我还不知道你会念书给别人听。” 陆怀砚无奈一笑,只差举着手指发誓了,“天地良心,她之前的确有让我给她念书听,但都被我拒绝了,她来青江也是偷跑来的,樊太傅并不知晓她来青江一事,我已让人写信给樊太傅,要不了几日,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去,言聪也会提前送她回去。” 云梨懒懒地应了句,陆怀砚这屋里暖暖的,舟车劳顿,一坐下来,她都有些犯困了。 陆怀砚道,“但你若想听,我可以念给你听。” 云梨短暂地清醒,“你说什么!” 陆怀砚从书橱里抽出一卷书,“我说,念书给你听,听吗!” 云梨挑眉,“随你。” 陆怀砚便手持书卷坐在她身旁,念了起来,云梨一听他念的内容,着实无趣,听得人更想睡了。 云梨捂着嘴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着脑袋,泪眼朦胧地听着。 直到“咚”地一声,云梨撑着脑袋的手肘再也支撑不住歪倒下去,脑袋眼看也要嗑在桌上,陆怀砚眼疾手快地将书卷抛至一侧,大手揽过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肩上。 云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有些痒,还带着些青梨的甜香,很好闻。 陆怀砚就保持这个姿势让云梨靠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转醒,反而越睡越沉的趋势。 屋外,言聪将樊槿塞回马车后,回来见关野还守在陆怀砚门口,小声道,“关公子,要不你先回屋去吧,先别等了。” 言聪表面虽面带笑容,内心却在不停地腹诽,这关公子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啊。 关野冷冰冰道,“不必,我就在外面等着。” 无法,言聪只有先去送樊槿了,“那关公子想要歇息的话让丫鬟带你回屋就是了,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屋内。 陆怀砚肩膀已经被云梨枕得有些微微发酸,他抬眸看了看罗汉榻,犹豫一瞬,轻手慢脚地打横抱起怀里的女子。 来到罗汉榻旁,将云梨往罗汉榻上一放,本想直接给她盖上毯子让她好好睡一觉,但看到云梨湿哒哒的裙裾时犯了难。 若是让丫鬟进来替她更衣誓必会吵醒她,陆怀砚拧眉思索片刻后,起身从书案下的屉子里翻出一柄剪子。 他盯着云梨那圈儿湿哒哒的裙裾,半蹲下来,二话不说将她那截打湿的裙裾剪去扔在一旁的渣篓里。 裙裾剪短后,露出云梨对细白的脚踝来,其实也不算白,因为脚踝上沾了些泥点子,如今这些泥点子已经干巴了,污糟糟地钉在云梨白净的肌肤上。 陆怀砚飞速瞥过一晚,内心又是一阵纠结犹豫天人交战,而后终是决定起身用温茶润湿帕子,擦净云梨的一双脚。 陆怀砚在用帕子擦云梨的双脚时,看也不敢看,将脑袋扭向一边,囫囵吞枣地擦过一遍后,又仔细擦过一遍,这才将云梨平平稳稳地放到榻上,替她掩好毯子。 做完这一切,他的手心已经热得发烫,再也不敢在屋子里久待,握着帕子匆匆走出屋子。 一开门,迎面而来的春寒让他清醒过来,想到方才自己做的那些事,可真是够糊涂的。 陆怀砚虚揩了一把额上的汗,关野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且带着审问和质疑。 “陆公子,为何只是你出来了,阿梨呢!” 陆怀砚听着关野质问的语气,冷漠道,“不知阁下与云姑娘是何关系!” 关野气极,眯眼打量着陆怀砚,“姓陆的,你别装蒜说不认识我。” 陆怀砚明白过来,想必他以前是认识这人了。 陆怀砚只道,“舟车劳顿,她累了,暂时歇下了,阁下若想将她吵醒,便继续嚷嚷吧。” 说完,陆怀砚便平静地转身离去,他还有正事要做。 关野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倒是一言不发地跟在陆怀砚身后往前厅走去。 陆怀砚掀开帷帘进去,云帆正和一些守城将士讨论着什么,见陆怀砚进来,云帆朝陆怀砚道,“这几日天气不好,他们不会轻易攻城,恐怕得再过几日,陆大人,你说的援兵真的到了吗!” 陆怀砚抬眸睨云帆一眼,“这是自然,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晚几日正好,咱们公司的援兵也就该到了。” 这时云帆才看到陆怀砚身后的关野,云帆问,“这位是!” 关野不待陆怀砚开口,主动道,“在下是云姑娘的阿兄,听闻陆公子染了疫病身负重伤,此番特地陪云姑娘前来青江探望陆公子。” 云帆双眼一瞪,当即不愿意了,“阿梨只有我一名阿兄,你又是何人胆敢冒充阿梨的阿兄。” 陆怀砚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不咸不淡道,“自然是这位关公子自诩的了。” 云帆扭头看陆怀砚,“阿梨真的来了!” 陆怀砚点点头。 “我要去看看她。”云帆当即就要往外走。 陆怀砚揉揉额角,“她睡得正香,看什么看。”
第106章 闻言,屋内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瞬间皆沉默不言。 云帆盯着关野冷哼道,“真是什么人都想当阿梨阿兄。” 关野不甘示弱,回怼云帆,“阿梨在东洛时就已经同意了,你要实在不满,说服阿梨收回我与她结拜为兄妹的承诺也行。” 云帆不语了。 陆怀砚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无奈地揉揉额头,“正事要紧,云公子,你确定他们这几日不会攻城!” 云帆道,“若没有那北狄二王子从中作梗,我还真不敢保证他们会何时攻城,但依我对二王子的了解,那二王子看似粗鄙不看,实则有时又过于讲究,他最不喜咱们大丘这阴雨绵绵的天,这种天他是不会愿意攻城的,尤其还是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 陆怀砚点点头,“如此便好,届时藏兵于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云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陆怀砚的罗汉榻上,身上盖着绵软暖和的毯子,阴寒的双脚也变得暖烘烘的。 她转了转脑袋,闻到毯子上淡淡的松木香,“突”地一下坐起来掀开毯子,坐在罗汉榻上怔愣出神,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察觉湿黏的裙裾不知何时被人裁掉一截,露出一双光滑的脚来。 她拍拍脑袋,都怪自己那么轻而易举就睡着了,睡着了不说,怎么就不警醒些呢连裙裾被人裁掉一截也不知道。 陆怀砚推门而入时,恰好看见云梨正懊恼地拍着脑袋,陆怀砚端着膳食来到罗汉榻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他低浅着声,“醒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关公子说你们途中还未用膳。” 云梨瞥了眼地上的睡鞋,已经被她踩脏了,还有些水渍,她犹豫道,“能重新给我寻双睡鞋吗!” 她的脚还露在外面,陆怀砚偏头看了一眼,云梨下意识将脚尖缩回毯子里。 陆怀砚放下食案,“我去让人问问,很快回来。” 云梨咬着唇,“多谢。” 不多时,陆怀砚便拿着一双女子穿的绣鞋进来,“这是丫鬟们做的新鞋,还未穿过,我问她们买来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陆怀砚弯腰将鞋整齐地摆在罗汉榻旁,之后便转过身没再看她,云梨吐出一口气,快速地将脚伸进绣鞋里。 不算太合脚,有些大,但云梨不想再多事,遂道,“合脚的,多谢你了。” 云梨的裙裾已经被裁掉一截,陆怀砚只需低头便能看见她露在外面的绣鞋,放眼看去,似乎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合脚,他看见绣鞋脚后跟处空出一截,但陆怀砚并未揭穿,只道,“合脚就好,那过来用膳吧。” 云梨脸上还戴着面纱,陆怀砚并不知她脸上的疤已经好了,云梨纠结一瞬,还是当着他的面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面纱被摘下的一刹那,陆怀砚原本清浅的目光渐渐变得惊艳起来,之前云梨在病中他曾见过她面纱之下是何模样,虽不觉得难看,但哪有此刻云梨恢复容貌后给人的震惊来得大。 云梨看着陆怀砚正在布汤的手,忙道,“汤快洒出来了。” 陆怀砚回过神,朝她歉意一笑,而后由衷地赞美脱口而出,“果真和我想的一样,脸上没有那道疤会更好看。” 云梨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还得多亏了你送的冰莲。” 陆怀砚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始终都带着一股柔和清浅,让人察觉不到半分距离感,“用膳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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