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留云梨和车夫在这里,关野不太放心,若车夫心怀不轨,云梨一个女子,指不定会出事,干脆让云梨随他一起去驿站。 云梨知道关野也是为了她的安危考虑,虽未直言,遂下了马车。 两人这次出门虽然什么都准备好了,但唯独没有备伞,那车夫见关野允诺待会儿回来付给他双倍银钱,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还主动献上自己的蓑衣。 关野接过蓑衣,没往自己身上套,披到云梨肩上,“我身子结实,淋些雨没什么,你这大病初愈,不能再淋雨了。” 云梨轻嗯一声,披着蓑衣与关野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虽说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但下雨天路滑不好走,等两人到了驿站,差不多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 定好房间后,关野让云梨先坐下喝些茶歇歇,自己则又叫了辆马车重新折返回去。 云梨坐在驿站大堂内喝茶,蓑衣有股怪味儿,她没忍住,进了驿站后便解开蓑衣放到一旁,方才都忘记让关大哥将这蓑衣带回去还给那车夫。 不知是因为雨的缘故还是其他,偌大的驿站除了她坐在大堂喝茶,大堂内再没有其他人,只有柜台旁立着的掌柜,还有楼上屋子里传来偶尔的说话声,证明这驿站除了她之外,确实还有其他人。 云梨不知,在她解开蓑衣的一刹那,驿站掌柜撑眼看了她好几眼。 这会儿云梨喝完茶,正要往楼上屋子走去,驿站掌柜说话了。 “姑娘这是要去青江”掌柜说话的声音慢悠悠的,细听下似乎带着淡淡的惋惜。 云梨警觉地看他一眼,淡道,“我与阿兄去青江有事,不知掌柜为何会有此一问又是如何得知的!” 那掌柜闻言,回道,“要去青江,咱们这驿站是必经之路,一般去青江的人都会先在咱们驿站落脚,等歇息好后再启程。” “要知道从前去青江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过这段日子,青江可不太平,哪还有人敢去,就算有人敢去,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像姑娘这样的人,以及方才那位公子,可是少之又少啊。” 云梨这才抬头看去,只见驿站二楼有几人正抻着脑袋往下看,无一例外,没一名女子,全是身负煞气的壮汉。 云梨心中一惊,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看。 掌柜见云梨如惊弓之鸟,笑了笑道,“姑娘也不必害怕,这些个人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不会对女子和老人幼童下手的,姑娘尽管放心就是了。” 云梨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她仍旧不敢独自一人上楼歇息,只静静坐在大堂内等关野回来。 掌柜看出云梨的心思,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而后又摇头晃脑悠闲地哼起小调来。 直到关野回来,云梨悬着的心才敢彻底放下。 翌日启程时,两人无意间听到那些壮汉的谈话,说青江就快不保,朝廷派来的援兵迟迟不到,胆小的早就逃出城,胆儿大的此刻正在城内浑水摸鱼。 云梨心中更沉了,关野安慰道,“你放心,想必陆公子留有后手,不会有事。” 云梨不知怎么向关野解释陆怀砚忘记她一事,关野这么一说,云梨有些疑惑地问,“你就不问我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去青江吗!” 关野闷下一口热酒,“想去就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想去,我陪你去便是,要喝些吗看看这味道与你酿的有什么不同。” 关野笑着朝云梨摇摇酒坛里的酒。 见关野满脸的洒脱,云梨将一只空碗放在他面前,“那就来些。” 这一夜,两人都染上醉意,都说酒后吐真言,云梨俏红着一张美人面,缓缓道,“这酒,还真没我酿的好喝。” 关野比云梨清醒些,眼看掌柜的脸色不太好,忙朝掌柜扔去一锭银子,“还望掌柜的见谅。” 掌柜这才哼哼道,“我才不是那种与小女子计较的人,可别看扁了我。”边说着便擦擦银子,心满意足地将银子扔到柜台的屉子里。 * 昨晚喝过酒后,云梨简单沐浴过便匆匆歇下了,算是这段日子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方梳洗完从屋中出来,便撞上关野。 关野朝她微微一笑,“昨晚睡得如何!” 云梨缓缓点头,“挺好的,关大哥,咱们用完早膳就上路吧!” 关野低声应下。 云梨是有些着急,但也没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被关野察觉出。 * 两人片刻不曾停歇地往青江赶去,沿途走来,哪有半分春日该有的模样,风雨萧瑟、天色晦暗,出城的人很多,但进城的人几乎没有。 守城侍卫见到她们的马车,语气不耐且带着疑惑道,“这都什么日子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赶紧逃,来青江凑什么热闹。” 都等了这么久朝廷的援兵还未到,在这些侍卫眼里,恐怕援兵什么的也不过是上面的人为压住底下的人说的借口,说不定朝廷根本就没派什么援兵,他们这些人,可能只有等死了。 隔着车帘,云梨声音轻柔道,“还劳烦这位小哥放我们进城去,我们早就已经想好了要进城,一切后果皆由我们自己承担,小哥不用担心。” 守城侍卫显然没料到马车内竟然坐着一名女子,最后掀开车帘盘查完后才放她们进城。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那守城侍卫对身边另一名侍卫道,“还真是奇了,那么一名美娇娘,非要来凑这热闹,到时青江失守了就有这美娇娘好受的了。” 二人进城后,街上风雨料峭,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与云梨第一次来青江时,大相径庭。 两人一路来到县衙,见县衙门口的侍卫脸上都蒙着一层黑纱,云梨和关野对视一眼,心里越发沉重。 云梨向侍卫说明来意后,那侍卫皱眉问,“你说陆大人认识你,你要见陆大人!” 云梨点头,“是,不知陆大人他现在何处!” 另一名侍卫见状冷笑一声,长矛往云梨面前一拦,“谁不知陆大人染了疫病,如今又重伤不起,这个时候你说你要见陆大人,说,你二人到底是何居心!” 云梨一听陆怀砚不但染了疫病还身负重伤,心中焦急不已,忙道,“陆大人身边的言聪呢他可有事,可否让我见见他!” 尽管大家都知陆怀砚身边时常跟着一名护卫,但知道言聪真名的人少之又少,那侍卫闻言又仔仔细细看了云梨一眼,道,“你且等着。” 云梨转头看看关野,“还好,否则今日连这门都进不去。” 过了片刻,那侍卫便领着言聪匆匆出来。 见到云梨,言聪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愣,“云姑娘,你的脸,你这是……” 云梨朝他笑笑,“多亏了陆公子的冰莲,我的脸已经全好了,我听说陆公子他……” 言聪又看了看关野一眼,而后道,“二位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陆怀砚屋门外,甫一到,便有丫鬟取出两方干净的面纱递给二人。 言聪面色沉重道,“公子如今的情况不是很好,云姑娘,进去时戴上这个比较好。” 还没进屋,云梨就闻到浓浓的药味,药味太浓,似乎连周边栽种的草木也染上了些药味,云梨戴上面纱后,眼中隐隐泛起潮意,问道,“那日他回东洛来看我,是不是在那时染上的!” 言聪犹豫一瞬点点头,而后又道,“那时公子还未想起云姑娘,您与他的过往都是我讲给他的。” 云梨一怔,原是如此么可他对她所做的一切,竟无一丝不自然,好似早就想起般…… 要进屋时,言聪又顿了顿道,“还有云姑娘,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云梨还未来得及问什么心里准备,放门便被打开。 云梨转身对关野道,“关大哥,你就先留在外面吧,我进去便是。” 云梨随言聪往屋内走去,一进屋,雕花竹屏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云梨脚尖一滞,这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等越过屏风,里间的情形暴露无疑。 女子正是樊槿,她正向罗汉榻上手持书卷的陆怀砚撒着娇,“陆怀砚,我让你给我念书听,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除此之外,让云梨震惊的不是樊槿为何也在此处,而是陆怀砚正好端端的坐在罗汉榻上,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身体有恙。 心中无端地一刺,更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云梨转身便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第105章 尽管云梨说话的声音已然放得很低,但还是被陆怀砚和樊槿听到。 言聪一脸焦急地看着面前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公子这下算是完了。 见云梨要走,陆怀砚当即从罗汉榻上起身,快步来到云梨身后。 云梨像是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直到身后传来陆怀砚小心翼翼的声音,“云姑娘,你来了。” 云梨从陆怀砚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笨拙的讨好,可一想到自己大老远跑来青江是为了什么,云梨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犯了浑,做出的事让自己难以理解。 云梨脚步顿住,声音很淡,“既然陆公子在忙,我就不便打搅了,待陆公子忙完得空再说。” 陆怀砚看了一眼言聪,“派人将樊姑娘送回她该去的地方,你们都先出去。” 樊槿当即不满道,“陆怀砚,你凭什么把我送回去,我告诉你,今儿个我还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们谁敢碰我一下,回去我就告诉祖父去……唔……” 樊槿话还未说完,已经被言聪连拖带拽捂住口鼻带出屋子,顺带连房门也被言聪贴心地关上。 樊槿一出去,屋内随即安静下来。 云梨背对着陆怀砚,“不知陆公子想与我说些什么!” 等了半晌,陆怀砚都没说话,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云梨忍不住扭头去看。 只见陆怀砚手里捧着一双男子穿的睡鞋来到云梨身边,云梨正纳闷儿他拿鞋做什么,陆怀砚已经蹲在她脚边。 云梨垂眸望去,只见陆怀砚将睡鞋放到她脚边,“云姑娘,你裙裾都湿成这样了,想必鞋也湿了,换上干净的鞋,暖和些。” 一路走来,春雨绵绵,路上泥泞不堪,在来陆怀砚屋子的路上,云梨一不留神踩过许多水坑,裙裾和鞋又脏又湿,又冷又黏。 云梨抬眸看了看外边,陆怀砚笑道,“放心,没有我的吩咐,没人敢进来。” 云梨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鞋,不难看出依旧有些犹豫,陆怀砚又道,“放心,这睡鞋是我的,我一次也没穿过,是干净的。” 云梨这才来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多谢。” 撩起裙裾的一刹那,云梨抬眸看了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陆怀砚,“你,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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