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一烧起来,外面的农户便想着救火,忙活到第二天早上这火才熄灭了,到了第二日,农户进去查看,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被烧光了,庄子里的人禀报上去,上面也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就没人管了一样。” “左家将这地方买下来之后,我跟爹过来第一天便进去瞧了瞧,里面确实是被烧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当时吹的是东风,西边有几间屋子又上了锁,也隐蔽些,保留得尚可,我跟爹敲烂了锁进去一看,里面的东西没怎么受损,但是……整间屋子,密密麻麻的全贴满了各种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那画活灵活现的,简直跟真人一样,屋里还有几个半人高的玉像,也是同一个人。那女子的长相,神韵,几乎跟……跟夫人一模一样,” 田阿淳看了一眼白幼荷:“夫人若是不信,小的带夫人去看便是,那屋子我二人看过以后便锁起来了没敢动。后来我们找遍了整个房子,也没找到一个人影,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乡里就传言说,这火是有人有意放的,听附近的乡亲说,起火那天夜里瞧见有一辆马车进村,在那附近停了很久,后来便消失了。” 白幼荷眉头紧蹙地听着,她当真没想到这一趟能听到这么离奇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甚至还跟她有关系,可看着田阿淳言之凿凿的语气,似乎他也没有必要编一个这样的故事来糊弄她寻开心。 白幼荷便开口道:“现在就带我去看看那些画。” 第24章 帕子 几人起身,田岁山说什么都不要去了,要回去休息。便由田阿淳带着几人同去,这故事讲得韩泠一阵阵的鸡皮疙瘩,路上忍不住问白幼荷:“嫂嫂,你可有没有什么长得特别像的亲戚姐妹?许只是类似也说不定。” 白幼荷摇摇头,她母亲就生了她和哥哥两个,她的表姐妹也没有一个跟她长得相似的。 几人来到楼前,韩泠拉着白幼荷的手,几个从枕水庄带过来的壮丁也跟在前面开路。几个人这才敢慢慢走进了这诡异的房子,这屋子外墙虽然已经烧塌了,但是能看出里面的承重做得质量非常好,楼的结构还是稳稳地保持着,二人顺着破碎的楼梯小心地往二楼尽头走去,走向了那间拐角尽头,田阿淳所说的房间。 那扇房门已经被田家父子二人重新换了锁,因为那个房间里的格局实在有些诡异,于是门口又挂了几个辟邪的符咒,看起来的确阴森森的。田阿淳拿出钥匙来,将那门上的铜锁咔哒一声打开。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房间之内一览无余。 白幼荷站在那里,微微皱了皱眉。 空的。 只有几把椅子,一只木桌,还有几个敞开的空空如也的大箱子,整个房间里再无其他。 韩泠抱着手臂,冷冷看着田阿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解释解释?” “这……这怎么可能!”田阿淳瞠目结舌地看着室内的一切,跑进去四下转了一圈,又揉了揉眼睛,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此前的的确确是有一屋子的画,还有,还有那些玉做的雕像……” “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平白地这样搬弄我嫂嫂的是非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韩泠抱着手臂:“这庄子的确是左家的,可左家大小姐是我们韩家的少夫人,我三嫂嫂更加是侯府夫人,哪里是你们可以如此戏弄的?” 白幼荷垂眸不语,似在沉思,走进了房间四下看了看,这房间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昏暗可怖,反而是阳光笼罩,十分宽敞明亮的,虽然所有东西都搬空了,又搁置了许久,但四壁墙面都很干净,白幼荷走到阳光经常晒到的那面墙边看了看,似乎隐约能看到墙上曾经贴过纸张的细小痕迹,和光线带来的晒痕,这种痕迹很多,深深浅浅地分布在墙面上。 看来田阿淳并没有完全撒谎,起码这墙面上,以前的确是挂或者贴了不少纸张。 她低头看了看地面上摆放东西留下的痕迹,除了几个大箱子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些小小的正方形痕迹,一般的落地装饰物,鲜少有这样大小的底座,倒是的确有些奇怪。 她又绕到书桌前,在书桌上敲了敲,听到了几声空空的声音,于是在桌底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案槽的那块托板。 这种槽是专门用来放大块的纸张的,因为纸张太大,卷起来收纳容易卷边,平铺又占地方,所以在书桌下面做大暗槽,推开就能抽出宣纸,十分方便。京城贵胄官宦子弟用这种书桌的不少。她摸着凹槽,发现那凹槽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底下的木托抽不出来。 她用力拽了几下,只觉得一股寸劲死死卡在里面。不远处韩泠还在质问田阿淳,白幼荷忽然抬起头,开口道:“有没有人带了锤子,镐头一类的用具?” 众人看向她,皆是一愣,一旁被她们从枕水居带过来的家丁开口道:“方才在楼下倒是瞧见几把。” 白幼荷开口:“拿上来几把,把这桌子砸开。” 嘭嘭两声巨响,一只木桌在锤子下被敲的稀烂,一时间尘土飞扬,众人都往后躲了躲,白幼荷在一堆烂木头里翻出那块被卡住的托板,发现卡住它的东西,是一块小小的帕子。 白色的丝质帕子,一角被拉扯的烂了一点,然而仍然能看出是一块女子贴身用的小帕,质地非常柔软,白幼荷把它展开对着光线看了看,忽然愣在那里。 这白帕子上其实绣了白花,用丝线绣的,异常精致,几朵白荷花,末尾还绣了几个小字。 那是她的名字,这帕子,是她的东西。 韩泠捂住口鼻凑过去问:“嫂嫂,砸这桌子做什么?” 白幼荷随手将帕子塞进怀里,淡淡道:“没什么,有些生气,解解气罢了。” 韩泠皱着眉回头瞪了田阿淳一眼:“都怪你,看给我嫂嫂气得。” 田阿淳仍旧像见了鬼一样愣在原地,白幼荷冷着一张脸,开口对几个家丁说:“几位下去收拾马车,天色也不早了,我跟二姑娘要早些回去。” 几个家丁立刻下了楼,白幼荷看向田阿淳,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至于你,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编这样的故事,但是这件事事关侯爷的名声,韩府的名声,还有我白家的名声,这三家,你谁也得罪不起,今日的事我可以当做你开了一个玩笑,但是此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你们一家所有人,也可以像你说的那些字画一样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阿淳立刻连连摇头:“小,小的绝不会……绝不会出去乱说,可是,可是小的……” 白幼荷声音柔软了一些:“早些回去吧。” 田阿淳仿佛魂飞天外一般地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死活想不明白那些画怎的就没了,门只有两把锁,就在他爹和他手里,这几个月他们也没有再来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可看着方才那位韩夫人,的确不像个女鬼,这一切都太过蹊跷,让他没有办法理解,这些贵胄官宦子弟,真是什么荒唐事情都有。然而刚才白幼荷的威胁他也听进了心里,这些世家夫人最重名声,他倘若说出去一个字儿,都是要小命的。 只要有苦难言地默默带着白幼荷给的赏钱回到了家中。 另一头,白幼荷在把韩泠也支下去收拾东西后,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各处的缝隙都看了一遍,最后终于在一只箱子底下,翻到了半张写了字的纸。 那纸上写的,好像是一首前人的诗,只有半句,字迹肆意淋漓,好看却并不算工整。 白幼荷将那一块纸也收了起来,起身下了楼。 回去的路上,韩泠还在兀自生气,说要将这事情告诉大嫂和哥哥。 白幼荷柔声劝道:“那两人许是想谋财,这才想出了些荒唐的法子,又或是有些疾病也说不定。毕竟是左家派来的人,我们问罪了,到底有些不好。况且,侯爷脾气不好,他知道了,定不能轻饶了这两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妹妹权当是开了个玩笑,将这事情忘了便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之事,就当做只有你我才知道的小秘密吧。” 韩泠无奈:“嫂嫂,你就是太仁善了,这才总被我哥哥欺负,你就应该学着大嫂嫂,学着我,厉害一些……” 白幼荷浅浅一笑:“好好好,我要向大嫂和你学着些。” 待两人回到枕水居,天都已经黑了一半。白幼荷一下马车,便看到韩擎的马拴在门口的马厩里,心下立刻暗道不好。 未等她思忖明白,韩擎已经在门口出现,果然是蹙着眉,不高兴写在脸上:“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去庄子也不叫上我。” 第25章 贵客 韩泠因为刚有了跟嫂子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十分得意,仰着小下巴道:“哥哥公务繁忙,我陪着嫂嫂就好了。” 白幼荷就知道会这样,韩擎很执着于回家第一眼要看到她,不然他也不会想方设法让白幼荷回家住。韩擎没搭理韩泠的幸灾乐祸,抱着手臂挎着脸在一边看着白幼荷,好像等着她说点什么。白幼荷忙过去哄人:“侯爷刚回来吗?” 韩泠见白幼荷去哄人了,刚刚还十分得意的小脸上嘴巴撅了起来,一边丫鬟过来伺候她换衣服,又在一边道:“商小少爷过来了,此刻在浣花厅等着呢,说给小姐带了吃食。” 韩泠跑去找商小六玩了,这边的下人也都散了。韩擎被她问了也不说话,看了她一眼便别过头去要回房间。 白幼荷想了想,跟了上去。待进了屋,才走上前去,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妾下次一定告知王爷,也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韩擎表情冷淡地看着她,如今没旁人了,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委屈。 白幼荷有点哭笑不得,然而还是忍着笑意抿了抿唇,一抬头看向韩擎,忽然愣了一下。一瞬间意识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韩擎在她面前,从不掩饰自已的心情。 他并非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她见过他跟其他人周旋,他总是神情淡淡地跟别人说话,并不暴露自已的情绪和态度。 但是对她,从来简单直白,极其坦然。 韩擎盯着她:“白幼荷,你理理我,我生气呢。” 白幼荷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握了握,又咬了咬牙,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微微红着脸张开手臂。 韩擎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听到白幼荷用极小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抱。” 白幼荷低头不看他,乖乖打开着手臂。 一瞬间,韩擎心情极其复杂,她这也太敷衍了,不好好讨好自已一番,不说点好听的软话,一个抱就完了?一个抱就能磨平他辛苦一天一回来发现自家美人不在的巨大失落?他可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呢,这一个时辰他都心烦极了,看卷宗都没看进去……就这么放过,太便宜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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