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写春又道,“奴婢便给小姐多煮些驱寒的汤羹,说不定能有些用。” 扶萤连连点头:“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她心中实在慌得厉害,已是要求神拜佛了,连连直道往后再也不敢夜夜寻欢作乐,好歹是将小日子盼来了,肚子虽疼,心里却是松快的,连李砚禧多日未出现都不生气了。 一连卧了许多日,身上干净了,她人也舒坦了,往老夫人跟前伺候半天,又去上了半日女红课,一日也就消磨完了,该睡下了。 她不想再担惊受怕,也就不想再和李砚禧云雨,可翻来覆去,脑子里总是蹦出李砚禧那张脸,如何也睡不着。 窗子轻响,人从窗子来了,她心中竟然止不住地欢喜,撑起身来却道:“你还来做什么?气性不是比我这个小姐还大吗?说你两句便不乐意了,转头便走,现下又来做什么?” 李砚禧没说话,抱起她往床里放了放。 她柳眉一蹙,一巴掌又是拍在他手背上:“前些日子我来月事不见你来,今日身上干净了,你又来动手动脚,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色胆包天的东西!不许碰我!” 李砚禧卧去她身旁,低声道:“我前几日来过,你睡熟了,自己没察觉。” “哼。”她微微侧过身。 李砚禧伸手去揽她,低头在她脖颈上亲吻。 她又打:“说了不许碰,就是不许碰,手放老实些,否则给你砍了。” 李砚禧没生气,抱着她,又在她耳旁道:“小姐,想你。我真来过,见小姐睡熟了,便走了。” “真来过也不许碰我。”她真被吓怕了,还是忍一忍为好。 李砚禧上回的气也消散些了,真是想她了,不要便不要,能抱着她便好。 谁知开了这个头,她一日接着一日不许,无论如何都不许,往前的法子是哄是勾引是故意强来都没用了。 李砚禧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若是愿意,他倒不一定有多想,可万般不愿,他心里自然难受。 “那你要到何时才肯给我碰?” “何时何时?”扶萤也恼了,“弄得倒像我是来陪你睡的了,你少管我何时,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李砚禧咬了咬牙,将腰上放在的手挪开了:“你既不让我碰,便也不要碰我了。” 扶萤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以为你是谁?还跟我讲起条件了。不过是个奴才,我想碰你便碰,不想碰便不碰,轮得到你说要不要?平日里惯得你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了!躺好!” 扶萤在他胸膛上狠狠揉了几把,又骂:“下流东西,整日里便想着□□子里的那点事,怕是给你个女人你便走不动道了,还有脸将自己与方兰漳和陶裕作比,怎的好意思说出来的。” 他咬着牙瞅她,实在气不过,便道:“你不让我碰,是要为外面的那个男人守着吧。” 扶萤本就有气,气他几日不来,一来便要这样那样,不肯他便要发脾气,心中又委屈又难受。可再难过,也绝不能向他低头,出了口,全变成了尖酸刻薄骂人的话。 “我就是为他守着又如何?你是个什么东西?也管得着我?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暖脚的奴才,你再跟我说这说那,你便给我滚!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暖脚的!” “好、好,你既然要为他守着,何不早说?不用你打发,我自己会走。” “你自己?你什么自己?你有什么自己?你就是条狗,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还想自己走?我用过的,还想出去给别人用?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李扶萤!你心里可有过我?可将我当成人看?我在你眼中不过是条稍通人性的狗罢了!你无聊了便拿我逗趣,高兴了哄我两句,不高兴了便是又打又骂毫不留情。我为你办了多事?挨了你多少打?前些日子问你要条腰封都不肯。方兰漳有,外面那个野男人也有,你就是糊弄我,随意做一条,也够我开心好几年了,你却拿了几个破铜板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将我打发了!你别想我再给你做事了。” “好啊好啊,你这个背主忘恩的白眼狼!你早不想跟在我身边了吧?今日倒好了,给你机会说出口,什么由头都有了!”扶萤指着外面,“既如此,你给我滚,以后不必再来!” 李砚禧抱起衣裳便走,扭头的瞬间,双眼立即红了。 扶萤见他真走了,拿着枕头帕子又扔又骂:“你们这些死奴才都是拜高捧低的死东西!你走你走,我看你离了我能寻到什么好人家去!” 人已从窗子出去了,半点声儿都没了,倒是屋外丫鬟来问:“小姐,发生何事了?要奴婢进门伺候吗?” “不用!都给我滚!”扶萤怒吼一声,也不管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躺下睡了。 丫鬟被吓得一抖,也不敢再说话了。 第二日一早,写春进门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收起来,笑着问:“听丫头们说,昨夜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是不是魇着了?” 扶萤心里还有气,没接话,只道:“去祖母那里看看。” 写春也没再多问,顺着她的话道:“早些去也好,这几日正是热的时候,早去了,晌午便回,免得中午在外面中了暑。” “嗯。”她垂着眼,用罢早膳便往老夫人那里去了。 她不信了,离了一个小厮她便过不下去了,不过是该如何还得如何,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气得睡不着觉,不过两三日不见,却已像是过了好些年。 “我出去走一走,你们不必跟着。”她连夜将给陶裕的回礼画好了,好寻个由头去找他,心里却告诉自个儿,就是去找他办事的。 写春放下针线:“小姐去哪儿?奴婢们还是跟着,天热,仔细中了暑。” 扶萤已匆匆往外走了:“不必,我自己去。” 写春见追不上,只能罢了,不过喃喃叹息一声:“小姐最近是怎的了?总是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大抵是天热,小姐怕热,身子不好又用不得冰,总是心烦些的。” “或许是吧。” …… 扶萤已到了内外院连接的门上,见守门的小厮没在,腿一抬便跨了过去,往小厮们住的地方去。 李砚禧就在屋里待着,扶萤一挑门帘便瞧见他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出来。” “何事?”他纹丝不动。 “叫你出来你便出来,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一日,你便是我一日的奴才,给我滚出来。” 李砚禧瞥她一眼,穿了鞋子,沉着脸出了门,又问:“何事?” 她咬了咬牙,将一个长形盒交给他:“去,帮我交给陶裕。” 李砚禧接过,打开盒子看了眼,扔在了地上:“不去。” “你!”扶萤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要打他,还没落下去,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你又想打我?你以为若不是心甘情愿被你打,你这副柔弱的身子骨能打得了我?” “李砚禧!你这个混账!你松开我!” “我告诉你,你别想再让我去给外面的野男人送信,也别再想让我在方兰漳跟前为你掩护,地上的东西你再不拿走,我就给你撕了!” “你这个混账!”扶萤抽了手,又要打他。 他一下扣住她的腰,扶住她的后颈,低头便往她嘴上亲。 这一带并不算偏僻,左右都是小厮的住所,来来往往都是人,又是午时,待吃过饭,保不齐要回来休息。 扶萤慌得急忙推他,可如何也推不开,身前的衣领也被他弄散了,似是要在这光天白日之下便要与她共赴巫山。 她没法了,只能断断续续着又求:“我、我错了,小禧小禧哥哥……” 李砚禧心里终于畅快一些,想着若是她能低个头,这事也就过去了,一把破扇子送也就送了,可刚一松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将他头扇得一歪,脸立即起了几个红印。 “你这个没羞没臊的下作东西!还拿自己与旁人比,你也不找个水沟瞧瞧自己的模样,你哪里配得上?我便是不为旁人守着,也与你没有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痴心妄想!”她沉声骂上一通,捡了东西立即匆匆走了,生怕又被人按住。 李砚禧伤了心,站在原地迟迟未动,脸青了又白,双眼却是红的。 扶萤一次头也没回,早跑回内院,一路朝自己院里去了。 写春和画绿见她额上全是冷汗,又是气喘吁吁,急忙来扶:“这是怎么了?这样热的天,小姐身子不好,怎能这样奔跑?” 她扶着写春的手,摇了摇头,晚上便病了,低热一场,两三日才好。 “虽是要立秋了,可天还热得厉害,老夫人身旁的丫鬟来说了,让小姐不许再过去了,这几日便在屋里歇着,等天凉一些再去伺候不迟,免得老夫人知晓了要担心。”写春边伺候吃药边道。 扶萤点点头:“我知晓了,这几日会在屋里好好待着,哪儿也不去。” 写春放心一些,给她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又道:“小姐刚病过,奴婢也不敢再给小姐扇凉了,小姐忍一忍吧,” “嗯,不必管我,你下去吧。”扶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躺回去。 她的病早好了,只是心里不痛快,休息不好,人也就看着没有精神,旁人看着便以为她病了,都还顾忌着面子,多少也派了个人来看,唯独那个下流的牲口,一回也没来过。 想着,她拿起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又闭了眼。 立了秋,刚凉快几日,又热起来,她连日未出,偏也还能睡得着觉,用过午膳,走了会儿,又歇下午休了。 写春画绿知晓她不喜欢人在旁边候着,便也不去打搅,只将窗子稍稍撑开些,好往里吹吹风。 正是午时最热的时候,外面蝉鸣个不停,连风都有些燥,扶萤生生被热醒了,脖颈上全是汗。 她撑起身,刚要往外喊人来纳凉,忽然觉得不对劲,心头一股火苗直往上蹿,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要沸腾起来。 许久未毒发,她都忘了这事了,现下可如何是好! 她又慌又急,不敢让人去叫那狗奴才来,也不敢现下出门去寻,抹了抹眼泪,钻进被子里,忍着满头的汗,将手伸进寝裤里。 不行,还是不行,为何她自己的手反而没有李砚禧的手好使? 她佝偻着背起身,想找个趁手的物件,能代替那狗奴才的,可左右寻了圈,什么也没找见,反倒更难受了,连站都要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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