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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耀闻言，并未接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眼神愈发深邃黯然。须臾，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隐隐透着一股怒意：“罗辰那个小人，当真阴险狡诈，心肠歹毒！自幼心怀叵测，笑里藏刀，最善于玩弄人心。当年设计陷害于我，害我与唐小姐决裂。如今又用苦肉计蛊惑唐伯父，逼迫蝶儿就范。简直无恶不作，天理难容！可怜蝶儿竟嫁得如此不堪！自小娇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般毒辣狠戾之人？她定是被那条毒蛇迷惑了心智，才会甘愿委身于他。真真是自投罗网，飞蛾扑火啊！” 福安见他如此悲愤，也不禁唏嘘不已，忍不住插言道：“公子且想想，唐小姐怎会轻易便选择和罗辰两立呢？罗辰这段时间行为卑劣，诡计多端，可两人之间，依旧有着情意在。罗辰竟然放下身段，背着一捆荆条，负荆请罪，在唐府门前狠狠自罚，跪了整整三日三夜！想必亦是一片诚意，才会不惜做出这等丢尽脸面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有真感情在的？” 陈灿耀听到这里，也不禁沉吟起来：“但愿如此吧。只是，这丫头心软，往往容易被那些油嘴滑舌的小人所蛊惑。她单纯善良，却也太过轻信他人。不管怎样，唐小姐是我的挚友。她的幸福安康，永远是我最大的心愿。无论她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都会支持。” 福安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一脸凝重地对陈灿耀说：“公子，小的还听说了一件事。这事儿，只怕更加骇人听闻。据那烟花柳巷的老鸨所言，罗辰在外头包养了一个烟花女子，还对其宠爱有加，简直是视若珍宝。那烟花女子名叫王姑娘，本是青楼头牌，艳冠群芳。罗辰为了讨她欢心，竟是夜夜笙歌，挥金如土。那王姑娘的脖子上，都是金银首饰，身上的衣裳，也是罗辰特意差人从上长安订做的高档货。她食不愁穿不愁，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小的打听到，罗辰只要去找她，必会过夜，有时甚至去上三五天不回府，把唐小姐晾在家里，全然不顾。” 陈灿耀闻言，神色骤然一凛，眉头紧蹙。背过身去，负手凝立窗前，望着窗外，沉默良久。 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森然：“好一个衣冠禽兽，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他一面对唐小姐许下誓言，一面却在外头花天酒地。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竟敢如此折辱唐小姐，如此欺骗感情！你口口声声说要改过自新，说要忠贞不二，却在外头包养烟花女子，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你虚情假意地跪在唐府门前，博取同情，骗取原谅，实则是在肆无忌惮地玩弄感情！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我陈灿耀与你势不两立，我发誓要亲手撕烂你的伪君子面具，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生不如死！” 陈灿耀的声音愈发低沉，透着隐忍的怒火。死死攥紧拳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但很快，他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往日里温文尔雅的脸庞上，如今只剩冰冷与肃杀。 福安吓得连连后退，跪倒在地，浑身战栗。他从未见过陈公子如此盛怒，如此暴躁。颤声道：“公子息怒，息怒啊！您这般动怒，只怕伤了身子骨啊！罗辰这厮固然可恶，但大人您贵为国子监监承大人，岂能轻易动怒？” 陈灿耀闻言，缓缓转过身，面色渐渐和缓下来。走到福安身边，扶起他，语气虽然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放心，我自有分寸。唐小姐虽是我的至交好友，可她已经嫁作他人妇，我又岂能鲁莽行事，置她的名誉于不顾？更何况，以我的身份，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害了她。但我也绝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罗辰欺凌蝶儿，戕害她的人格尊严。” 福安一脸凝重地说，“公子，您身为朝廷命官，行事还需谨慎些。若是贸然对罗辰动手，只怕会适得其反，坏了大事。依小的愚见，不如先去唐氏茶庄探个虚实，将罗辰的所作所为，悉数告诉唐小姐。待唐小姐心灰意冷，自然会与罗辰断绝夫妻之情。到那时，公子您再出面，替唐小姐讨个公道，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届时罗辰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日，岂不快哉？” 陈灿耀闻言，眉头紧锁，思绪万千。福安说得在理，他不能贸然行事。一脸正色地说：“福安，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你速速打探罗辰在外的种种劣迹，越详细越好。你下去吧。此事事关重大，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打草惊蛇。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前功尽弃啊！” 福安忙道：“公子放心，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慎之又慎，不会让罗辰那厮有任何防备。”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退下，消失在门外。 陈灿耀目送福安离去，心中百感交集。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青山绿水，眼神却渐渐迷离。福安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让他无法平静。他焦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时而攥紧拳头，时而长叹一声。 次日清晨，陈灿耀早早地便来到唐家茶庄。茶庄门庭若市，川流不息。踏入茶庄，缓步行至二楼雅室。 茶小二快步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这位客官，您里面请。小的这就给您上最上等的碧螺春，让您品鉴一二。” 陈灿耀目不斜视，淡淡地说：“不必了。我要见你们唐家小姐，有要事相商。” 茶小二闻言一愣，旋即堆起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唐小姐的贵客啊。小姐今日身体抱恙，恐怕不便见客。不如您改日再来，小的一定恭恭敬敬地伺候您。” “劳驾，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国子监陈监丞前来品茶。”陈灿耀言语斯文，态度却不容置疑。茶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小跑着去了后堂。 不一会儿，唐晓蝶款款走来，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见到陈灿耀，她盈盈一拜：“陈大人别来无恙。” “唐小姐，别来无恙。”陈灿耀沉声开口，“近来茶庄的生意可好？罗公子待你如何？” 唐晓蝶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慌乱。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言语间却是强作镇定：“多谢监承大人挂念。茶庄生意尚可，夫君对我也很好。只是近来他为家中事务劳心，难免疏于照拂，让大人见笑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字字斟酌。可在陈灿耀听来，却是欲盖弥彰，难掩真相。 他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反而沉声道：“我现在依然是以国子监的监承的身份，来向你询问，你们唐家究竟是谁做主？如果是罗辰，那恕我无法和你们合作。” 唐晓蝶闻言，心中一惊。难道陈公子已然察觉？她不由得心虚起来，却还是强作镇定，反问道：“为何？” 陈灿耀目光炯炯，声音却是冷峻而不容置疑：“据我调查，罗辰心思不正，骗婚拿走唐家茶庄。” 唐晓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哀伤，半晌才幽幽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陈大人，你是以国子监监承的身份前来，本该只谈公事，却为何要提起我的私事？罢了，既然你我是旧识，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和罗郎虽然偶有嫌隙，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不闹的？他对我虽然冷淡了些，但也算不上虐待。再者说，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是唐家的女婿。我们的婚姻关系早已名正言顺，哪里还有什么摆脱不摆脱的？陈大人，你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理解我们女子的苦衷。可是，无论如何，我和罗辰都能代表唐家。” 陈灿耀长叹一口气，神色晦暗不明，“我今日前来，本是想与唐家商讨茶叶生意的事宜。只是没想到，唐家如今竟已易主，一切尽在罗辰掌控之中。若是这样，我们国子监与唐家的合作，只怕要告吹了。”
第15章 唐晓蝶神色一凛，连忙起身相劝：“陈大人，合作的事，还请三思！我与家父虽将茶庄交由罗郎打理，但他向来勤勉尽责，对茶庄的发展也颇有想法。再者说，我们唐家与国子监的交情，也不是一朝一夕了。陈大人你就算看不惯罗郎，但也请给我们唐家一个面子！” 陈灿耀见她如此恳切，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唐晓蝶是为了维护夫君的颜面，才会如此低声下气。可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处处受气、处处忍让？他一咬牙，正色道：“唐小姐，我与你确实交情匪浅，对你更是敬重有加。但国子监和朝廷对特贡茶，自有一番考量。罗辰为人行事，我实在放心不下。若是他当真能洁身自好，安分守己，我又何须多虑？只是，他在外面的那些龌龊事，你又知多少？算了，我今日本不该提这些的。我这就告辞了，合作的事，容我再斟酌斟酌。” 说罢，他起身离席，再不多言。 唐晓蝶见陈灿耀执意告辞，不由得心中一急，连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语气恳切而急迫：“陈大人，且慢！国子监的贡茶，于我唐家至关重要。这不仅关乎唐家的声誉，更关乎我们的生计啊！若是失了国子监这门生意，实在是唐家的损失。还请大人三思，千万不要因为对罗郎有所不满，就让我错失了与国子监合作的良机啊！” 她一席话说得恳切动人，句句掏心掏肺。陈灿耀听了，心中更是激荡难平，凝视着眼前这个头发微乱、双眼泛红的女子，只觉得她愈发楚楚可怜。她为了这个家，为了罗辰那个混账，已经付出了多少，又还要付出多少？ 可他堂堂国子监监承，岂能因私废公，搅乱朝纲？思及至此，他只得狠狠心，别过脸去，生怕自己会失控，说道：“唐小姐，你不必如此。”陈灿耀闻言，神色复杂，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忍。 他轻叹一声，语气愈发温和。“我明白你的难处。作为唐家的当家主母，你不得不为家族的利益着想。可我也有我的职责所在。国子监作为朝廷机构，对贡茶的品质有着极高的要求。罗辰为人行事，实在令人不放心。我担心他会在茶叶上做手脚，损害国子监的名誉。你让我如何能不多虑？” 唐晓蝶说道，“至于贡茶之事，我唐家好歹还守着祖传的配方和工艺。陈大人若是不放心罗郎，大可派人监督，严加把关。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国子监喝到劣质茶叶！” 只见她眉头紧蹙，眼角泛红，分明是极力隐忍，却又难掩哀戚。他长叹一口气，缓缓道：“罢了，合作的事，我会再考虑考虑。” ＾＾＾ “蝶儿，你怎么了？为何哭得这般伤心？”一个阴鸷的声音蓦然响起，打破了茶室内凝重的气氛。那声音虽然柔和，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阴冷，仿佛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游走在草丛中，随时都会吐出血红的信子，将人咬得鲜血淋漓。 循声望去，只见罗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一抹虚伪的关切。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仿佛这里是他的领地，容不得别人染指。他缓步走来，一双眼睛在唐晓蝶和陈灿耀身上扫来扫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他敏感地察觉到，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的妻子，为何会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还哭得如此伤心？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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