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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袭朴素的青衫，却隐隐能看出一股矜贵的气度，一眼就能识得出身非凡。 茶庄里原本喧闹的人声渐渐低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氛。就连一向见惯了富贵客人的茶小二，也不禁暗自心惊，隐约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陈灿耀不疾不徐地环视了一周，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众人只觉他目光寒冷，凌厉得令人不寒而栗。 最终，他将视线定格在茶小二身上，淡淡开口：“久闻唐家茶庄技艺超群，不知是否名副其实。特来一观。” 茶小二微微一笑，恭敬地说道：“客官谬赞了。不知客官想品尝哪一种茶？” 那公子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最好的茶叶，最精良的茶具，最精湛的茶艺，我都要。我倒要看看，唐家茶庄是否浪得虚名。” 茶小二心中一凛，这位客人显然非同寻常，要求如此苛刻，语气如此傲慢，恐怕不好对付，因此强自镇定地说道：“公子请放心，敝庄定当竭尽全力，以最上乘的茶品，最考究的茶艺，全心全意服务您。请随我来，咱们到雅室细品。” 说罢，茶小二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那个神秘客人走进了茶庄深处的雅室。 雅室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室内幽静雅致，光线柔和，一股沉稳而神秘的气息悄然弥漫。透过精致的格子窗，几缕斑驳的阳光洒落进来，在古朴的地板上投下别致的光影。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紫檀木茶桌，上面陈列着各色名贵的茶具，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墙上悬挂着一幅泼墨山水画，笔触潇洒，意境深远。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淡雅脱俗的书卷气，与陈灿耀身上隐约散发出的儒雅之气交相呼应。 那陈灿耀在主位落座，目光扫视着茶室内的陈设，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言不发，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桌，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 茶小二见状，知道这位客人定是内行中的内行。他立刻开始准备茶具，从架子上取下一套青花瓷茶具，手法娴熟地擦拭着每一个杯碗。瓷器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 接着，从茶罐中取出一把上等的碧螺春，放入紫砂壶中，再用滚烫的山泉水冲泡。顷刻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随之小心翼翼地将茶汤注入杯中，双手捧着茶盏，恭敬地放在陈灿耀面前。 “请品茶。”茶小二微微躬身，语气恭谨而不卑不亢。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标准，展现出唐家茶庄的专业和细致。 陈灿耀端起茶盏，轻嗅茶香，优雅地啜饮一口。随即眉头微蹙，面露思索之色，似在咂摸茶汤的味道。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茶汤温度稍高，香气略显单薄。再沏一壶来。” 说罢将茶盏重重放下，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回荡在寂静的茶室内，震得人心惶惶。 茶小二忙不迭地应声，立刻收走茶盏，换了一套新茶具，小心翼翼地调整水温，反复揉捻茶叶，力求做到最佳。这一次，他格外用心，生怕再有丝毫差池。 再次奉上新茶，难掩紧张之色。 陈灿耀端起盏觑了一眼，啜饮片刻，眉头仍旧紧锁：“过于清淡，少了几分醇厚。换一款茶。” 言简意赅，语气淡漠，似乎对茶小二的手艺并不满意。 “我这就换。” 如此几番下来，陈灿耀已是连续退回十五壶茶。茶小二轮番上阵，都没能让这个人满意。众人都面露难色，心中纳罕，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笼罩在雅室内，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终于，陈灿耀似乎失去了耐心，漫不经心地吩咐侍者：“都退下吧。今日十五杯，都不尽如意。看来唐家茶庄，也不过如此，确实徒有虚名了。” 茶小二暗暗吃惊，心中涌上一股不甘：“回公子，实不相瞒，我家茶庄本就是以茶道见长。我们选用上等茶叶与山泉水，严格按照祖传配方冲泡，怎会有差池呢？” 陈灿耀听了，却不以为然，冷冷一笑，语气尖锐而刺耳：“不服？我问你，茶叶采于何地，具体品种又是何物？冲泡水源何在？火候把控如何？你可详细说来？” 一连串的质问，如利剑般直指茶小二的心窝。 茶小二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噎得语塞，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公子，茶叶是从唐州茶田新摘的碧螺春，冲泡用的是山泉水......至于火候什么的，也没问题啊。” 陈灿耀见状，轻蔑地一哂：“山泉水，配得上上等茶叶？我看你们唐家不过是商业茶庄，对茶道的品鉴和理解都停留在肤浅层面，简直可悲可笑！” 茶小二面露难色，却无从辩驳。 在场的茶童们也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面色苍白，眼神中透出惊恐和不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雅室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惹怒了这位来头不小的客人。 陈灿耀继续说道：“我今日来此，本想一睹唐家茶庄的风采。但看来，这里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茶馆，既没有真正的茶道精髓，也没有真正的茶人风骨。这样的茶庄，也配称得上是扬州城里的老字号？我看不过是靠着虚名和商业手段蒙蔽世人罢了。” 就在陈灿耀的尖锐批评声中，唐家茶庄上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尴尬。茶小二惶恐不安，一众店员面面相觑，此前从未遭遇过如此挑剔且言语犀利的客人。 正当整个茶庄因为这位来路不明的贵客而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时，罗辰如常来到唐家茶庄。 他穿过熙攘的人群，径直走向柜台，准备了解日常事务。然而还未等他问及今日生意如何，另一名茶小二便神色紧张地迎了上来，边说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罗掌柜，有一位神秘公子光顾，已经在二楼雅间待了一个时辰了。我们按他的要求更换了十五种茶叶，每一种都被他以各种理由退回来，现在大家伙儿都不知所措了。” 罗辰闻言心中一惊，沉声问道：“哪里的公子？” 茶小二连连摇头：“他不肯透露身份，只要最好的茶水。” 罗辰皱眉沉思了片刻，拍了拍茶小二的肩膀：“你先下去忙吧，有我在，这位人物我去招待。” 说完，他来到二楼雅间，发现房门紧闭，众茶小二都被赶出来了，于是轻轻敲了敲门，恭敬地问道：“这位公子，我是唐家茶庄的家主罗辰，若是觉得我肆中的茶不合口味，还请明示，让小店改进。” 始终没有回音传来。 罗辰心中煎熬不已，左右为难，内心的冲动催促着他立刻冲进房中，与那神秘公子争辩一番。然而理智又告诫他，冲动只会适得其反，让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他站在门外，脸色阴晴不定，颇有几分进退维谷之感。 雅间内，陈灿耀悠闲地靠在软椅上，优雅地啜饮着茶汤，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欣赏着房间的精致陈设，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玩味着罗辰的反应。 罗辰站在雅间门外，内心如滔天巨浪般翻涌。他从未遭受过如此羞辱，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罗辰从未被如此羞辱过，心中隐怒，颇想一脚踹开门……但一方面，他明白贸然冲进去与那神秘公子争辩，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可若是继续忍气吞声，又何以服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随着一声沉重绵长的吱呀声响，沉重的木门徐徐打开。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迈步走进雅间。屋内陈设古朴雅致，淡淡的檀香弥漫，隐约勾勒出一个优雅闲适的背影。 公子背对着门口而坐，姿态悠闲，似乎丝毫不在意外界的喧嚣。罗辰注意到公子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茶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微小的动作，不知为何让罗辰感到一丝不安。 那人转过身来，罗辰再次打量起这位神秘公子。尽管对方戴着半面面具遮掩容颜，但双眼依然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樑散发着一股温润儒雅气质。年轻的面容白皙得近乎病态，却透露出一种秀逸的气息。见此情景，罗辰心中的戒备之意反倒消散了几分。 陈灿耀同时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位唐家的上门女婿罗辰，脑海中闪过一丝了然，暗道，果然是你。 他暗自思忖着，当年的罗辰意气风发，志向远大，一心追求功名利禄。谁曾想，最终却甘愿为了唐晓蝶，放弃了仕途，隐居于这扬州茶庄。这其中的缘由，不得而知，但想必定是经历了不少风雨坎坷。 于是，他嘴角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语带挑衅地开口邀战。这一举动，既是对旧友的试探，也是对茶庄实力的考验。他要看看，这两个曾经的故友，究竟有几分真本事。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一探唐家茶庄的底蕴。 只见他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悠然开口：“既然来了，不妨一展身手，让我见识见识唐家真正的手艺吧。” 闻言，罗辰微微一笑，淡然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开始了。” 他走到茶几前，仔细检视茶具，然后挑选出一套色泽温润的茶壶和茶盏。他先将茶壶用沸水冲洗，然后舀入上等的碧螺春茶叶，再从热水壶中斟入洁净甘甜的山泉水。轻轻摇晃着茶壶，让茶叶充分舒展，在壶中起舞。全神贯注地掌控着每一个细节，直到茶汤色泽碧绿晶莹，散发出清新怡人的茶香时，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斟出一盏翠绿欲滴的茶汤，双手恭敬地呈到陈灿耀面前，谦逊地说：“这壶碧螺春乃我家中珍藏的上品，叶芽细嫩整齐，色泽明亮，香气幽雅，滋味醇厚而回甘悠长。还请公子品鉴，看是否合您的口味。倘若有任何不妥之处，我更换其他佳茗奉上。” 陈灿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却皱起了眉头：“平平无奇。”冷哼一声放下茶盏，语带讥诮：“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你们唐家茶庄，的确名不副实，浪得虚名！” 闻言，罗辰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奈与恼怒交织的复杂情绪。他才接手茶庄不久，好不容易将生意打理上路，若是这位难缠的客人在茶庄中大放厥词，对他夺得唐家茶庄大计必然会造成不小的损害。 内心的愤懑达到了极点，罗辰再也按捺不住，作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他暗暗咬了咬牙，沉声下令：“来人，请这位客官离开，我唐家茶庄，不欢迎如此无礼之人！” 话音未落，几名魁梧的家丁应声而动，大步流星地冲进了雅间。
第2章 “走开！我们罗掌柜不欢迎你在这里滥评，快给我离开！”为首的家丁粗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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