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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在场众人无不面露骇然之色。陈老爷勃然大怒，一掌击在案上，震得满堂哗然。 “好，很好！陈灿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顶撞为父，悖逆祖宗！来人，给我打！今日，我就要让你尝尝违抗家法的下场！” 话音未落，两名膀大腰圆的家丁早一左一右架起陈灿耀，将他按跪在地。一人高举板子，朝着陈灿耀的身子狠狠抽去。 “啪！”一声脆响，陈灿耀闷哼一声，脊背猛地一颤。 “还不认错？那就继续打！”陈老爷怒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十数板子再次落下，直接将陈灿耀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触目惊心。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阿灿！我的儿啊！”陈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将阿灿揽入怀中。柔软的身子紧紧覆在陈灿耀身上，似乎要用血肉之躯，为儿子阻挡所有的伤害。 “放开他！这逆子，该打！”陈老爷喝道，扬起巴掌，就要叱退陈夫人。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蓦然响起，震慑全场。 “我偏要娶她！谁也阻止不了！” 陈灿耀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伏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揪住胸口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吼道。尽管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奄奄一息，那份倔强的爱意，却是愈发炽烈。 “你……你……”陈老爷被儿子的执拗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着陈灿耀，眼中喷出烈焰，恨不得将这个逆子千刀万剐。 “老爷，要不……先让少爷歇歇？”一旁的福安小心翼翼地劝道，生怕陈老爷一时气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歇？他怕吗？”陈老爷冷笑一声，眸光阴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陈灿耀生吞活剥，“违抗家法，不尊祖训，这样的逆子，留着何用？打，继续打！” “老爷！求求你，放过阿灿吧！”陈夫人哀嚎一声，疯了一般扑到丈夫脚下，泪流满面地求饶，“阿灿已经这样了，你就饶他一次吧！再打下去，他会死的啊！” “死？”陈老爷冷哼一声，语气森然，透出一股杀气，“我告诉你，在他认错悔改之前，我就是打死他，也绝不心软！” 众长辈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时拿不定主意。陈家家法如此森严，若是轻易放过陈灿耀，只怕会让那些晚辈有样学样。可眼下这般情形，若是再打下去，陈公子只怕凶多吉少啊！ 眼看众人沉吟不语，陈老爷环视四周，冷冷道：“怎么？诸位对我的决定有何不满？” “老爷息怒！”为首的老者连忙出言劝阻，苦口婆心地说，“陈公子虽然犯了错，可到底还是陈家血脉。再者，他年纪尚轻，一时糊涂，还请老爷从轻发落。依老朽看，不如先将陈公子关起来，严加管教，待他认错悔改，再做定夺。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就是啊，老爷。”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陈公子虽然犯了大错，可毕竟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再说他如今伤成这样，若是再受责打，只怕……” “住口！”陈老爷大喝一声，剜了那老者一眼，目露凶光，“混账！我教训儿子，还轮不到你们来插嘴！再多言，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吭声。陈老爷冷哼一声，又看向瘫软在地的陈灿耀，咬牙切齿道：“陈灿耀，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执意要娶那贱人，就别怪为父无情！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打得长记性！来人，给我继续打！” “是，老爷！”两名家丁应声而出，举起了手中的板子。 眼看家丁再次动手，陈夫人疯了一般扑过去，紧紧抱住儿子，声嘶力竭地哭喊：“不要啊！饶了阿灿吧！你们要打，就先打死我！” “夫人，快走开！”一旁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上前拉扯，却怎么也拽不动死死护住儿子的陈夫人。 陈老爷看着陈灿耀，问道，“陈灿耀，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执意要娶那个贱人？” 陈灿耀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嘴角渗出殷红的鲜血。闻言，他竟然露出一丝微笑，虚弱的声音里，尽是坚定：“晓蝶……不是贱人！我这条命……都可以给她！我一定要娶她。” “好，很好！”陈老爷勃然变色，一字一顿地说，“既如此，我就成全你！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认错为止！” “老爷，不可啊！”福安惊恐万分，颤声道，“少爷这样子，怕是打不过几下就……就……” 众人也是如坐针毡，个个面露惊恐之色。陈灿耀这般惨状，当真是触目惊心。再打下去，只怕真要出人命啊！ “爹，娘，对不起！”陈灿耀继续说道，“儿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可是，我对晓蝶的感情，已经融进我的骨血。她是这世上最善良纯真的女子，我绝不能辜负了她！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认了！” “混账男儿，简直气煞我也！”陈老爷又气又恨，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被气炸了肺，“我当初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去娶一个离畔女？陈灿耀，你简直是白瞎了陈家的血脉！” 众人一阵叹息，摇头不已。 谁人不知，当朝陈监承乃是国子监中屈指可数的少年英才，更是两任祭酒大人面前的红人。陈灿耀又是陈府嫡长子，前途不可限量。可他偏生招惹上一个离畔女子，执意悖逆家法，简直是自毁前程啊！
第98章 消息传到唐晓蝶耳中时，她才刚从茶府回来，满心欢喜地盼着与陈灿耀相见。可当听闻陈灿耀竟为了自己，宁愿忤逆父母，接受家法，甘受责打时，顿时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阿灿，都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贪恋你的情意，害你如此为难！”唐晓蝶扑簌簌落下泪来，心中自责愧疚，痛悔不已。 她深知，以陈府的势力，必然容不下一个身份低微的离畔夫人。可她何曾想过，陈灿耀竟会为了自己，不惜以死相逼，违抗家法？ “不，我必须去见他！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替他受过！”唐晓蝶拭去泪水，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是她害得阿灿身陷囹圄，如今她绝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受苦！ 唐晓蝶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翻身上马，策马狂奔。烈日炎炎，汗水染湿了她的鬓发，模糊了视线。马蹄掀起滚滚尘土，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灰霾。 唐晓蝶只觉得双腿已经麻木，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簸得移了位，可她依然咬牙前行，目光凝聚，誓要冲进陈府，与阿灿生死与共。 当她好不容易赶到陈府时，却被拦在了紧闭的朱漆大门外。唐晓蝶翻身下马，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却被守卫的家丁死死拦住。 “放我进去！我要见陈公子！”唐晓蝶声嘶力竭地吼道。她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嘶哑难听，分明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唐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为首的管家冷冷道，“陈家正在议事，不容外人打扰。还请唐姑娘自重，莫要自讨没趣！” “你们……放我进去！”唐晓蝶不管不顾地嘶吼，双手胡乱挥舞着，像是发了疯一般，“阿灿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你们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强硬地将唐晓蝶拽开。唐晓蝶奋力挣扎，手脚并用，誓要冲进那道紧闭的大门。可无奈她柔弱女流，哪里是几个大汉的对手？ 眼看就要被架开，唐晓蝶情急之下，猛地退开，翻身上马，然后调转马头，朝着陈府大门狂奔而来！ “让开，让开！”唐晓蝶嘶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仰天长啸，四蹄腾空，眼看就要撞向紧闭的朱漆大门！ “唐姑娘，你疯了！”围观的众人见状，无不惊骇万分。他们慌忙闪避，生怕被那匹发狂的烈马踩到。可唐晓蝶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住马颈，任凭骏马嘶鸣腾跃，铁蹄翻飞。 下一瞬，马头狠狠地撞向了陈府的大门。随着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无数木屑飞溅开来。唐晓蝶和那匹烈马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在泥土中滚出老远。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人群慌乱地散开，不敢上前。唐晓蝶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腥红。 她费力地抬起头，只见自己满身尘土，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可这一刻，她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一个念头充斥着她的脑海：她要去救阿灿，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唐晓蝶咬紧牙关，忍着全身的剧痛，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脚下虚浮无力，几次险些跌倒。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朝着那破败的大门冲去。 “阿灿，我来了！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唐晓蝶声嘶力竭地喊道，嗓音嘶哑难听。 脸上血迹斑斑，鲜血顺着额角不断地流下，映得她的脸庞一片殷红。 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唐晓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可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拼命地在院中搜寻陈灿耀的身影。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唐晓蝶心中一紧，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令她瞬间僵在原地。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男子正趴在地上，遍体鳞伤，周身血迹斑驳。 那人赫然正是陈灿耀！ “阿灿！”唐晓蝶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跌跌撞撞地扑过去。 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泪水决堤般涌出：“阿灿，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坚持，为什么非要娶我？” 陈灿耀虚弱地睁开双眼，目光渐渐聚焦在眼前的人儿身上，然后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血污，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不可闻：“晓蝶……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不要紧的。不要哭。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唐晓蝶哪里还听得进去？ 她紧紧地搂着他：“阿灿，是我来晚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我不该非要嫁给你，是我的错。” 陈灿耀虚弱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嘴角泛起一丝惨淡的微笑：“我要给你一个名分，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好。”唐晓蝶抱紧阿灿，泪眼朦胧地说，“我是你的妻，哪里有你在，哪里就有我！就算粉身碎骨，我也绝不后悔！” “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勾搭搭，说这些羞耻的话。”陈老爷勃然大怒，指着唐晓蝶破口大骂，“竟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我陈家！来人，还不快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拖出去？” “慢着！”唐晓蝶一把推开陈灿耀，跪倒在地，朝着陈老爷磕了三个响头。 她咬着牙说：“伯父，晓蝶知错！阿灿这一切，都是为了晓蝶。如今他伤成这样，晓蝶岂能袖手旁观？求求你，让我替阿灿受罚吧！只要能让他平安，晓蝶就是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还有多少板子，我代他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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