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气氛渐渐有点诡异。 她是典型的江南小女子,娇小玲珑。他身形傲岸,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相。尽管是个瘸子,却有他别样的雄伟。 莲宝心猿意马地想:幸亏我没长腋毛,不然画面就不美了。 这一念头冒出来,她顿时十分鄙视自己:巴嘎,现在不是顾虑腋毛的时候吧?! 有腋毛也好,没有也罢,要紧吗? 难道她很在乎他对自己的观感?就因为人家是个强者?这心态有点危险啊。 末世的女人都极端慕强,这是肯定的。在那个时空,女人择偶就像兽类一样,颜值、年龄、财富都是浮云,只有武力强悍的才算真男神。 她也不能免俗。 可是都穿越了,好歹该建设一下正常择偶观吧?他虽然强大,年纪看着不小了。挑这么个又老又瘸的女婿村里岂不耻笑?陈家更要笑得跳脚了。 怎么打脸? 莲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邪念。 然而下个瞬间,她听到自己用谦虚的口吻请教:“按俗世标准,大叔摸了我的光膀子,与我算有肌肤之亲了吧?” 余大叔眉心往上一窜,半晌道:“你可以跳河自尽,以全贞节。” “这如何使得?”她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余大叔,你有妻室吗?” 余大叔意外地瞥她一眼。这话音里透露的居心叫他有点警惕。 他没有回答,抓着她的胳膊一拉一托。 肩胛处一阵剧痛。莲宝仰天惨叫,“啊——” 还没“啊”完,疼痛就消失了。两条膀子顺利复位。她呆了呆,缓缓移动一下关节。真是被这干脆利落的手段帅了一脸。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里更多了一丝热情:“大叔,你今年贵庚啊?” 他淡淡地说,“老朽七十有五。” 莲宝吃了一惊,“不能吧?你的脸看着顶多三十有五。” “问老朽年纪做甚?” 刚才还自称“我”的,这会儿一口一声“老朽”。莲宝刚燃起的邪念被他泼灭了。 她的思路迅速变轨,笑道:“不做甚。我就是觉得大叔好亲切啊。一见到你,我心里就好像duang了一声,感觉在哪里见过的。这肯定是前生有缘了。” “哼。”他鼻孔里冷笑一声,了然地说:“如此套近乎是怕老朽把你杀人的事漏出去?” 她满脸堆起笑来,“大叔是绝世的高人,才不屑八卦这种事呢。刘二帽作恶多端为害乡里,我灭他是替天行道!对吧?” “那可未必。”他的目光阴了,露出了冷酷的面目。“你很不老实。一句真话都没有。可见是个心机奸猾之徒。我不会替你保守秘密。” 莲宝不服气,“没有,我明明是老实巴交的弱女子!毒我那儿还有呢。在家里。” 说了这话,她想掌自己的嘴,掌五百下!蠢货,每次撒谎都强求逼真,最后搞出一堆烂摊子。这下看你如何收拾! 果然,余大叔不依不饶地说:“回去拿给我瞧瞧。” 她苦着脸哀求道:“回去还有一堆活呢,我娘不会放我出来。明儿一早不用您催,我自己摇着尾巴登门去。大家都一个村的,何必剑拔弩张呢?照我看,干脆我认大叔当义父吧!以后承欢膝下,撒娇卖萌,天天哄义父开心。好不?” 余大叔冰冷地瞧着她,不掩嫌弃地说,“不要捣糨糊,明儿一早把毒拿来。如有假话你晓得后果。”他不多废话,径直飞身上了船去。 一起一落,翩若惊鸿,矫若苍鹰。 轻功高得简直不配为人了。应该去做鸟! 莲宝用那张狼藉的脸微笑着,挥挥小手说:“好吧,义父,那就明天见啊!” 余大叔面无表情地想,应该飞回去把她的膀子重新卸下来,不然,她以为他很慈祥呢。
第31章 031 ◌一晃个把时辰过去了。翠绿的村子从晌歇中醒来了。. 余大叔的船驶向了芦苇丛外。 莲宝站在原地,孝顺地目送他离去。好容易搞定悍匪,又撞上了瘟神。倒霉! 她想起刘二帽说的话,一股阴气袭上心头。居然有人买凶对她干这阴毒事,简直不可原谅。哪个大毒比这么毒啊! 细细想来,不大像是绍俊。他虽然毒,却没这么阔佬。 百两银子够在县里买套三进小院了。他舍得葬送在她身上? 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巴着她倒霉呀?想不通。 莲宝捡起撕破的袖子,将就套在身上,揪个结固定住。勉强还能遮住玉臂。 她拿起小桨,跳上船去...... 一晃个把时辰过去了。翠绿的村子从晌歇中醒来了。 水田里有了薅草的人。湖边割水芹的、采莲的,坡上收菜籽的,都各就各位入了画。 莲宝划进家旁小河,把船拴在了水圈子里。上岸时,看到阿嫂又在门口煎药了。 娘没骨头地歪坐在门槛上,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见了她,有气没力地问,“恁快回来了。药拿到了?” “没有,娘。我没高兴去拿。在莲塘里困了个午觉。” 根娣被这二百五气得直哼哼,当场又想死了。 莲宝进屋换了衣,进厨房喝了口水。灌了自己一肚子水后,站在灶边陷入天人交战。 有异能了,终于可以救哥哥了。 可这事儿一旦做了,自己的治愈力就有了曝光的危险。到时,搞不好又要沦落成唐僧肉啊。 明明想好要韬光养晦的,现在却又想当圣母,难道还想被活剐一次? 被剐上瘾了吧? 可是,梧生是为妹妹遭殃的啊。眼睁睁看着他腐烂气绝,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还是人么? 莲宝挣扎了一番,把心一横,走到屋外场上。“娘,家里有酒没?” 根娣白她一眼,半晌才丧气地说,“要酒做啥,准备给你娘上坟啊?” 莲宝凑上去,低声鬼祟地说,“娘,你嘴有毒啊,尽说瞎话。我要给哥治腿。” “治腿?”娘斜眼瞅她。赛珍也停住了,转过一张温厚、木讷的脸来。 莲宝的眸子在两人间溜来溜去,把气氛营造得很神秘。“对,给哥治腿。” “你能治啥腿?”娘的语气透着严重怀疑。 莲宝压住声音,炮制了一个谎:“我不能治。刚午觉时梦见了一个仙人。仙人传我法子,说用酒能把我哥治好。” 娘和阿嫂互相瞧了一眼,双双凑近了些。恨不得贴到她面孔上来了。 娘揪着莲宝的胳膊,“囡啊,你把话讲清楚,做的是啥梦?” 该不是前日去求观音娘娘,在她身上显灵了?娘心里一把希望之火腾了起来。 苦命人一年挣扎到头没别的寄托,就指望神仙显灵、降点奇迹。一有风吹草动的苗头,就想迫不及待地相信。 莲宝捅她一下,“娘你别多问。仙人说不能把方子告诉别人听。说破就不灵了。” 大嫂着急地扯了娘一下。 娘猛一抽搐,忙不迭说,“好好,不问不问。也不讲!” 那对昏黄的眼球惊疑地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地和大嫂对着眼神。 三人蹲在一起密谋着。 赛珍悄悄说,“仙方真能治好你哥啊,莲宝?” “仙人是这么说的。准能治好。”她说得确凿,庄严,充满无以伦比的说服力。 娘被她煽动得要着火,眼睛亮得像回光返照,“家里没酒。去打一斤吧。够不够?” “半斤就可以了。你能走路吗?不行我去。” “我去。”娘摸着细腿往起一站,一颠一颠去打酒了。甩着膀子,浑身充满了干劲。 剩下赛珍和莲宝相对,仿佛不知该说什么,互相呆头呆脑地凝视着。 莲宝拿起了墙根下的小锹,“阿嫂,我去薅草啊。” “天太热,歇会吧。” 赛珍的脸红彤彤的。眼睛还意犹未尽,想从她这儿得到更多线索。 莲宝偏不说。作为神棍,话可不能多。 “没事儿阿嫂,我不用歇。”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赛珍的目光一直追她到水田里。 莲宝绕田埂走了一圈,巡看自家的禾苗。 早晨没吸饱水,这会都晒得半死不活了。好可怜。不晓得哪个毒货干的,要断了她家活路。再想想先前二帽的事,觉得这如画的江南小村也不太平。杀机重重的。 莲宝蹲下来薅杂草。 不多时,娘回来了,看她浑身湿透,心疼地说:“囡啊,来歇口气吧,剩下的留给你嫂子。她现在学会钻空子了,装模作样煎个药成天躲懒,要害一家人喝西北风哩。” “娘,你这张刻薄嘴,有本事也削削自己我才服你呢。”莲宝呛她。 娘一脸倚老卖老的得意。 明明早上打算活埋自己的,现在又笑得龇牙咧嘴了。 莲宝四处看看:“打酒了没?” 娘肃了神情,点个头。一切就绪地瞧着她,眼神深深的。莲宝嘴角抽抽,漫不经心地把眼一垂,“先回去吧。明早我来弄。” “现在就弄呗!你哥难受哇。” 现在异能空槽了咋弄? 莲宝把娘驱逐走了,继续狠命地干活。 汗浆一滴滴洒在了禾根下,作为农女该吃的苦头被她吃尽了。 回头想想,一切挺不可思议的。 末世开始前,她是个富家千金。家有百亿资产,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过着高品质的精致生活。眼睛一眨的功夫,整个世界变异了。她混成了油锅里汆不烂的女瘪三。 现在,又成了一个霉运罩顶的村姑。 人生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像过山车似的。要是哪天又飙上顶层,她就对老天的安排彻底服气了。 莲宝脸朝地背朝天干了一下午,把田里的草薅得一干二净。累得腰快断了。直到天黑,把苦头吃尽的她才提着小锹回去。 蚊子渴血的“嗡嗡”声连成了一片。水田里蛙鸣如煮。无数萤火虫在低空明灭着,像流浪的小星星。娘在门口扯嗓子喊:“莲子啊,家来吃饭。” 那上天入地的大嗓门儿叫全村人都能听见。 人家想,这个根娣好经死,打成那样又活蹦乱跳了。 路上晚归的人打趣莲宝,“今天猛力啊,这样下去全村活计要被莲宝做光了。” 她笑笑,没力气说话。这通自虐下来,身上哪里都疼。整个人就像拧干了水的抹布,骨子里都是褶子了。 晚餐是稀粥配咸蛋。没有菜。她吸溜了两大碗,洗个澡,往竹床上一趴睡着了。 当她沉睡时,异核在丹田中自转起来。汲取天地最精纯的生机,转化为自身能量。 这身体因为长期劳损、营养缺乏留下的病灶,在睡眠中被深深治愈了。 浊汗不断排出,肌理悄然更新。 在这场神奇的新陈代谢中,细胞生长速度越过了人类极限,比雨季霉菌还快许多倍。一觉睡到天亮,她那张被揍成恶鬼的脸竟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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