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洛以为是柒鸢早有准备,便不再坚持。 他今日去给祖母备生辰礼,一早上便去张罗了,还没赶上向老人家祝寿。 回府时他的马车被堵在了巷子外头,烦躁间听见巷子内有宾客惊慌大叫,打马上前一看才知是个小孩儿贪玩撞破了脑袋、血流不止。 柒统领要是没有疏堵,那孩子的伤可就不太妙了。 冯嘉洛不忍怠慢柒鸢,便唤了自己的小厮随侍。 柒鸢见此处人多,不知去哪里寻林毅,正准备向小厮打听,却听见一道无比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瞧清楚了?”云依依一身盛装,涂着艳红的口脂,笑眯眯的指着柒鸢。 “依依,她就是那位杀人如麻,心思阴沉,还专门毁人亲事的坏种?”她身边一位青色衫群的女子接话道。 “瞧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生的也……”少女愣了一下,实在无法睁眼说瞎话,迅速改口道:“生的好有何用?还不是一个心思阴沉,只想着攀高枝的货色。可是她出身低微,不懂得有的人生来就比旁人轻贱。” 小厮面色难看的挡在柒鸢身前。 云依依等人瞧见他的动作,一时之间不是该怒还是该佩服,冯嘉洛这般难缠的主都对她上赶着照料了,这妖女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云小姐可是郡王妃的闺中密友?你当真要拦?”小厮听见这一句,脸色白的厉害,颤颤巍巍的退了半步。 云依依脸色阴毒的看着柒鸢:“柒统领今日造访,难道又盯上了冯家的公子?这我可得泼一泼冷水,冯家家风清正,他们可不是你舞刀弄枪就能糊弄的了的。” 柒鸢敛眉,神色冷淡,仿若面前无人,淡定的站在她们跟前,轻声笑道:“云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 云依依被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你什么意思?” 柒鸢眸子清凌凌的,“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云小姐,你我今日是来为老人家贺寿的。” 又是这种平淡的近乎残酷的反应。 云依依想起在暗道时脖颈上被勒出的那一道血印,以及被柒鸢用金钗所伤的伤疤。 无论她如何挑衅,柒鸢从不恶言相信,她的反击似乎都是一击即中。 可这人她打又打不过,又被家人敲打不可招惹解冤司。 现下即使对她恨之入骨,也不过只能用些闺中的手段找些不痛快。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手段是否磊落光明,好用不就成了。柒鸢还是孤陋寡闻了,闺中的手段有时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云依依恼羞成怒,瞥了一眼跟来的少女,旋即笑了,“旗云,兰英,这人对我们不敬,你们说该如何处置?” 那口出恶言的少女跃跃欲试,“不听话的刁女,以下犯上,自然该教训一通。” 柒鸢看着逼近的少女,一时没有动。 云依依经过顾府一事本来已经沉寂下来了,可是自从有了昌平伯的亲事,便走出了低谷,伯府为了给她撑脸面,还找了郡王妃的门路。 难怪她身边又聚了这么多为她所用的人。 柒鸢默了一会儿,准备避其锋芒,刚想离开,便见众女神情一滞,就连云依依也变了脸色,做出一副极其乖巧的模样,没过多久,一位生的极为可爱的少女走了过来,云依依等人恭敬的行礼,“参见郡王妃。” 柒鸢心底咯噔一下,以为这人是来给云依依出头的,郡王妃却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脸好奇,“你就是柒统领,果真像传言当中英气不凡,难怪。” 郡王妃似乎怕说漏了嘴,可爱的笑了一下,“你是在找林统领么?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引你去寻他。” 柒鸢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脸色显得更冷了,郡王妃看见她僵硬的深情先是一愣,随后便发觉场上的情形似不太妙。 还不等她追问,小厮便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郡王妃脸上娇俏的笑容消失了,“我怎么不知我何时多了一位闺中密友,还是一位惯爱用权势压人的好友。” 云依依与少女们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郡王妃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们,然而想到此次是老人家寿宴不好发作,对着小厮道:“查清这些人是何人。一会儿宴席散了,都给我带过来。” 柒鸢被眼前的转折弄的一头雾水,可是好在结果不错,她便不再纠结,跟着郡王妃去寻林毅,错过了云依依身上的好戏。 柒鸢刚离开不久,云依依被众女埋怨了一番,她们是因为昌平伯与郡王妃的名头才攀附于她,哪只她竟是个唬人的纸老虎。 云依依下不来台,脸色铁青,瞥见周子安来了,本想借他长脸,哪知周子安一靠近便忿忿不平的指着将他‘送’来的家丁大骂,云依依脸色更不好看了,待听周子安气哄哄的要她以云家女的身份给他出气时,云依依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周子安见她丧眉拉脸,心中不痛快,忍不住扯她的袖子,云依依自觉丢人,转头便走,却被周子安强硬的捏住手腕怨怪了一通,惹得旁观之人一脸古怪的盯着他们。 云依依忽然觉得失落极了。 她日后真的要为这样一个鲁莽愚蠢的男人生下子嗣么?家主这好处果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的。 却说此时柒鸢跟着郡王妃一路畅通无阻的寻到了林毅,之后那位奇奇怪怪的郡王妃便功成身退的对她挥手告别。 柒鸢看着她的背影,“解冤司与郡王之间有交情不成?” 林毅也觉得由一个王妃来引路是有些受宠若惊,他沉默了一会儿,“约莫是爱屋及乌?解冤司近日得了上头的赏识,你是解冤司的人,所以得了照拂。” 柒鸢一想觉得有理,面上虽然没什么波动,心里却与有荣焉,看来在解冤司果然能大有可为。 柒鸢坚定了踏实办差的念头,丝毫不知解冤司是沾了她的光。 柒鸢在赴宴钱,已被解冤司的前辈们耳提面命过一番,要她在冯老太君的寿宴上拔得头筹,好让京内众人看看南安王手下的兵士中也有惊艳卓绝的主。 柒鸢想到自己一会要任人摆布,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毫无波动的走了进去。 木屋内已经有人在候着,柒鸢自己脱去了外衫,换上那身石榴红的衫群,万分配合的坐在梳妆的小木凳上。 为了让解冤司扬眉吐气,老统领们对她寄予厚望,柒鸢虽然觉得此事幼稚了些,最终还是屈服在他们哀求的目光下。 柒鸢坐在铜镜前开始放空,不自觉的开始回想起云依依与昌平伯,云依依凶性难消,换着花样的寻衅挑事,这次难得幸运躲过一劫。 可是若那位郡王妃没有出现,那帮少女将她缠的很紧,即使她们对她无法造成伤害,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拉扯吵闹起来总归不好看。 正想着,柒鸢感觉到自己用发带系上的青丝都散开了,浓黑如墨的长发铺满了她的整个脊背,柒鸢觉得耳朵微痒,一只温暖的大掌先于她拂开了乱发。 那触感极为熟悉,柒鸢睁开了眼睛,在昏黄的铜镜里面见到尘卿温柔俊美的面孔。 “你怎么会在这里?”柒鸢如同被烫到一般,想要站起来。云依依也在场,他上次吃了一次暗亏,身子将养了许久才堪堪痊愈,可再也经受不了那样阴毒的招数。 尘卿温柔而又坚定的按下柒鸢的肩膀,“我在南州的铺子生意兴隆,如今在京城里新开了几家,方才我在脂粉行里听见有人为你寻妆点的人,便不请自来了。” 柒鸢心下微动,瞥见熟悉的口脂盒子,了然道:“你已知道是我需要妆点?” 尘卿怕柒鸢觉得他管的太严,让她心中生出不怕,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是知道了。他们原本为你选了一个老嬷嬷,可是我不想别人对你动手动脚。” 柒鸢在心里暗怪自己嘴快,她与尘卿之间的关系这几日怪怪的,与他呆在一起总有一种紧张羞涩的感觉。 中途若是说了什么要命的话,心脏便会砰砰乱跳。 这样的情形已经出现很多次了,她该长一点记性的。 柒鸢闷闷的嗯了一声。 尘卿说完看了柒鸢一眼,她的耳朵带了一点薄红,他收回视线,点到即止的解释:“你平日寡言,别人若是扯痛了,你只会平静接受,这般繁复的发髻是个细活,我过来起码让你少遭点罪。” 柒鸢细若蚊蝇的道了一声谢谢。 尘卿知道不能将她逗弄的太狠,老老实实的替梳好了发髻,最后才檀木箱子里翻出了一件精美而又华贵的珠链,戴在她头上。 柒鸢平日清冷的像一捧初雪一般,穿着石榴红的衫群更显得眉目如画,尘卿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按捺着心中微妙的酸涩,将遮面的面纱收了起来。 她本来就该是耀眼的明珠,她是自由而不驯的,他不会斩断她的翅膀,他只会给她最大的助力。 到了涂口脂的时候,尘卿站在柒鸢对面,微微弯下身子,将她那双淡粉色的樱唇涂成鲜艳的红色。 太近了,他们之间近到她可以数清楚他那细密的睫毛,柒鸢有意打破这种黏黏糊糊的暧昧,“你送我的平安符好像真的显灵了,云依依过来找茬,被人教训的灰头土脸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她那么惶恐害怕的样子。” 这就是皇族的威压么?既然嚣张跋扈、娇纵蛮横、可是遇见了真正的上位者依旧会和常人一般恐惧的双股颤动。 尘卿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那个放平安符的小荷包,“灵云寺的符纸很灵,没准这只是一件开始。我求符时,还替你摇了一卦,是个极好的卦象。” 柒鸢被勾起了兴致,还想再问,林毅已经开始催促起来,柒鸢不再磨蹭,嘱咐尘卿不要乱跑,留在这里歇息,省的卷入了麻烦吃了暗亏。 尘卿耐心的听着柒鸢的关心,和气的点头,异常的谦卑,直到柒鸢走后,他脸上再也没有和善,吩咐齐彻带他去阁楼。 柒鸢舞剑之前,一位闺秀跳了一支舞,柔美动人,众人见台上站了一位陌生的美人正好奇打量时,却见那眉目如画的少女轻而易举的拿着一把长剑,开始耍了一段剑。 那剑招带着杀气,却潇洒伶俐,银色的剑光蛇一般缠上了美人,愈发衬得那少女有种出尘的美。 冯老太君见之大喜,经人介绍,知道她是解冤司的柒统领,更觉得她合眼缘,派人送了一根鞭子。 冯至见老夫人还意犹未尽,额头冒了一身冷汗,“娘,舞剑最耗体力,柒统领还要办差,累着她,解冤司的大人怕要寻上门来了。” 冯老夫人依依不舍的将柒鸢叫了过来,又说了一会儿话。 一刻钟后,周子安换了一身武服,在柒鸢淡然的眼神下耀武扬威的上了台。 他的拳脚功夫是兄长一手教导,他就不信压不过一个女人。周子安信心满满的上了台,柒鸢有些好奇的看去,待他出了一拳后,却已经全然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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