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鸢除了一大早钻到山中去练半个时辰的剑,其余时间都缩在庄子里,尘卿倒是忙了起来,和庄子里的小厮神神秘秘的总在商议着什么。 这日柒鸢练剑回来,山羊胡子一脸喜色,说要引着庄子里的女主人参观一下庄子。 柒鸢无意再听山羊胡子唠叨,可是看他一脸祈求,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从前门溜达到后门,直到到了一处宽敞的院落,山羊胡子挤眉弄眼,“夫人可知道这座院子是作何用处?” 柒鸢扫了一眼院子,院子极为宽阔,铺着青石的地砖,院中搭了一处又宽又长的凉亭,摆着十几张木桌与竹编的垫子。 “这是主子为夫人妹妹阿荨准备的书堂。听说阿荨姑娘已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可学堂里的夫人要管几十个学子,未必尽力尽力,我们庄子里可有不少学富五车的书生,阿荨姑娘不愁成不了才女。” 柒鸢想起自己儿时偷偷溜出学堂跑去习武的经历,看着这个书堂一时之间怪怪的,最后在心里同情了一下阿荨。 山羊胡子又引着柒鸢去了西面的院子,光是看那一大片褐色的土地,柒鸢就猜到院子是为了莫婆婆准备。 等到她跟着山羊胡子绕到东面的院子里,柒鸢眼睛亮一瞬,这院子摆满了十八般武器,每一件皆是精钢所造,院落正中还有一个高台,上头立了梅花桩和练拳的木头人。 “夫人可满意?” 柒鸢抿了一下唇,不舍得将视线移到山羊胡子身上,“能搜到成色这么好的兵器,你辛苦了。”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夫人可还想再看看其他地方?” 柒鸢在心里数了一下自己的家人,再看看了面前的院子,尘卿备下的东西不偏不倚,算很公正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惊喜呢? 山羊胡子的眼中又闪出那丝古怪的光芒,柒鸢来不及阻止,“夫人,后面还有几处院子是给未来的小主子备下的,我们踏遍了整个大齐,走遍街头巷尾,无论是九连环,还是草编的蚂蚱,各种稀奇的玩意,我们都给小主子备下了。” “对了,还有一处泉水,现在是夏季,觉不出乐子,等到了冬日,那泉水里的水暖如朝阳,人躺在里头又舒适又温暖,泉水后面以竹林为屏障,后面修了一个戏台,届时也可闻丝竹之乐。” 柒鸢听着山羊胡子激情澎湃的话,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些好笑。 尘卿这家伙神神秘秘了这么久,是在准备这些东西。 这些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备好,他难道早就料到她会喜欢上他?所以他到底是一面胸有成竹一面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装可怜,还是心里没有底默默做这些事以求心安。 柒鸢被自己心中的猜测弄的发笑,可是无论哪一种她都没有厌恶之心,傲慢聪慧也好,温柔自卑也好,只要那个人是他,别的好像都无所谓了。 柒鸢别了山羊胡子,到了尘卿歇息的小院,只见一个生的清秀的小厮苦口婆心的半蹲在尘卿身边道:“你这么不能这么起来,最好得上一场风寒,就更惹人怜惜了,女子心软,柒统领对你并非无情,你再示弱一些,会让她更疼你。” 小厮说完意犹未尽,“我当初就是靠这招,让我娘子对我魂牵梦萦。” 尘卿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凉飕飕的笑了一下,语带嘲讽,“行啊,这种花招用在你娘子身上,惹她伤心垂泪,你不思己过,反倒沾沾自喜,你娘子可真可怜。” 小郡王一脸无语,提醒了好几次这人是自己亲哥,这才压下了怒火,勉强平静的出了门,不过刚一出去,便见到柒统领傲然独立,冷淡的像是山巅绽放的雪莲。 小郡王难得心虚,完了,帮人支招让正主瞧见了。 柒鸢却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心虚,她将小郡王拉到一个僻静之地,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与你家娘子相处很甜蜜?” 小郡王骄傲点了点头,心里揣摩自家板上钉钉的嫂子想要说些什么。 柒鸢从来没有向人讨教过这种问题,一时间为难的如同一只困兽,她纠结了好一会才道:“我于感情一事愚钝生疏,你家主子待我极好,我想回报一二,却不知从何做起。” 小郡王听的极为嫉妒,想起自己那漫长的追妻路,对比了一下自家兄长这种水到渠成,没怎么发力,便得到冰霜美人的关切,一时间神色复杂。 柒鸢没怎么明白小郡王的神色,“你家主子体贴细致,旁人很难窥见他真正的喜好,你可知如何能瞧见他的真心。” 尘卿生着一颗玲珑的心脏,对人心钻研的极为透彻,每回不等她开口,便知她所想,替她铲除一切麻烦。 明白自己心意之后,她也想投桃报李。 小郡王认真的听着,这话若是问旁人,怕是绞尽脑汁也说不出一二,可他是从小跟着他堂兄长大的人,即使他堂兄后来性情有所变化,可是儿时的一些小动作却是变不了的。 小郡王搜刮着自己对堂兄的了解,将那些东西毫无保留的说给了柒鸢。 柒鸢为了让自己在了解尘卿上学有所成,特意将那些东西记在纸上,来来回回翻看了许多遍。 等到日头不再那么火辣之时,柒鸢难得有些忐忑的请尘卿同她到山下的市井中游玩。 柒鸢掂量着自己带出的荷包,信心满满的带着尘卿在市井中游乐,两人在一家小摊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家出售肉类的铺子,柒鸢只看了一眼,便能瞧出这肉绝对极为辛辣,依着尘卿那清淡的口味,定会咳的昏天黑地。 柒鸢本想开口拒绝,可是她看着尘卿那卷长的睫毛微不可查的颤动时,想起小厮所说,他家主子向来知道轻重,从不行差踏错半步,每当有想要之物,他的眼睛就会眨的略微快一些,可是很快就会恢复理智。 柒鸢看着尘卿淡然移开的视线和那抹明媚的笑,忽然觉得那笑有些刺眼,她扔了银两,“今日就吃这些,再上一壶烧刀子,你我吃个畅快,不醉不归。” 尘卿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临到上菜之时,让人换成不易喝醉的果酒。 小二上了酒菜便退下了,柒鸢看着尘卿慢条斯理的吃着辛辣的熏肉,将淡粉的唇瓣辣的红通通的。 他今日晚上会不舒服吧,没准还需要人整夜的照顾,可是那又有何干系,他开心就好,大不了出了这家铺子,她便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就这么守着。 “你不吃一些么?” 柒鸢一口咬住尘卿递来的肉,很快将其吞了下去,末了看着尘卿媚色惑人的面孔,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她怎么没想到她也有那种美人一笑便晕头转向的昏君潜力呢。 明知这事不该纵容,却毫无负担的允了,要命的是她竟然没有半分悔意,甚至还有些上头。
第28章 佛珠 柒鸢的视线落在尘卿温柔明秀的面庞上。 他的唇瓣颜色深了几许,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显出蛊惑人心的艳色。 不可再放纵下去了!他那虚弱的身子静心娇养了半年才恢复些许生气,为着口腹之欲,将前些日子清淡守戒尽数破掉,实在不值当。 柒鸢思索着,不知如何开口,尘卿却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浅尝辄止。 他行事从来极有分寸,总不让人替他牵挂担心。 他从来都如这般温柔迁就,像是一团软和的白云,没什么脾气,这样的知情识趣实在是枕边之人不可多得的好心性。 柒鸢此刻心里却像是涌入了许多酸涩的洪流,闷痛不已。 一个灿若朝阳、风光霁月的公子何以在她面前成了一个没脾气的面人,他何以至此? 尘卿给铺子里的老板娘结了银子,他走到柒鸢的身边,笑容温雅,“今日真是一个好天气,光在走在街上,筋骨里的疲累与困乏似都散去了。” 柒鸢应着他的话,“管事知道我们要游玩,临走时给了一张图,热闹的玩意数不胜数。” “难怪此地铺子的营收少了几分,原以为是他们懈怠了,没想到他们还有头脑这么聪慧的时候。” “他们做的不错,我要给他们赏银。” 尘卿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手下终于不在一无是处,甚至连想起那位顽劣的小郡王,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他克制住心里的开心,面上依旧保持端庄温柔的模样,可是那眉眼里的喜色早透过飞扬的眉毛泄露了出来。 越往胡同里走去,行人愈多,柒鸢怕别人挤着尘卿,伸出手臂,虚虚的将其护在身后,尘卿乐得自己被柒鸢保护,也不管自己身形高大,大大方方的抱着柒鸢的袖子。 远远的,柒鸢便看见一个人潮拥挤的铺子。 她本意无心凑热闹,瞥见尘卿眼里的期待,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的走了过去。 原来这铺子里竟是一家专门画像的铺子,画师画技高超,落笔成画,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能将面前的人画的栩栩如生。 尘卿凭着过人的个头,凑在柒鸢身边,“是个老画师在给一个少女画像,他很有本事,连那姑娘发间的金钗都画上去了。” “那首饰可真繁琐,画金钗比画人还费功夫,他若是给我们画,能少一半时间。” 老画师终于交了画,这画像的铺子昨日才开张,他本想借此糊口度日,没想到竟这么受欢迎,光是一早上,他已经画了九张,他看了一眼拥挤的客人,最后放出画去,只能再画一张。 客人挤的很多,早已分不清谁先谁后,最后只能价高者得。 柒鸢不自在的掏空了所有的银两,换得的画像的机会。 众人见着两个神仙似的人物,怨气少了不少,“这是哪里来的人物,怎么有生的这般钟灵毓秀的人,好似从九重天上下来似的。” 老画师几乎在看见柒鸢与尘卿那一刻,目光便痴狂了起来。 柒鸢不怎么适应的当着众人的视线,走进了铺子,按着画师的要求与尘卿站在一起。 “两位可否站的更近一些?” 老画师让小徒弟搬来一个木凳,他围着柒鸢与尘卿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最后让柒鸢笔直的站着,尘卿则慵懒的揽住柒鸢的肩膀。 老画师心潮澎湃,就是这样!眼前二人好像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与轻柔美丽绕着宝剑肆意生长的山茶花群,一刚一柔,一冷一暖,明明截然不同,却意外的融洽和谐。 最终两人以一个时辰纹丝不动的代价,从老画师手里得了一副画,柒鸢看着那画上依偎的两人,耳朵发烫。 尘卿抱着画,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眸子亮盈盈的,俊美温柔的面庞仿佛晕了一层柔光。 柒鸢实在不能理解,画像上她与尘卿离得不算很近,却偏偏萦绕一丝旖旎,那种无端的融洽,好似他们两个人生来就要站在一起。 尘卿回了府,果然张罗让人寻最好的装裱师傅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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