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用过饭后,依旧回了沁园,恩生不免有些着急,问道:“殿下怎么又让大人走了?” 姬恒却极为镇定,“她今夜还会过来。” 恩生不解地看着他,只听姬恒道:“昨夜她不吝赐教,可我仍有困惑未解,作为先生,她自然不能懈怠。” 而荣蓁回了沁园之后,几个侍人便过来请罪,道:“是奴侍们疏忽,昨日竟忘了关窗,才让大人被褥淋湿了。” 几个人虽是请罪,可并没有想到荣蓁会忽地问道:“被褥晾在何处?” 几人有些慌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原来这口径还未对上,荣蓁轻笑一声,“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晚膳时分,荣蓁刚要起身去正殿,便听见侍人过来道:“大人,府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朋友。” 能找到帝卿府来的只会是郑玉,荣蓁吩咐道:“去把她请进来,再同殿下那边传个话,就说我迟些过去。” 侍人领命而去,不多时,郑玉便被带了进来,只是她一边走着,还一边嘱咐身后的侍人抱紧酒坛。瞧见荣蓁在廊下等她,笑着道:“我千辛万苦,总算觅得这一坛觞玉,自己都没尝一盅,便给你送来。” 荣蓁笑道:“你也不必这么信守承诺,我可不像你,嗜酒如命。” 郑玉作势要将酒带回去,荣蓁笑她,“到帝卿府做客,哪有空手而来的道理。” 侍人将觞玉收好,荣蓁请郑玉进屋说话,可郑玉却看上这园子里的美景,不肯进去。 等侍人都退下,郑玉故意奚落她道:“这几日你便一直都在这园子里待着?还以为新婚至少亲近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宁华帝卿便同你分居了。” 荣蓁也没想解释,“是啊,你可还满意?” 郑玉笑道:“我自然是满意,难得见你荣蓁有如此窘境。”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可要我替你暗中寻几名清倌?” 荣蓁将她的头推开,“少这般没正经,不过我倒的确有一事要你帮忙。” 姬恒在正殿里等候多时,可久等不至,便亲自过来,他刚走进园里,隔着梅花树枝,恰好听见荣蓁在同人说话。 荣蓁侧头看着她,道:“这几日颜佑安可还好?” 郑玉本以为她真的绝情,没想到成了婚还是惦记着他,道:“应该不会太好吧,听说他前两日病了,去医馆看了郎中。人还住在乌衣巷,并没有离开。” 荣蓁道:“这几日我总在想,我将大部分家财都给了他,可他一个男子守着这些钱,或许会害了他。就算是帮我个忙,你替我多照看他一些,若是有人为难他,你也帮他摆平。这是我亏欠他的。” 姬恒脸上的淡笑渐渐隐去,而荣蓁身边那位女子突发奇想,“他该不会是怀了你的骨肉吧?” 荣蓁却并不被她的话影响,“不会有这种可能。” “你就这样笃定。” 荣蓁淡淡道:“我与他在一处时,他总会服药,不会有子嗣。何况,他比我还要害怕这个孩子一出生便被身世制约,带着原罪。” 恩生在姬恒身后战战兢兢,生怕他被这事气到,姬恒转身退了出来,吩咐下去,“不许告诉大人我来过。” 第015章 变故 荣蓁回正殿的时候,姬恒正被侍人服侍着净手,瞧见她进来,又往门外看了一眼,温声问道:“方才听侍人说你的朋友来了,怎么没有留下一起用膳?” 荣蓁身上的外袍被侍人褪去,回过身道:“她府中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并非是荣蓁不留客,而是郑玉一听要和宁华帝卿一同用膳,便觉头皮发麻,坚决不肯留下,“我一想到他,便忍不住想起那日是如何被陛下考校学识的,改日我们在别处聚吧,恕不奉陪了。” 郑玉说着便拱手告辞,仿佛这帝卿府会吃人一般。 荣蓁坐了下来,难得主动替姬恒夹菜,问道:“殿下可是饿了?” 姬恒看着碗里的菜肴,道:“方才噎到了,如今倒也不怎么饿。”纵然这样说着,也还是把荣蓁夹的菜吃了。 姬恒平素用膳时话并不多,可今日不知为何,倒是对郑玉好奇起来,“她是你的至交好友?” 荣蓁点了点头,“我的朋友本就不多,如今算得上至交的,也只有她一人。” 姬恒放下筷子,道:“既然如此,那有机会还是要见见才是。” 荣蓁忽而笑了,姬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荣蓁轻声道:“其实殿下倒也见过她。” 姬恒有些疑惑,对此人,他脑海中并无一丝印象。 荣蓁提醒道:“殿下当日在宜春园选定适婚之人,她便是其中之一。” 姬恒失笑,“原来如此,可我的心思并未放在那几人身上,又如何能记住她们是谁?” 荣蓁瞧见姬恒一派坦然的模样,或许姬琬所赐这桩婚事,也并不会是坏的结局。 晚间,未等姬恒相邀,荣蓁便留宿在正殿中,他心头那丝阴霾冲淡不少。 两日磨合,他两人在榻上已经有了些默契,燕好过后,荣蓁茯在姬恒的胸膛上,眼眸中仍有未消的余/韵。 可她身上湿腻,只想着起身沐浴一番,刚一分开,姬恒便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自己身前,声音有些喑哑,“去哪儿?” 荣蓁看向他颈间红。痕,新旧相交,足以昭示自己这几日的纵。情。 “我去沐浴一番,很快就回来。” 姬恒却不放开她,略一出声,便让侍人送了浴桶进内殿来,荣蓁只好在殿内沐浴,姬恒又起身同她嬉闹一番,两人再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荣蓁本有早起的习惯,可如今大婚,倒是变得有些懒散,他两人沉沉睡着,恩生叩了几声门,仍未唤醒,这才进了殿来,隔着屏风,唤着姬恒,道:“宫里来人了,说是要让您和大人回宫一趟。” 姬恒眼眸未睁,出口的话却坚决得很,“不去。” 这番动静,荣蓁已经醒了,问道:“是陛下让进宫还是太后?” 不管姬恒如何不愿,还是陪着荣蓁一起起身更衣,去了宫里一趟。 马车里,姬恒侧眸看着荣蓁轻笑,“只听得是紫宸殿的人,便立刻起身入宫,你对皇姐这般上心,也难怪她喜欢你。” 荣蓁伸手将他的衣襟抚了抚,状若无意地将他颈下一处印记遮住,“大婚之后,本就应该回宫一趟,如今被催着入宫,倒不知会被训斥多久。” 姬恒笑道:“你放心就是,不论是皇姐还是父后,都会清楚这是我的主意。” 荣蓁和姬恒入宫之后,先去拜见皇帝。姬琬瞧见他们并肩走进来,面上浮现一抹笑意,“一对璧人,终于舍得出门了?” 荣蓁面色赧然,姬恒回道:“当初可是皇姐说的,让我不必拘泥于旧俗。” 姬琬假意嗔怪,“朕随口而出的话,都被你当作了圣旨。你一出嫁,倒是让父后挂念难安,若不是朕来挡着,只怕早就传你回宫了。” 姬恒与荣蓁相视一笑,而后问道:“父后可还好?” 姬琬道:“除了思子过甚,旁的都还好。你既然进宫了,还是先去父后宫里看看吧。荣蓁先留下陪朕,正好你同父后说些体己话。” 姬恒定定地瞧了瞧姬琬的脸色,虽带着笑意,可眼神里却有散不去的忧愁,方才这话不过是为了支开他,姬恒也不说破,顺了姬琬的心意,“那皇姐可不许欺负阿蓁。” 姬琬催促,“朕自然不舍得。可若是晚了,只怕父后要把火发在荣蓁身上了。” 姬恒看了荣蓁一眼,这才出了殿门。等姬恒走后,皇帝脸上的笑意消散,挥手让宫人都退了下去。 荣蓁方才便已经觉出不对,“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姬琬指了指御案上的奏章,“你先看看再说吧。” 荣蓁走过去,将奏章展开,眉间逐渐皱起,她回过身来,“的确是件大事。” 益州刺史沈如贞自尽而亡,益州库银比同年少了三成。益州乃富庶之地,这三成库银已是不小的数目。 姬琬问道:“你如何看?” 荣蓁思索片刻,“看上去倒像是沈如贞畏罪自尽,此事若是传开,怕是许多人都会这么想。” 姬琬冷哼一声,“如今死无对证,库银却平白无故消失了。到了年关,这账册才对不上,却也不知是何时的事。朕登基不过三载,便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来,朕的威严何在?可只一个益州便让朕心惊胆寒,若是各地还有之,哪日国库亏虚,地方却各自壮大,等着朕的又是什么!” 的确关系深远,荣蓁进言道:“臣觉得此案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宜声张,待到案件查明,追回库银,或许也是陛下整顿吏治的最好时 机。” 姬琬道:“朕也是这个打算,还有十几日便是除夕,便先压下,等元日一过,再作打算。只是有些事却还是要有人做,朕许你的婚假怕是无法兑现了。” 荣蓁拱手道:“为陛下解忧,乃臣之本分。” 姬琬道:“朕是怕阿恒埋怨。” 她们刚说完话,太后那边便着人来请荣蓁过去,荣蓁一路由人领着去了太后宫里,进殿之后,便瞧见姬恒坐在一旁,怀里正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儿,正座上的便是太后,荣蓁行了跪拜礼,“臣荣蓁拜见太后。” 太后沉声道:“抬起头来,让孤瞧瞧。” 荣蓁依言抬眸,太后打量了她许久,又看了姬恒一眼,“便是这样一张脸让你迷了心窍。” 姬恒起身将荣蓁扶起,“我与她成婚甚好,父后就莫要操心了。” 太后哼了一声,“我不过是让她跪一会儿,连这都不允,方才的话尽是唬我,可见连乔在你府里不过是个摆设。” 荣蓁也想将自己当作一个摆设,并不说话,可太后却把心思都留在她的身上,同她道:“你既然得皇帝的宠信,如今又有这层姻亲联系,平素也劝着皇帝一些,让她多多亲近后宫。莫要留恋冯贵侍之流,这冯贵侍承宠最多,可进宫两年多,却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只知道霸着皇帝不放。” 这的确有些难为荣蓁了,皇帝不会听她的话去临幸哪位君卿,还是姬恒解围,“如今皇姐已经有了两位皇女,父后还是安心些吧。” 太后见他向着荣蓁说话,冷哼道:“今日这晚膳也不留你了,你们两个回府去吧。” 荣蓁总算明白了郑玉那日逃离的心情,同这样的人在一处用膳,的确食不下咽,如坐针毡。 荣蓁同姬恒坐了马车一道回府,见他衣摆上尚有猫的毛发,寻常不易瞧见。“你喜欢养猫儿?” 姬恒道:“父后身边这只墨玉,已经养了五年,平素同我相处最多,便黏人了些。” 荣蓁随口道:“相处久了,的确感情会深厚一些。” 姬恒忽而想到昨日在园中她同那个叫郑玉的女子说的话,那她同颜佑安呢,也是相处久了,情谊深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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