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恒并非善妒之人,可方才徐侍君在宫宴上的举动,看似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又处处透着怪异,单说今日这菜肴,竟都合了荣蓁的喜好,让他不得不多想。不过见荣蓁并不似在伪装,或许这症结还在徐侍君身上。 姬恒轻声道:“先回寝宫吧。” 第059章 两桩 汤池中那一遭未能尽兴, 寝殿的燕好声直到夤夜方歇,荣蓁刚要起身,姬恒又将她揽住, 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一问,“你还未告诉我,去江南究竟做了什么?” 荣蓁的回答也是真,但却不是全部, 她道:“江南官员被杀一案, 事关吴王,故而需要谨慎行事, 不能透出风声去。所以我这两月才不好同殿下传信。” 姬恒撑着额,“信倒是传来了, 只是略显敷衍, 看来回去之后,要备好笔墨纸砚,让荣大人写足几封。” 荣蓁笑了笑,“本尊都在殿下面前了, 难道还比不过一封信。” 姬恒道:“这可是两桩事, 莫要想着蒙混过去。” 荣蓁贴近他颈边耳语几句,姬恒眼眸微亮,“当真?莫不是在哄我?” 荣蓁道:“殿下若是不信,臣也没有办法。” 姬恒想到方才荣蓁在床笫间的热切,也信了她的话,“倒真是遗憾,没能看到荣大人那封情信。” 荣蓁道:“既是即兴所书, 怕是没办法重写一份了。” 荣蓁如今就躺在他枕边,这两月的思念也落地生根, 姬恒拥着荣蓁的身体,喃喃道:“我只愿你我不再分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姬恒已经沉沉睡去,荣蓁看着虚空中,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軀体已经满足,可心却像是空了一块,仿佛怎么也填不满。 姬恒既是决定要回都城,太后也强留不得。又加上近来天已有凉意,姬琬便准备一道回去。 荣蓁本骑着马随行,可日头有些高,姬恒便唤她到辇车上来。荣蓁从马上下来,将马鞭交给侍卫,步上辇车,姬恒取了帕子给她拭汗,“我们又不是没有成婚,你何必如此避嫌?” 荣蓁道:“这辇车毕竟是陛下赐给你的,我既是臣子,自然不好太过逾矩。” 更何况姬恒已经拂了太后的面子,没有与太后同乘,自己实在不好在众人面前与姬恒太过恩爱。 姬恒将水递给荣蓁,轻声道:“你怎么去了江南一遭,倒愈发谨小慎微起来。不过你这次回去,皇姐怕是会晋升你的官职。” 荣蓁对升官之事并不怎么在意,她二十岁便官居四品,已经超过许多官员的升迁速度,若是再往上,只怕高处不胜寒。况且在大理寺中,同僚之间关系也算简单,若去了别处,荣蓁只觉平静的日子又要被打破。 但这也由不得荣蓁,她也清楚,姬琬如今重用她,也需要她,自然不会让她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停留太久。 荣蓁叹道:“越是办好差事,越是不可锋芒太过。” 姬恒轻轻掀起车帘,让荣蓁往外看去,只见女帝的辇车中颇为热闹,几名卿侍作陪,姬恒道:“你可知,皇姐已经安排 韩云锦进了吏部。如今虽只为主事,但将来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荣蓁也有些讶然,“我原也想过陛下对她的安排,只是吏部主管官员考核,她初入朝中为官,便进了吏部,看来陛下是真的有意要为明贤公主蓄力。” 姬恒道:“明贤资质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但皇姐却未必同我们想法一样,有时候决定一切的,不是德行才干,是人心。” 荣蓁回了都城之后分外忙碌,大理寺积累了许多卷宗,裴大人见其归来,只一股脑全塞给了她,直让荣蓁每日都熬到戌时才归。 姬恒白日里去了宫里给太后请安,只见桌上摆着一些点心,倒比以往御膳房里做得更精致一些,姬恒随口问了一声,太后道:“是徐侍君送来的,还是他亲手做的,不过倒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孩子平素寡言少语,但待为父还算尽心。前些日子我还曾对皇帝说过,宫里除了君后,再无能主事的一宫主位,加之君后又病弱些,后宫的事总要有人主持。她喜欢的那几个上不得台面去,也只有徐侍君端雅大方,我让皇帝晋一晋徐侍君的位份,她也应下了。眼看快到中秋佳节,宫里又要行宫宴,到时候徐侍君也能出面主事。上次行宫里他就做得很好,我也算放心。” 太后说完,见姬恒有些怔然,“你这是在想什么?” 姬恒闻言一笑,“平素便说不让父后操心这些,皇姐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太后冷哼一声,“她若是有数,便不该偏宠,身为帝王,自该雨露均沾才是。” 这是女帝后宫的事,姬恒自然不该过问,可从太后宫里出来,姬恒并没有着急出宫,反而去了从前常居的明光殿。 即便他很久不来,这里依旧有人打扫,不染尘埃。姬恒坐在了软榻上,将恩生唤了过来,“后宫的事有尚寝局来安排,孙尚寝曾受过本宫恩惠。”而后他压低声音,耳语几句,“你过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恩生才回转,将左右屏退,姬恒将口中的茶饮下,轻轻放在桌边,“说吧。” 恩生毕竟是个在室男儿,说起后宫卿侍进御之事不由得面色一红,“孙尚寝说,平素陛下召冯贵侍侍寝最多,宫里一应赏赐也多是送到他那儿。其他卿侍也是羡慕得紧,而徐侍君,未侍寝已两年有余,还是他特意吩咐了尚寝局,只说他身体抱恙,不能承宠,久而久之,陛下便也把他遗忘,未再召幸过他。” 姬恒闻言若有所思,而后语声微冷,“这又是为谁守身如玉?” 恩生道:“这徐侍君如今也二十有五,膝下又无皇女傍身,竟也不知争宠,日后又能指望谁?只听他平素沉迷棋艺,不怎么与他人来往。这样的性格倒也是怪,先前陛下让他来陪殿下下棋,也看不出他几分不情愿啊?” 姬恒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他对宫里人不甚在意,对本宫倒有几分应对的兴致?” 恩生垂首,“奴才也不知,不过,就算他晋了位份,协理后宫事宜,也不敢对殿下有丝毫不敬,或者莫说是他,即便是得宠如冯贵侍,见了殿下还不是毕恭毕敬。” 姬恒道:“你以为本宫是在意他在后宫的地位吗?” 恩生有些莫名,道:“殿下究竟是何意?” 姬恒从榻上起身,“罢了,这种事说了也是自寻烦恼,总之,本宫不喜这徐侍君,你只管记下就是。” 恩生忽而了悟,“莫不是他,他与大人……” 姬恒面色一沉,“混账,胡言乱语些什么。” 可恩生毕竟服侍他日久,又怎会不知他所想,恩生又想起一事,犹豫着不知是否要同姬恒说起,姬恒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有话说就是了!” 恩生低声道:“那日在行宫里,奴才收拾殿里衣物,见大人的衣衫里混了一只巾帕,奴才本以为是殿下或是大人的,可仔细一瞧那式样却又不像是帝卿府里所有。奴才也没多想,只小心收好,放了起来。可奇怪的是,次日大人还专门来问,说可曾见了她的帕子?但那分明是男子喜欢的式样。” 姬恒心中微乱,问道:“那帕子现在何处?” 荣蓁自与他成婚之后,饮食起居一向由帝卿府打理,而她平常用的绢帕也是帝卿府绣工所制。此事虽小,但一个帕子却得她亲自询问,显然有些不寻常。 恩生道:“奴才见大人急着要,便交还给了大人。” 徐侍君这事还未落下,竟又有一桩,姬恒吩咐道:“本宫问你的话,切不可再说与她人知,即便是大人也不可。” 恩生似懂非懂,只点了点头,姬恒又坐了下来,眼神落在一处,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两日之后,女帝下旨晋封徐侍君为贵卿,除君后之外,目前已是后宫之首。对于这个旨意,姬恒未觉意外,虽有太后的抬举,但徐贵卿进宫多年未孕育皇女,若给了君位才是不妥。 姬恒既回了都城,德阳帝卿便少不了来拜访,只是他两人坐在凉亭中饮茶,却见姬恒有些心不在焉,德阳帝卿打趣他道:“你们二人成婚也九月有余,怎么,你家荣大人不在府里,你竟这般魂不守舍。” 姬恒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我倒还未问你,面色比从前好了许多,可是心想事成了?” 德阳帝卿只低头轻笑,从前如此张扬不羁的男子,如今倒是温和不少。 姬恒便已经明白,“倒要恭喜你一声了。” 德阳帝卿道:“如今时日尚早,我怕这胎象不安稳,所以也未声张。不过我也有话要劝你,早些同荣蓁有个子嗣,也省得整日念着她。” 不提这事还好,姬恒白日里见不得她,散值得晚些,荣蓁每次回来都疲倦至极,两人连亲热的闲暇都未有,何来喜事? 德阳帝卿抚着并不显怀的腹部,眼神中也有些忧虑,“我这既有孕在身,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郑娴故态复萌,又偷偷去教坊寻欢作乐。可在府里给她寻个通房侍候,我又实在忍不下。” 德阳将这难题抛给了他,“你说,我到底该如何安排才好?又或者今日有孕的是你,你又如何安排?” 姬恒面上仍旧笑着,心头已经蒙了寒霜,“车到山前再说吧。” 第060章 杀意 天色将晚, 荣蓁却还未回来,姬恒莫名有些烦闷,道:“可曾让人去大理寺问过了?” 恩生看得出来, 自从今日德阳帝卿来了府里,殿下便有几分不快,也不知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恩生小心翼翼答道:“去问了,大人说还有些公务未处置好, 等忙完了就回府, 还说让殿下先用膳,不必等着。” 姬恒却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思, 直道:“用食盒装好,随本宫去一趟官署。” 马车从长街中穿过, 外面人声喧闹, 正是归家之时,姬恒听着外面的热闹声,耳边却总回响着德阳的话。 “我也不愿去打算,可这些事总要提前想到的, 你若是不安排, 她们自不会委屈自己,到时候若寻到个糾缠不休的,还不是给自己添堵。若是再动了几分情意,就算能打发了,也难免会生出罅隙来。” 姬恒敷衍着,“难道你真能如此大度?” 德阳叹了口气,“总没有两全之法, 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已经让人寻了个身家清白的儿郎, 养在偏院里了,再过些时日便让他先侍候着,等诞下孩子之后,自会送出去。人握在自己手里,该喝的药也少不了。总好过她自己养个外室,若再同人有了孩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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