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祺并不意外萧景飏之言,这些说辞曾是他劝解自己的话语。 汪祺郑重其事,磕头一拜道: “臣都明白,不知陛下可有妙计,既能保全三小姐的名声,又能让其安分守己,不会为了臣做出自戕的傻事。” 这事发突然,一时间萧景飏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 思索半天,他才答道:“明日,你将人送去朕的私宅。朕亲自去见见三小姐,再作打算如何?” 如今也没什么好主意,汪祺惟愿陛下施威,让颜三小姐知难而退。 萧景飏起身过去扶起汪祺,一本正经承诺道:“表哥,若这次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朕一定会成全表哥。” 汪祺嘴上谢恩,内心凌乱不堪。来日世人知晓,不知该如何议论他道貌岸然。 许是心烦意乱,汪祺又与萧景飏喝起酒来。 一晃而过,到了半夜三更。 汪祺醉倒在钟鼓楼,今夜便宿在房内的短榻上。 萧景飏被郝守信命人,抬上御驾的马车返回勤政殿。 夏尚仪在勤政殿宫门口,来回踱步。左等右等,也不见陛下归来。 远远过来几盏灯笼,夏尚仪没了耐心迎上前,看看究竟是不是陛下。 郝守信挑着灯笼,看清来人甚是诧异。这深更半夜,夏尚仪不该在这里才对。 “夏尚仪,你为何在此?” 夏尚仪借着灯光,亦看见郝守信身后跟着的正是陛下所乘的马车,心急问道:“陛下呢?” 郝守信一停脚步,身后的马车跟着停稳。他伸手一指,如实道:“陛下与秘书郎大人饮酒畅谈,此刻醉了。” 夏尚仪一听没了指望,便将江婉莹挪宫一事,先告知了郝守信。 郝守信倒是坦然处之,抬足继续往前走。马车重新跟着辗转,夏尚仪不明所以追上郝守信并肩而行。 “郝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郝守信有些疲惫,打了个哈欠回道:“夜深了,陛下又醉酒。左右也得等明日陛下酒醒再说。” 夏尚仪无可奈何嗯了一声,郝守信说的没错。 那边,朝华宫。 也不知是不是换了地方,江婉莹辗转难眠。这都后半夜了,看来萧景飏对于自己移宫居住一事并无异议。 是她会错意了吗?还是自作多情,一直错觉萧景飏喜欢自己。 今日还让她吃助孕的药丸,难道是萧景飏以为她不好生养便弃了。 将她丢在偏远的宫殿,成为一宫之主。锦衣玉食照旧,也不算违背当初的诺言。 思绪万千,她认定是萧景飏抹不开面子,让太后出面撵她移宫。 勤政殿,寢殿。 郝守信替烂醉如泥的萧景飏宽了衣,便让出去让其他太监守着。他去西殿的耳房,打个盹。 月坠日升,晨鸟离巢。 萧景飏迷迷糊糊,口里喃喃唤道:“阿莹,阿莹……” 未睁眼,凭着直觉伸手往一旁摸索,想要拥住软玉温香。 一开始他以为,江婉莹如往日那般缩卷在最里侧。翻身往里侧移动,又去探手。 左摸右摸,愣是空空如也。 萧景飏陡地睁开眼,喊道:“来人啊!” 殿外,郝守信闻声领着宫女太监进入伺候洗漱。 萧景飏坐在床沿,忍着宿醉头痛的不适。 “什么时辰了?”萧景飏揉着太阳穴,以为自己睡过了头,江婉莹去了上书房。 郝守信扶起萧景飏,笑眯眯道:“回陛下,方到辰时。” 萧景飏笑而不语,心中腹诽: “她今日倒是起得早。” 洗漱完毕,宫人取来一件茶白色金色团花的圆领纱袍。 萧景飏仍有困意,无精打采伸开双臂。由着太监伺候,为他更上纱袍。 郝守信弯腰将玉带系上,小心翼翼道:“陛下,昨夜您醉酒,有一事尚未禀奏与陛下。” “什么事?”萧景飏去向膳桌前,随意问道。 郝守信跟过来,谨慎回道:“昨夜太后下了懿旨,令江才人挪去朝华宫居住。” 萧景飏捏起银筷欲去夹菜,手一滞撂下银筷,勃然色变道:“太后为何让江才人移宫?这么说,江才人昨夜便搬去了朝华宫?” 一旁奉膳的小太监,早吓得腿软跪地。 郝守信稳稳当当回道:“陛下莫急,夏尚仪一早去向太后问安,相信定能弄清楚缘由。” “摆驾,朝华宫。”萧景飏哪有心思用膳,心急火燎下令。 朝华宫。 天亮时,江婉莹方睡下,这会正睡得沉。 那两个长相普通的宫女,在门外廊下坐着,交头接耳嬉笑着说着趣事。 二人一向在朝华宫懒散惯了,也不催请起身。心想着偷懒一刻是一刻,有事总会有人吩咐下来。 其中一人无意瞟见,宫门口闪进来一个身影。眼前一亮,见一个长身玉立满身贵气的俊美男子。脱口而出啧啧道:“咦,打哪来了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另一个宫女不以为然,嘲讽道:“想男人想疯了不成?我们每次能见到的男人,也就是御膳房里,那几个油腻的厨子了。” 说话间,人影越来越近。那个宫女懒得理会冷嘲热讽,机灵地起身屈膝拘礼。 “请问阁下是何人?”能出现在后宫里的男子,只能是天潢贵胄。 来人正是萧景飏,一到朝华宫门外。他便撇下一众随行,急不可耐奔了进来。 方才取笑的宫女,回眸当真见有位俊美的男子。愣在原地呆呆坐着,竟不知起身行礼。 这两个宫女入宫两年,一直在这偏僻的朝华宫当差。还未有机会一见天颜,并不识得萧景飏。 “江才人呢?”萧景飏直截了当相问。 “江才人还未起身……” 萧景飏不等宫女将话说完,没了耐心直接越过二人推门而入。 宫女想要阻拦,听见乱哄哄的脚步声。 “郝总管。”一直坐着不动的宫女,认出了追赶而来的郝守信。这才惊慌失措起身下跪。 能让御前总管相随的男子,只能是当今圣上。 萧景飏踏进房门,径直去向床榻前。 撩开青色纱帐,入眼见缩卷成一团的江婉莹。想到昨夜她独自一人在此,应当是惶恐不安。 她的睫羽沾着泪痕,似乎在梦里哭过一般。 萧景飏满眼的心疼,弯腰将人横抱起身。转身便向门外行去,准备将人抱回勤政殿。
第72章 一出门, 晨光映面。 江婉莹幽幽醒来,眯眼避着日光努力睁眼。 耳边有清晰入耳的沉稳心跳,以及温厚的胸膛令她错愕惊呼:“陛下。” 萧景飏见她醒来, 宠溺笑道:“怎么, 一夜不见, 不认得朕了?” 江婉莹垂眸, 赌气道:“陛下, 这是作何,快放我下来。” 萧景飏哪能不知她的心思, 急忙解释: “让你移宫而居, 不是朕的意思。” 原来不是萧景飏的旨意。 “陛下,要带我去哪里?”江婉莹瞧见跪在院子里的宫女太监,挣扎着想要下来。 “回勤政殿。” 好不容易成了一宫之主, 她可不能就此回去。 江婉莹不安分扭动, 低低嚷嚷着:“我不要回勤政殿。” 萧景飏生怕摔了她,妥协将她放了下来。他实在闹不明白, 她为何不愿回勤政殿。 江婉莹跪地求道:“求陛下成全, 我想住在朝华宫。” 萧景飏弯腰将她拉起, 不悦道:“你若受了胁迫,大可告诉朕, 万事有朕替你做主。” 江婉莹摇头, 回道:“即是太后的旨意,哪有不遵从的道理。太后凤体抱恙, 若因为我,与陛下母子失和, 那真是我的罪过了。” 萧景飏抓住她的手腕,强硬道:“朕是天子, 自然是朕说的算。朕不会愚孝,太后定能谅解。”不由分说,拉着江婉莹往前走。 江婉莹为了留下来,豁出去喊道:“陛下是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忌任何人的想法吗?我不要回勤政殿,我愿意奉旨居住在朝华宫里。” 萧景飏止步松了手,回身不可思议盯着江婉莹,质问道:“你当真不愿,随朕回去?” 江婉莹再次下跪,求道:“求陛下成全。” 萧景飏居高临下,俯视着倔强的江婉莹。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许说究竟在怕什么。太后没有理由威胁她,有他撑腰何必惧怕。 “陛下,陛下……” 是夏尚仪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透着惊慌。 夏尚仪气喘吁吁奔了进来,躬身禀报道:“陛下,不好了,太后昏过去了。” 萧景飏只觉得焦头烂额,顾不得与江婉莹理论。扶起江婉莹,嘱咐道:“朕让夏尚仪留在你身边,朕要赶去太后宫里。” 江婉莹颔首不敢多语,深知此刻萧景飏定是心急如焚。 萧景飏走到夏尚仪身边,匆匆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待人走远了,江婉莹这才悄声询问夏尚仪:“夏尚仪,太后为何会昏倒?” 夏尚仪捂着尚未平稳的心口,叹道:“今日本官去太后宫里,宁郡王带着两位小世子亦去向太后问安。也不知宁郡王与太后说了什么,太后便昏了过去。” “宁郡王?”江婉莹倒未听说过,实在猜不到太后昏倒的理由。或许,还是凤体违和。 事关朝政,夏尚仪并不敢与江婉莹直言非议。 夏尚仪打岔扶住江婉莹,笑道:“才人都还未梳洗,让人伺候更衣梳妆吧!” 那两个宫女依然俯首跪地,不敢无令起身。 原想着偷奸耍滑糊弄这个主子,哪曾想会碰巧陛下到此。如今又是尚仪局的夏尚仪。这宫里的宫女,哪有不认识执掌礼仪的夏尚仪。 这二人算是明白一个道理,这个江才人不是一般的主子。 祥和宫。 言御医已为太后把完脉,正在为施针治疗。 寢殿外,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那人正是宁郡王,萧景荣。他样貌还算周正,一双铜铃似的大眼。满眼的茫然无措,嘴里不分轻重地冲殿内吆喝:“御医啊,太后究竟患了什么病?” 一旁的两个八九岁的小世子,各个吃得肥头大脑。听宁郡王这么问,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小世子,呆头呆脑好奇问道:“父王,太后要死了吗?” 宁郡王一听,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嘴。” 抬手便抡了一巴掌上去。 小世子捂着脸,哭嚎了起来,闹着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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