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君加大了声音。 “我会快些回来。” 距离这里最近的就是赵府了,偷几把锄头,再还回来,赵家应该不会同她计较吧。 “嗯。”林醉君心里没多大的谱,性命这事可忽视不得。她乖乖地找了一个地方藏好。 黑夜,是最好的谋杀时刻,她得全面提高警惕,防止有其他人来挖山桃树下的东西。 林醉君伏低身子,夜里的蚊声真是有些恼人,林醉君轻轻挥了挥手,身子微微不稳,兀地往后一摔。 坏了,她命休矣! 她翻滚了几圈,火折子被扑灭了,她较难起身,手好像碰到了什么细土一般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拍了拍手,好在火折子没有离开她的手。 吹了三下,火折子才肯重燃。 漆黑不见的环境,一下子可见一隅。 林醉君正想抬手擦拭脸上的细灰,猛地发觉自己的手上扑满了烟囱灰,而她站立的地方就是一个烟囱口。 有烟囱,难不成这儿便是赵家茶宠烧制的地方? 还真让她猜对了。 林醉君跳下烟囱,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桌子上还有未烧制完成的半成品,且桌面积了一层薄灰,这几日似是无人来过。 林醉君一下子明白了山桃树提早结果的原因了,想来这几日热气不足,山桃偏酸,也说得过去了。 只是,烧制茶宠这样的事,为何要将窑房建造在山脚下? 货架上还有两只菩萨茶宠,品质上乘,其手法纹理,都和桌子上的茶宠大相庭径,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好奇心驱使下,林醉君拿起货架上的茶宠,茶宠下,还刻有“芷兰”二字。 细细看桌面上,还有一行小字:辛芷兰,贱人,去死! 是何等大的恩怨,刻得出如此怨毒的话来? 次品茶宠的主人,怨恨着一个叫“辛芷兰”的女人。 “若是没猜错,次品茶宠的主人,应该就是烟红夫人了。” 难怪烟红夫人看见精品会爱不释手,合着她压根没本事做好茶宠,这半年来茶宠质量下降,怕是辛芷兰已经遇害了。 坏了,山桃树下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林醉君冒出了一层冷汗,赵家莫不是杀人封密? 无论如何,她得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林醉君找了一圈,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山石封得死死的,看来只能想办法从掉落下来的地方爬回去了。 林醉君想到了货架,将货架上的茶宠放下,她拿了一只精美的茶宠揣兜里,或许日后能够派上用场。 她将货架放在烟囱口上,倾斜了一些。此法虽然冒险,可也只能那么做了。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被灰蹭得认不出模样了,薄汗一点一点滴落在货架上。 真是狼狈的一夜。 头上忽然传来脚步的声音,林醉君屏住了呼吸,上面的人不知是不是黎茯苓,还是小心为上。 她的身子紧紧贴合货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弹。 不知过去了多久,黎茯苓的声音适才响起来,林醉君才呼出了一口浊气。 得救了。 此时,她的肢体已经濒临僵硬,微微一动就能够让货架发出异响,但她还是慢慢爬了出去。 林醉君紧紧抓住一棵小树,货架突然间脱离她的脚下。 “茯苓姐,我在这里!” 黎茯苓闻声过来,将她拉了出来。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锄头呢?” 黎茯苓指了指地上的锄头,她一手拿着火把。 “挖山桃树下,看看有什么东西。” 黎茯苓将火把交给林醉君,干劲十足地挖,不多时竟然挖出一块脊骨,紧接着是盆骨。 看盆骨的大小,死者应该是一个女子。 林醉君面色阴沉,缓缓吐出两个字:“报官。”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她没有想错,这就是那名叫辛芷兰的女子。 黎茯苓怕林醉君再遇到什么危险,并没有选择报官。 “小姐,明日再报官。” 也是,夜路不好走,若是遇到方才的事,她只怕没几条命够折腾了。 “也好。” 次日,晨光微开,茶庄的人正好随着马车送茶叶过来,林醉君拿一块白布遮面,幸而人不多,不然她这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倒是芳莲一路上听说了自家小姐的遭遇,看着她的黑脸儿,笑个不停。 “茯苓姐,你随芳莲去报官,我自个回茶庄。”她这张脸现下可没法见人。 这可得多用些皂胰子净个彻底。 “再笑,我就划花你的脸。” 芳莲不敢笑了,她唯一拿得出手地方就是她这张脸了,没了这张脸,小姐不喜她了就亏大发了。 不多时,官府的人便到了赵家后山,命人斫了一整棵山桃树,将尸块儿全部挖了出来。 当所有的尸体碎片拼凑起来了时,在场的人无一不敛住了气息,眸子张得老大。
第十九章 菩萨怨:缝阴术 今日的暖阳倒也不晕人,山腰处还植有绿茶树,清心明目。 可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撼,气血淙淙往上涌,几个大老爷们看得又羞又恐。 只见尸骨拼凑出了一个人的骨架模样,除了盆骨碎裂,其他骨头还依稀看得出来是什么。 腰排骨的位置往上张开,还有一些凌乱的麻线分布在大腿骨上的位置,麻线有半指粗,上沾有黑色的污垢。大针大小是一般绣花针的十倍。 “大人,根据盆骨来看,死者是女性,且腹中有小骨,大概怀孕七个月。”何仵作不敢多说什么,避开了那些麻线的作用。 李捷顾看四周,这竟然没有林醉君的影子,她素日里不是最喜查案了吗?这个时候,她的鼻子应该已经闻过来了。 “大人,大人!”何仵作提高了声量,这大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这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李捷这才被连回了神:“哦,那这些麻线的作用又是什么?” 何仵作拿出戒竹指了指麻线上的污垢。 “大人,您看看这些麻线上的污垢和摩擦的痕迹。” 李捷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 “你说。” “以往,大宅子的正室为了惩戒小妾,会用绣花针将小妾的诞子之地缝合,谓之缝阴术。” 绣花针…… 可眼前这针粗得不像是绣花针,倒像是铁杵。 不敢想象,死者活着受了多大的折磨。 “缝阴术对女子极其残忍,还带诅咒和断子绝孙之意,我朝对于此术向来不纳用,但哪个官员家商贾家的妇人想用,朝廷也难做到面面俱到。”高令冲连这事都知道,还真是有点屈才了。 不过,他这爱出风头的毛病真是一点儿没改。 “县丞好见识。”李捷酸了一声,识得个缝阴术,瞧把他给能耐住了。 “大人,才是好眼力。”高令冲小三胡上扬一分,可不就是好眼力,发现了他这一颗沧海遗珠! 他就不该说这话,高令冲真是好赖话听不明白,什么叫上下级别,他是半点没入心。 初见之时,还以为这是一个怂货,没想到如此热衷于展现自己。 “查,限你们三日之内查到死者的姓名和身份,包括她的领里邻居。”人不可能平白被杀害了,还是一个怀孕的女子。 女子怀孕之时用上缝阴术,这是压根不想给她任何活路啊!凶手真是残忍至极! 一袭粉领红青襦,衬得她如是夏荷里唯一的尖头,百合发髻点上朱翠,两根金簪微微点缀,便见风华一角。 今日她又洗了一遍,脸搓掉了一层皮,才见得干净。 “大人,这具尸骨的主人,应是叫辛芷兰。” “你识得?” 李捷眉目上止不住飞舞的欢喜,奈何林醉君跟没看见似的,甚至觉得他有病。 “山桃树旁有个草洞,草洞下有一烧制坊,不过,需得带烛下去,不能下去太久,路口被封住了。” “你怎么知道?”高令冲问道。 林醉君一时哑口,总不能说她下去过,还将自己弄得跟个黑炭人一样吧。 “莫不是这烧制坊是你的,此人是你杀的?”高令冲下了定论,怀疑林醉君是不是有什么命案在身上,不然怎么两次命案都有她呢。 不等林醉君发号施令,暗处的黎茯苓已经冲出来,给了高令冲两巴掌。 “大胆,你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对小姐不敬者,该打。” “来人,送高大人回县衙,领十大板子。”真是让人头疼的属下。 林醉君不想多说什么了,方才黎茯苓要是不出手,她亦不会让高令冲好过!黎茯苓出手了,她再出手,就显得她不通人情了。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遣人下去看看。” 李捷两指一动,铁蛋和铁锤打开了火折子下去查看。 二人会功夫,一盏茶的时间便上来了。 “大人,下面有个大烟囱,烟囱下面还有一些茶宠,不过有个桌子很奇怪,我将桌子上的字拓下来了。” 铁锤呈上来了自己的白色里衣,上面还有一股粘臭味。 居然用自己的里衣拓下桌子上的字! “那烟囱好多灰,我和铁蛋刚下去,鞋面上就沾了不少灰,怎么也拍不干净,我和铁蛋就拿这些黑灰拓了字。” “主子,您是不知道那些烟囱灰有多麻烦,愣吸你身上似的,要不是我俩会功夫,这脸指不定有多见不得人。” 林醉君神情有异,下意识遮住了脖子下的一层酡红淡印,这一处可遮,干净是干净了,搓的痕迹也挺明显。 也就是说,只有下去过的人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的,瞧林醉君的模样,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爱惜自己的脸蛋。 “你们两个,别说了。” 李捷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尸骨,道:“将尸骨抬回县衙。” 官差道:“是。” 一行官差将尸骨抬起。 李捷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醉君,报案人竟然是林醉君的人,这事林醉君指定还知道什么内幕。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微微仰起头:“查案。” 言罢,林醉君将昨晚的事告知了李捷,有意保留了赵家门楣异味之事。 “你是说,此处是赵家的烧制坊?可是据我所知,赵家在镇口已经有了一处烧制坊,对外宣称只有一处,即便你说的是真的,赵家也不一定会认。” 李捷说的有道理,洞口被封住了,明显背后之人要这儿成为了一座孤坊。现下线索还未明目,昨晚的黑影又想害了她的性命,此事还真得好好计量一二。 “告辞。”李捷睫毛上扬,挺直了腰板子从林醉君身边走过,活像是一只高傲的花孔雀。 待李捷走远,黎茯苓碎了一嘴:“小君君,他好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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