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世家,林家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家,又怎么没有权势在手呢。 “把人,带进来。” 李捷最终还是松口了。 男人面冠楚玉,身姿颀长,容有冷睿之色,身上的官服尚未褪下,只是摘了乌纱帽。 “请,仵作验尸,将这四人关入大牢,禁止任何人探望。” 不多时,何仵作匆匆赶来,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晏家公子再是一个被半烹了的人。 身为仵作,可真是不容易。 死因很是明显,这人是被烹死的。 “大人,此人先是被烹过,再是奔跑时失血,已经是摧枯拉朽之态,最后那一根毒针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此人是谁?”李捷的目光看向了林醉君。 林醉君上前一步,字字句句有力地说道:“此人被打手追到了翡翠街,打手当着民女的面,杀了他。” 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公然行凶。 高令冲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大人,这是公然藐视您的权威,无视您的存在,亵渎了咱们县衙正大光明的牌匾!” 高令冲伸手指了指牌匾,声情并茂地说道。 “一边去。”李捷拨开了高令冲的面门。 这个高令冲,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 “大人,我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啊!” 高令冲这次倒是没有说错,凶手既然出现在翡翠街,那么应该和世家脱不了什么干系。 只是世家势力庞杂,一时半会也动不了。 “高大人,魏大人的折子应该还没有批完,你去帮帮他。”李捷的嫌弃明目可知。 他转头看向了林醉君:“可还有其他线索?” “有四个打手跑了,死者光着身子跑出来,想来那地方应该和澡堂有关。” 澡堂? “去,把高令冲叫过来。”李捷吩咐铁蛋道。 这会儿怎么又把高大人叫过来了? 不嫌弃高大人聒噪了? “是。” 不到半刻钟,高令冲又回来了。 “大人可是有事要问?” 无事的话,李大人怎么会叫他过来? “俸禄的事,明日儿发放。” 一句话,让整个县衙重整了精神。 “翡翠街附近的澡堂有哪些?” 高令冲思索了一下,并没有立即说,而是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浮云重重,轻寒迫人裹紧了身子。 林醉君穿了两件,倒不觉得寒人,周围的看客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这鬼天气可真是会折磨人。 “大人,翡翠街那可是世家居住之所,世家一脉蒂固已久,哪怕是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咱们县衙一百五十多号人口,恐……” “有事,本官担着。”这还是他头一次担事。 皇帝舅舅总说,他的肩膀不够宽厚,挑不起多大的担子,这辈子负责好好活着,便是最大的福分。 有了李捷这句话,高令冲心下也有些底气。 “咱们江阳,原是不设澡堂,是那晏家的二爷晏遂,三年前从北塔回来,就开了几家澡堂,原也是没人去的,后来那些个世家公子和富商们总爱光顾。” 高令冲搓了搓手:“老县令在时,带我去过一次,那里的姑娘比勾栏里的姑娘还要……” “住口!” 李捷偏头看了一眼林醉君,这要是叫林醉君听见了,指不是在心中如何编排他呢。
第三十一章 白石碑(四)刺杀 寒潮冷不丁罩住了整个江阳,钦天监发出公告:冰河降临,地热大耗,望百姓自备炭火,及时储粮。 江阳受灾,恰如素秋,虽远不及华京大寒,但草木受损,茶业暂制,好在茶庄储备量大熬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淡光半拂了李捷的额面,他径走十步,温声问道:“澡堂多男子,女子只怕不宜前往。” 言外之意便是她若是要去,只能女扮男装,不然容易惹上一些麻烦,麻烦一旦起来,势必不容易化解。 林醉君斜眸看了自己的装束,女子的装扮自然不适合进入男子的澡堂,她如今二九年华,发育无不良之状,即便是束胸,男子的喉结她又生不出来,如何瞒天过海? “澡堂我就不去了,茶庄还有些事,大人,明日辰时一刻我再来廨宇找您。” 李捷拿出一枚玉核桃:“见此物,旁人便知你是县衙的人。” 她心里门儿清,李捷给她一个犯罪相师的位置,朝廷并没有俸禄下放,这个职位本就是李捷自个儿设立出来,离开了江阳,她也就不是什么犯罪相面师了。 “可是,旁人?好像就只有县衙的人知道。”林醉君点明。 此言一出,大伙憋着笑,别说,寻常老百姓还真没见过大人手中的玉核桃,以此来作为信物,还真没几个人知道,给了也没啥用处。 “高大人,本官看你今日闲得慌,还不快去发布告示。”李捷眼神一厉,高令冲吓了三抖,李县令真是唱一出是一出,难为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人了。 “醉君,多谢县令大人,有劳了,高大人。” 世家贵女的仪态在她的身上可窥见一二。 林庄主真是比县令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李县令啊李县令,您真该向林庄主学学气量和仪态,动不动就拿官威压人,真是受罪。 “能和林庄主这样的大美人共事,也是……” “高大人,魏大人那边该催您了。” 李捷心中不知是与不是错觉,总感觉林醉君待他冷淡了不少,甚至待高令冲的语气更暖一丝。 高令冲憨笑着走开,随后快速跑开。 这魔头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江阳啊! 李魔头在江阳,他找花娘都不好明目张胆了。 “大人,告辞。” 李捷颔首微点,丹凤眸中略有不舍,应允了她的离开。 身为世家贵女,他更欣赏她身上的冲劲,明知一人之力难撼动江阳世家势力,还是去做了。 林醉君头也不回地走了,抄录之仇,她尚且记着。当年,她抄录到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甚至写出了《新民论》,较之《策民论》更好,然而她却受足了这抄录之罪! 黎茯苓自然也跟着林醉君离开了,没到酉时,关阿婆就来了。 群霞没在寒云身后,只敢发出柔和的微光。 马车上,林醉君略有不安,此案似乎要比之前遇到的案件还要麻烦,涉及世家,势必免不了一场暗斗。 车马疾过街道,乌鸦横过屋脊。 “二爷,人,跑了……”地上的人颤抖得厉害,如家犬一般卧着,不敢抬头看晏遂。 “不过,二爷,回来的人说,已经射出了毒针,人应该彻底没了。” “人是没了,但林醉君和李捷不是傻子,涂正南光着身子出去,难不成是去花楼寻欢作乐?” 晏遂把玩手中的长木尺,轻轻地拍打地上男人的后脑勺。 “也,不是没有……” 木尺重重拍在地上的后脑勺上,尺断,人亡。 “人不是从澡堂跑出来,难不成是从你们的肚子爬出来的吗!酒囊饭袋!” 谁家好人去花楼光着身子出来,更何况还是一个书生,将来还要考取功名,李捷再怎么不济,不会连这一点也没想到。 莫遑论涂正南的伤势是沸水所致,逛花楼这样的借口,垂髫小儿都不相信。 “池子洗干净了吗?” 能洗不干净吗?再洗不干净,下去的人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二爷,都洗干净了,保证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回答倒是合了晏遂的口味。 “姓林的,留不了。”林醉君留着是一个麻烦。 两起案件里都有林醉君破案的手笔,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二爷,林醉君身边有个高手,咱们八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八个人不够,那就八十个,话不需要我多说。”晏遂登时又起杀心。 “滚!” 地上的打手全部拔腿就跑,还不忘处理尸体,免得又惹了二爷不痛快。 出了门,他们才敢说话。 “咱们都是劳苦命。”若是能坐上二爷那位置就好了,这样他们也能执掌生杀。 “二爷最近杀人过于频繁了。” 官府的人此时已经到了澡堂,正欲搜查最后一家澡堂时,晏遂出现了。 他一身紫金流缎,红玉束发,面若楚玉,却有凶相,两撇旋眉露出一丝轻蔑。 眉间那一抹裂纹朱砂叫人见之不忘。 带头的人正好是铁锤。 “官差大人,不知我这澡堂犯了何事?”晏遂眉目上扬,语气之中带着丝丝挑衅。 “官府巡例。” 见到此人,铁锤微微不安,不由自主地按住了佩刀。 “此前倒是不曾听说过有此先例,倒是李县令来了,便来了,这历任县令是不是逊了李县令?”晏遂以旧压新,为的便是挫挫李捷的气焰,省得新官上任,三把火到了他这里。 一道清磁的沉哑声传来:“那便是他们皆不如本官,晏二爷是认为本官担不起这千秋功名?” 晏遂欲开口,李捷又道:“本官阴鸷纹比你多,你担不起的功名,本官都担得起。” 晏遂登时哑口无言,心中怒火攀升,却又不知往哪里发泄。 李捷乘胜追击:“本官要查,你要拦,本官便封了你的澡堂,规章制度那么长,本官就是为自己加上几条行便宜之权,你又能奈我何?” “在江阳,天高皇帝远,本官承天子之恩,为天子排忧解难,你要敢拦?” 即便晏遂已经让路,李捷还不依不饶地说了一句:“乖犬儿,下次别挡道。” 铁锤??? 主子你这样真的不会树敌遭受到暗杀吗?双拳难敌四手啊! 澡堂里的东西被清理个干净,只剩下浓郁的香气,这香气他闻过,是荔枝香。 荔枝香可不多见,荔枝产自岭南一带,制作荔枝香便是需要用到荔枝皮儿,这儿的荔枝香那么浓郁,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李捷来到了一处四方房间,澡堂的地下设有大型灶台,方圆百里的树木都往这儿运输,用以焚烧供热,如今茶树颇多,灌木却少。 房内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这儿是澡堂,若是发生什么,也可以涤净。 荔枝香的香味愈发浓郁,如听美人媚语,耳畔也不知是何处传来了靡靡情音。 “公子,良宵苦短,不如一瞬快活。” 李捷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一拧,巴掌直接招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情音。 “没用的东西,连大人物都伺候不好,还不快滚下去!” 几名衣衫不整的丰腴女子接连走出澡堂。 “方才我家婢女冲撞了大人,不如将她们赔给大人捶腿捏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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