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主子,我这不是在拉拢未来主母吗?” 李捷正了正嗓子,脖子挺得老直,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本官廉政爱民,向来不会对任何人有所偏颇,你莫要胡言,污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装吧就。 林醉君走了过来,看见了李捷,面色微微生寒,抄录之仇不共戴天! “今儿个,李大人也在,倒是个勤勉的好官。”林醉君说这话字字带刺。 奈何李捷听不出来个中味道,只当她真是实心地称赞,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本官卯时批卷,称不上是日理万机,但也知廉政之道任重致远!”他自己倒是夸了起来。 林醉君:“……” 这人的脸皮子,怎么没有一个头呢。 “这是发生了何事?” 春风栏,多为勾栏女子待的地方,这寻欢作乐的地方出了何事惊动了官府? “林姑娘,您是不知道,昨夜春风栏发生了命案。” 春风栏她有所耳闻,这儿的姑娘像是被圈养的牲畜,每日被指派伺候不同的男人,素日里出了命案也是常有的事,老条子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花点银子打通,也不见如此大动干戈。 如今,李捷也在这里,莫非是什么重大人物死了? “细细说来。” “今早上春风栏的婢女起身去叫姑娘起榻,只见床榻上……”想到这里,铁锤干呕了一下,不敢说出来。 李捷伸长了脖子,正色道:“床榻上,只有一堆面皮,人面拼凑起来了,是昨夜来的晏家公子,晏行之。” 晏行之?晏西行的弟弟! 晏家祖上三代从官,五代从商,且从官时,三位皆是官位尚书,到了晏行之这一代没有从仕的心思,便也由着年轻人来了。晏家在文薄的江阳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死的人还是晏家公子,晏家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莫说这小小的春风栏,就是封了这一条龙华街,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捷作为县令,还是长公主之子,面对晏家还是要给几分薄面。 “晏家说了,七日为限,若是找不到凶手,整个春风栏的女子都得为晏陪葬。” 晏家暗地里豢养的死士相较于林家,少不了多少,屠街的事也能干的出来。 七日为限,若是找不到凶手,春风栏的姑娘就要香消玉殒了。 “若是死了老条子倒也没什么,这栏里还有十岁的姑娘。”卖到春风栏里的姑娘是赎不了身的。 春风栏不同于其他勾栏,可赎身。 春风栏作为明面上的青楼产业,背地里关乎着江阳许多大人物的秘辛,就算是侥幸逃出春风栏的姑娘也会被追杀灭口。 一月十两银子,进来了出不去,能出去的只有被抬着出去,只立一块路边捡的白石作为墓碑,证明这是出自于春风栏的姑娘。 林醉君微微一想便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若说仲孟秋以文才名气里身,暂兴风浪,那么春风栏的背后随便一个人便可以在江阳只手遮天,华京路远又有暗势相制,皇帝想管江阳之事也不能管个尽。 若真捅破了这一层关系,大不了世家们推举一人出来担罪责,他们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除之不尽,尽又再生,麻烦得很。 “林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出来添些衣物。” 若非有事,她便不出来,不来县衙探望他一二吗?他李捷好歹也算是半个天潢贵胄,怎么不招人待见吗? “便不打扰县令和几位官爷查案了。”林醉君忍着内心一股子痒劲,今夜必须来春风栏探看一二! 李捷看得出来,她内心很想查案,可能是没个正当的身份。 好,他便给林醉君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铁锤,从今日起,林醉君便是县衙的犯罪相师,享师爷一列俸禄,回去之后便令魏来之拟订文书。”李捷大手一挥,神色傲然。 铁锤??? 大人,林姑娘没说她要当什么心理相师啊,您不要自作主张啊! 更何况,上个月的俸禄还没下发,林姑娘缺那点师爷的俸禄吗?更何况,师爷一职还是高县丞兼职。 “愣着做什么?” 林醉君轻抚额角,她一定是对他的决定给震惊到了,毕竟那么大的一份礼,一般人他可是不舍得给的。 林醉君只想快速离开李捷,华京放他出来的时候,难道就没配一根绳子拴住吗?任由他乱来真的不怕吠到人吗? “大,大人,多谢,目前尚未有……” “本官知晓你志存高远,勿怕,女子又当如何,女子亦可巾帼不让须眉,你也无须太过于感动,或者认为本官任人唯贤。”李捷转过身子,自我陶醉了起来 林醉君招了招手,两指划拉到左边,让黎茯苓带着关阿婆驾车往左边悄悄地走。 而她自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现场。 这边的李捷还未从陶醉中走出来。 “毫不隐瞒地说,本官一直都是这样,在华京时,本官就是知人善用的标杆!” 回过身来,佳人已不见。 尴尬了喂。 “看什么看,本官可有说错?回县衙!”李捷涨红了脸,拂袖离开。
第二十九章 白石碑(二)晏家 行过冗长的石街,才始见到排满小灯笼的康庄街,这是江阳最为富庶的街道。 精美的茶花簪子、孔雀步摇、镂金百蝶、盘丝玉锦……诸多商品衣物使人目不暇接,逛累了,还有茶楼提供茶点和消食药。 因而,喜爱来康庄街的人向来为满,饶是隔壁街道出了人命,也不影响康庄街的生意兴隆。 世上的参差就是如此地奇妙,同悲乐者甚少。 但也没谁规定一定要同悲乐。 林醉君同晏家人的交集不多,晏行之死了,她也只是当成一个案子来看待,晏家为了一个儿子不说到了兴师动众的地步,可也闹得满城风雨。 康庄街同案发的长宁街不远,长宁街发生的事情,康庄街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听说那晏家公子的面皮身子骨都被人剥了下来,死相当真凄惨,就是不知道是何人干的。” 连世家公子都敢下手,更遑论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了。 “我得回我娘子她娘家待个几日,这凶手不落网,怎叫人使得安宁?” “再道下去,还能不能好好逛了?你们男人的嘴可真是叫人扫兴!”一妇闹着性子走了,后面一男在追逐着。 林醉君走路的步子越来越快,直接进了成衣店,成批成批地购置。 “姑娘,您看也不看了,小店也只是小本生意,那么大的单子实在是……” 林醉君甩出五百两:“这儿最好的衣服每样来两件。” 有钱自然能好使人推磨,那剥皮的凶手也不知会在哪里,林醉君只想快些购置东西回家。 南极仙翁的画像她买了一幅,顺便买了几双金面绣花鞋子备着,袄子也买了几件。 “小君君,买那么多袄子作何?” 林醉君也说不上来,北来的寒气此时已经覆盖了整个华京,分是地气回暖的四月,却叫人深陷隆冬之中。江阳也受到了寒气的影响,地上的暖气如沙叶抖擞个干净。 “有备无患嘛。”细说下来,非三言两语述得干净。 东西购置完了以后,林醉君并没有直接回茶庄,而是吩咐关阿婆将东西放置好,转咐辛佳榆和方远多住几日。 赵府的房契在方远的手中,可是他二人并没有入住赵府,还是住在老屋里。相较于茶庄,老屋没有什么防御力,待在茶庄还是比较安全。 关阿婆不理解林醉君为何不回茶庄,眼下这个关头,茶庄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黎茯苓叹了一口气,果然啊,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那案子,这街都不能好好逛了,真希望待海清河晏之时,能好好赏灯逛街。 “黎姑娘,小姐这是……” 林醉君将裙子上提往长宁街的方向跑去。 “关大爷,您老拿这些东西回去不成问题吧,马车给你,酉时记得来长宁街找我们。”她还得保护小君君呢。 关阿婆眸光忽地一厉:“你这丫头片子,好毒的眼力。” 黎茯苓指了指他腰间的令牌,朱牌上刻着一只老虎,老虎脑门上刻写着一个“功”字。 “我如此精湛的演技,竟然会败在……” “别败了,林家不养闲人,你家首辅有什么目的,我不管,反正你得干活,不能伤害小君君。” 黎茯苓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叉腰摇了摇头走了。堂堂一个杀手竟然犯了如此明显的错误,不过也不能怪关全功,他向来视腰间令牌为毕生荣誉,不显摆一番实在憋屈。 “我能信得过你的嘴吗?” “明知故问。”她的嘴连把门都没有,关全功还问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这就是林醉君教出来的杀手吗?果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难怪首辅说林家有一女有将才之资。 想来教出黎茯苓如此出色的杀手,林醉君一定是个显山不露水的大人物! 跑到一半,林醉君兀地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想她了,这要是刹不住脚,可是要平绊在石街上了。 长宁街里里外外都被封锁个干净,但就过了两刻钟,长宁街的官差尽数散了,就连春风栏的官差也陆陆续续打道回府。 林醉君拦住了一名捕头。 “捕头大哥,你们怎么回去了?”这还没到散值的时候。 “是林庄主啊,县令也没说是怎么回事,方才就晏家派人来说了几句话,大人就撤了捕头,晏家公子的身皮子,也叫晏家带走了。” 林醉君嗡然站在原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后悔方才去购置物品了,若是待在这里,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看啊,这案子悬,晏家人都不在乎自家儿子的安危了。” “谢谢啊,你们慢走。”林醉君挤出一道勉强的笑容。 晏家难道不在乎是谁杀了晏行之吗?若是不在乎,一开始又为何要大动干戈,可这才过去不过一个时辰,晏家又派人过来接走晏行之的身皮,大有不了了之的态度。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古怪。 晏家死了人,自然是要举丧的。 李捷呢?他不是长公主之子吗?半个皇亲国戚难道还治不了一个晏家? 林醉君桃眸一黯,来江阳有半年多的时间,相中茶庄也有一年多了,还没正式拜访过晏家。 于是,林醉君到自家的茶楼买了两包太极香片,打算正式拜访以下晏老。 黎茯苓在暗处跟着林醉君,生怕她出了不测。 晏家位于翡翠街,翡翠街和康庄街不一样,康庄富归富但也只是商人居多。而居住在翡翠街的人,无一不是德高望重的世家,亦或者是少数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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