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那人好像是林庄主。” 林醉君? 李捷撩开帘子,她策马的方向好像是锦昌街! 他微微思索,锦昌街,那不是去钱府的路吗! “铁锤,跟上。” 希望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对了,铁蛋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传信说是酉时。” 李捷深知钱府是龙潭虎穴之所,县衙兵力有限,只能等待铁蛋带兵过来了。 “你去城门口等待铁蛋,一看见他就让他往钱府的方向去。”李捷想到铁锤还没有去过钱府,又加了一句:“钱府在锦昌街。” 那么说来,锦昌街是出了什么事了。 “是。” “把你的马给我。” 铁锤下马,李捷飞身拿过缰绳,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恍若流云过穹,只想追上那一抹楝色。 弱冠之际,正值意气正盛年。 林醉君驾的是千里良驹,李捷的马力也不弱,虽说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他还是能够看见她的倩影。 马踏锦昌街时,地上的石板微微颤动了一下。 穿过窄街,锦昌街不似昨日繁华,街道上空荡荡,好似无人居住过的痕迹。 街面倒是干净。 她早该想到的,这一条街的人都有可能是那后来者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钱府,钱府大门紧闭,林醉君又敲又踹,大门愣是没有半分反应。 沉门如山,难以撼动半分。 天际上只缓缓飘下了三个字:芙蓉帐。 李捷赶来了,连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你……” “李捷,救救茯苓姐,她在钱府。 ”这是她头一回唤他的名字,还是因为黎茯苓。 想来是黎茯苓来钱府查案,遇到了什么危险。 “好。我带你上去。” 既然大门走不通,飞檐走壁的本事他还是会一些。 “多谢。”这两个字从林醉君的嘴里说出来,微微有些拗口。 一种微妙的气息,缠绕着两人,道不清说不明。 李捷道:“得罪了。” 他一手拎住了林醉君的玉臂,一跃借了门口石狮子的力,上了钱府的围墙。 一眼望过去,不见一人,门后上了八根木头,铁链子扣住门木头,延伸往下。 这样的门,本就不打算开。 二人进了钱府,也只能通过轻功,可林醉君不会武功,若是黎茯苓还受了重伤,他一个人很难带两个人出去。 那装神弄鬼的男人还挺会算计。 “我们分头去找茯苓姐。” 李捷不愿意分头:“你不会武功,我跟着你,比较安全。” 林醉君掏出了怀里的哨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有事,我会自己吹哨子。” 李捷看着她满脸的焦急,心中吃味,黎茯苓何德何能劳她如此记挂? “好……”他不情不愿地找起了人。 钱府之中,还不知有多少危机,林醉君胆儿也是真大,就她那几招几式,还不够掌掌眼的呢,能自保就不错了。 钱府不小,亭台水榭都有,小廊幽静,大廊边植满了花卉,以芙蓉花为主。 林醉君找了两个地方,没找到黎茯苓在哪里。 浮云蔽光,降下一片阴意在螭吻上。 她忽而想起了黎茯苓说过钱府后院有一朱殿,朱殿旁植了不少菖蒲。 没准儿,黎茯苓就在朱殿那里! 后院在哪个方位,大得实在是叫她有些费劲,如果李捷在这里就好了。想到这里,林醉君吹了两下口哨,李捷便出现了。 “别吹了,我人压根没走远。” “怎么做?”他歪着脑袋问道。 “能否让我到房顶上,找找朱殿的位置。” 她都那么说了,他就那么做了。 林醉君不重,他的大手拎起她的时候,费不了多大的劲,似燕衔枝。 站在房顶上可见钱府全部的风光,朱殿的位置离这里较远且较为招摇,朱殿,那可真是一座宫殿,占了钱府三分之一的地不说,宫殿如是芙蓉帐,上如帐下如佛莲底座。 清风一起时,纱帐如是翩翩起舞的歌女。 “闭上眼,我带你过去。” 李捷说着,使用轻功踏瓦飞了过去。 林醉君有些吃不消,胃里翻江倒海,但也不好说些什么,谁让她有求于他呢。 好不容易到了朱殿下,林醉君晃晕了头,生生呕出一些未曾消食的粥渍。 “抱歉,本……我,不怎么有经验。”他这还是头一回带女子飞檐走壁。 林醉君一把抓住了李捷的衣袖,疑他是故意为之,有些无力道:“无事,先找茯苓姐。” 朱殿之中,似有若无地流出一丝丝腥气。 李捷一脚踹开了门,浓烈的尧韭香气熏得人脑袋昏沉。 只见一抹红色劲装的女子,身挂刺甲,双手上缚,被吊在大殿中央,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殿砖上。她的身下,是一地的尸体。 峨眉刺散落一地,地上还有一张被打开的金纸。
第四十三章 白石碑(十六)终幕 菖蒲声近,蛰虫大响,小径化了几缕幽寒,颇为渗人。 临至仲夏,江阳的寒气迫退了不少。 浮云截下了一缕温光,怏怏地垂落在朱殿勾角上,恍若一渍旧血,触得人心惊胆颤,不敢再回眼。 李捷抽出林醉君腰间的匕首,一跃而起,割断了黎茯苓身上的麻绳,黎茯苓这才得以下来。 这一套动作下来,林醉君有些诧异自己的反应,他抽出她的匕首时,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排斥。 “还活着。”李捷探了探黎茯苓的鼻息。 气息虽弱,但服药及时,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劳大人背一趟茯苓姐了。” “你的话,当听。”他只简单地回了那么一句。 黎茯苓身上的铁甲刺儿,被林醉君奋力掰开。受了那么重的伤…… 林醉君美眸里淌过一抹愧意,若是她不让黎茯苓来钱府,黎茯苓是不是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怪我学艺不精。” 只能算得出来大概的吉凶之兆。 “放心,黎姑娘有神药吊命,也就是治点外伤,躺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李捷这话明显是为了安慰她,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十天半月就好?最少也要一个月才是。 “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有神药吊命?” 李捷这时已经将黎茯苓背起,回了一句:“别把我们这些贵族子弟想得那么没用好吗,简单的把脉还是会一些。” 原是这样。 他的武功还不足以带上两个人。黎茯苓受了重伤,本该以伤者为先,但,林醉君的安危…… “李捷,先带茯苓姐出去,放心,我还是有自保的能力。” 李捷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温情欲说。 “别煽情了,快走啊!” 林醉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么危急的时刻,他脑袋里藏的是什么东西?话本二选一看多了吧。 “我会尽快回来。”他将匕首还给了她,不经意间他的指腹划过她的掌心,柔软如絮。 清昏偏落,李捷的速度比方才开时更加快了,一脚踏裂精瓦。 李捷这一去,最少也要两刻钟才能折返回此处,在此之前,她得想办法保证自己的性命,毕竟不少歹徒行凶之后还是回到原处欣赏自己的杰作。 尧韭香绕,林醉君倏尔面色一冷。 他们果然没有完全离开,又返了回来。 只见四名婢女抬着一顶红纱帐子,顶蓬如是芙蓉花绽放,轿中人一脚勾放在软榻上,一根金钗撩开了红纱。 鬼面青铜面具看上去着实吓人,但配上他这一副清闲悠哉的动作,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他放弃了你。”一声沙哑传了过来。 林醉君冷静地将匕首插回了鞘,气定神闲回了一句。 “伤者为重,况,我是生是死,由己来定。倒是阁下,分明声色清爽,何必压哑做了恶鬼。” 她这是将他认了出来? 青铜鬼面后构思了一抹欣赏的笑意,不愧是他第一眼看中的人。 “饶是我变了千百模样,你也是能够将我认出,是吗?”她果然对他早就存了觊觎之心。 人的声色,压哑之后,总声道大概是变不了的,她能听出来还得多谢了仲孟秋的口技,给她辨听出来了人的声色总有一样东西不变,声基才是关键。 “阁下,似乎无意伤我?那又为何伤了我的人?”言及此处,林醉君生出了几分愠怒,因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也克制了部分怒气,降低了激怒对方的概率。 他玩味一笑:“若早知道是姑娘的人,手底下的人也就有点分寸了。” 欣赏猫儿炸毛的样子,令他身心通畅。 “你可唤我长生。” 当真是好不知耻的一个人。 林醉君手按匕首,警惕未退。 “你该当面同我说,那是你的人,我才知晓。”他放开了声线,果真如林醉君所言那般清爽,只是还带了些许黏磁。 “怨你未及时报了家门,才害了她受了此难,想来黄泉之下,她也不会原谅你。”他的话,说得十分轻巧。 林醉君瞧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试探性说道:“桉桉,是我杀的。” “不过是一个婢女,杀了便杀了。” 他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盯着林醉君,这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精致的瓷瓶。 “上好的胚胎,上好的釉色,上好的烧制……美,精得很!”眸子里的那一抹欣赏忽地变得炽热起来。 林醉君一时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亲手所制的长生通绒花,它在,你在。”它不在,我会忍不住对你下杀手的。 一朵芙蓉花形状的长生通绒花,飞落在了林醉君的肩头,林醉君抬手将那一朵长生通绒花打落。 “不必,杀人犯送的东西,嫌脏。” “这般不近人情,可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林醉君抽出匕首,忽然一名红衣婢女一鞭子甩了过来,让林醉君的匕首落地,她的手臂被这一鞭子震得直颤。 “红鸢,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还不快给林庄主,赔个不是。” 林醉君冷盯了青铜面具男一眼,没有他的授意,他身边的婢女怎么敢出手?分明是迫她收下那一朵芙蓉通绒花。 等等,红鸢…… 现在林醉君完全确定了,眼前这个青铜面具男,就是春风栏的幕后之人。 “一池残骨,你难道没有半分人性?!” 男人张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醉君,傲然道:“若你有我的权势,手上未必没有几条人命。” 脚步声忽地多了起来,李捷此时正踏瓦而来。 “林醉君,我们还会有重逢的一日,届时,我要你身着凤冠霞帔,嫁我,呃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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