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出来解围:“客人,我这里还有鱼灯笼,还有……” 高留郡主指着虾灯笼执拗地说着:“本郡主就要这只虾灯笼!” 林醉君可不惯着高留郡主的臭毛病。 “既然知道是客,就应该知晓一些礼数,怎么,还想喧宾夺主不成?” 让是不可能会让的。 “你,你们大明人欺负人!”高留郡主气得直直跺脚。 “本郡主不管,这就是本郡主的灯笼!” 林醉君兀地指了指天上:“看,好大的一只虾灯笼!” 高留郡主和她的婢女抬头欣喜地看过去,除了寥寥星点,便是几缕纤凝,连婵月的影子都不见。 而这时,林醉君已经绕过了她们回到了马车上。 等到高留郡主反应过来,林醉君已经驾着马车跑了。 郑师傅:“???” 托了虾灯笼的福,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小姐给他们驾车了。 “快,快抓住他们!” 高留郡主气得眼泪直直打转,却又不得不看着林醉君的马车消失在她的美眸里。她以后再也不来华京了,华京人都欺负人! “哎,小姐平时看着挺稳重的。” “谁能想到这丫头竟然为了一个虾灯笼,暴露了本性。” 马车兀地颠簸了一下,车内的二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是普通的虾灯笼吗?这是本小姐的爱宠!” 对于一个喜欢河鲜,尤其是虾类的人来说,虾灯笼的存在那无异于男子看见了绝世美人。 是是是,爱宠爱宠。 得到了自己喜欢的虾灯笼,林醉君喜上眉梢,笑意盈满了倩容。 林醉君的马车同李捷归来的马车擦肩而过,铁锤率先认出来了林醉君。 “大人,方才那好像是林姑娘?” 他又何尝不知道? 京中势力庞杂,不认对她也好,不过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着实是令他有些愧疚。 “希望下次看见她,可以看到她会心的笑容。” 铁锤??? 主子是不是想多了,他看林庄主笑得别提多开心了,怎么会是强颜欢笑?搞不懂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捷放下车帘,叹了一口气:“人立浮世,唯她不染俗世,恰如清雪,近身恐融。” 铁锤铁蛋??? 好端端的,主子又在伤春悲秋什么?还是冷酷一点好吧。林姑娘怎么就融化了?人家活得好好的啊! 而且,方才林庄主身旁放的是虾灯笼吧。 “幸我心如川……” 铁锤铁蛋连忙打断了李捷的话。 “大人!” 李捷不悦回了一句:“做何?” “大人此番回京,好像没跟林姑娘告别,林姑娘心中怕是对你有怨,不肯见您,不如您做出一番作为出来,好叫林姑娘觉得您忧国忧民,是个好官。” 李捷一拍大腿,铁锤铁蛋对视一眼,完了,他们又要倒霉了。 “此话,在理!” 铁锤铁蛋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们两个虎头虎脑的,尤其是你铁锤,关键时刻,还挺能想的,不瞒你们说,本官也是那么想滴。” 真的是这样想吗? 当初是谁得知自己要去江阳,还绝食威胁长公主的? 林家家大,设有八门,林醉君作为嫡女从正门入,碰巧看见了一身着青松色锦衣的男人,玉冠束发,身姿颀长。 男人下腰别褪了色的琥珀香囊,正慈蔼地看着林醉君。 “祖父说,叫我来这儿等你,定是能等到的。”
第四十五章 登枝殿(二)林泊南 笼光似是聚萤,轻抹女子的俏脸。 “好久不见,哥哥。”她没有太大的欣喜,尤其是目光瞥见了他腰间的琥珀香囊时。 她这个哥哥,曾经过继给了大伯,后来又过继回来,那么离谱的要求,她那英年早逝的爹居然同意了。 听说是命理相克,她爹娘早逝之后,又过继了回来。 是亲哥哥,也是堂兄。 “我们阿君长大了,都那么高了。”林泊南抬手到自己肩头的位置,再往上一些,就是林醉君的身高了。 当年他离开华京时,她才刚及笄,如今一晃三年,林醉君愈发亭亭玉立,却同他生疏了不少。 “兄长也是,三年不见,还是这般俊朗。” 老爷子应该是怕他们兄妹二人许久未见,冷了感情,故而叫林泊南来此处接她。 “我想先去见爷爷。” “也是,明日是爷爷的寿辰……”林泊南知晓自己的这个妹妹不待见他,她在江阳险些丢失了性命,若不是听爷爷说起,他是半点儿不知道这件事。 林泊南年长林醉君六岁,他肢体微微不自在,不知如何和自己的这个妹妹相处。 林醉君将虾灯笼交给芳莲:“劳郑师傅牵马车到了马厩,回来时将梨花木匣子带上,芳莲,把我的虾灯笼带到我的闺房里。” 郑师傅和芳莲点头照做。 “我,我领你见祖父吧。” “多谢。” 当年林泊南离开华京时,整个林家都认为他是为了爱人远到高留。 直到,林醉君问起:“嫂嫂,可有一同回来。” 林泊南略微垂首,薄唇翕动,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 “她,住驿馆了,明日,应该会来。” 吵架了? 林醉君并不意外,三年前,林泊南对情事断得就不清不楚。 “兄长,斯人已逝,莫再缅怀。” 林泊南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斯人占据了他青葱情事,他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至少有人记得,斯人便不会逝去。 “阿君,祖父说,这半年来,时常记挂着你,待会见了祖父,你可得拿出讨欢的东西出来。” 林醉君轻描淡写回了一句:“还有两刻钟的路。” 她果然还是不待见他这个哥哥。 林家甚大,小径颇多,常植水竹花卉,如今,菊花开得正欢。现下,华京霜重,小径多夜露,沾上了可就费了一条上好的裙子了。 “兄长,在高留可好?” 林泊南一愣,随即回道:“在外的人总是喜欢报喜的。” 林醉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方才因虾灯笼聚起的喜悦,如今已经散去了大半。 “兄长,打算滞留多久?” 这话,她本不想问的,问了便生出了几分逐客令。 林泊南心中不是滋味,林家难道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吗? “阿君,林家也是我的家。” “那么说来,兄长是想插手一年前贵妃算死一事了。”聪慧如她,怎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林泊南微微顿步,抬手挡住了一片柳叶,饶是夜里,林家的小径依旧灯火通明。 “兄长,您与贵妃之事毕竟不好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况兄长已经有了嫂嫂,就该安生过好日子,夫妻同心,不生嫌隙才是。” “恕妹妹多事,琥珀香囊是贵妃未入宫前所赠,可兄长不应该再别身上。” 林泊南被说中了心事,心中的怨气提到了喉口处。 “你知道些什么?她入宫,那是家族所逼,阿君,你是我妹妹,祖父常说你明事理,你这般说怼你兄长,这就是你所谓的明事理?” 林醉君平静地看了林泊南一眼,镇静道:“有生以来,我觉着大伯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剥夺了你的继承权,兄长,这儿有湖,你该看看自己这副支棱不起骨气的样子。” 他还真对着湖面看了一下自己的五官,还好在高留的这三年,没有损了自己的容貌,不然下去若是碰到了那人,还是嫌他仪态不周了。 “祖父住哪里,我自个儿知晓,你的那点破事,别扰了祖父安宁。”林醉君不咸不淡地说着。 分明快要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是一点儿也没长进。 “另,高留公主既然是你的妻子,你就该一心一意地待她。” 她不喜欢那什么华镶玉,和谁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旧时华镶玉同林泊南交好之时,她就十分排斥这个华姐姐。 华姐姐受了一点皮外伤,也要宣得全华京的人都知晓,长辈们都觉着华镶玉担不起什么大事。 偏生林泊南像是中了蛊一样痴迷华镶玉,林家人皆知林泊南是因为真爱放弃了继承权。 但他连一个华镶玉都斗不过,在林家这座大戏院里,终是不得长久。 “阿君,你是我唯一的妹子,镶玉死得不明不白,你在江阳颇有查案之能,你帮帮为兄吧!” 祖父那儿,他不好开口,林醉君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只能求助于林醉君了。 “兄长这话说得好生可笑,前脚儿才说贵妃娘娘是被算死的,后脚又说死得不明不白,妹妹听得不明白了。” 林泊南重重地下跪,整个人瞬间没了生气似的。 “兄长,幸得嫂嫂不在这儿,若是在这儿,知晓你为了其他女人下跪,该有多心寒。” “我与柘纠并无男女之情,当年无非是……” 那个人的名字始终是他心中的痛。 为了让她心安,他才自主请赘入了高留。 林醉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起来。” 林泊南以为林醉君同意了他的央求,随即起身。 不料想,他起身后,林醉君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明日是祖父的寿辰,我本不欲动手,可是兄长心中就算没有嫂嫂,也该对嫂嫂负责。” “且不说柘纠公主的事,兄长这一跪可曾想过林家?林家不入仕,兄长忘了吗?贵妃一案牵涉颇广,你难道要为了一己私心搭上整个林家吗?” “兄长口口声声说忘不掉华贵妃,现如今,你能放弃驸马的身份,能放弃林家子弟的身份吗?你不能。你挂在嘴边的大义无非是掩饰一身的懦弱。” 林醉君一语说中了林泊南的心思。 “华镶玉还是八品官家女时,兄长你嫌人身份寒微,后人家成了贵妃,你又觉得自己出走华京入赘高留,是为情义深重。兄长,戏叫你唱完了,别叫得今后也成了妹妹的不是。” 始料未及的一巴掌,叫林泊南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那么多年不见,林醉君就是这般不顾及兄妹情分了吗? 林醉君抬腿就走,走了两步,回眼看了一下林泊南,随后决绝往前走。 过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林昆山的院落,林昆山喜静,往往过了酉时就只留下紫阿婆伺候他,除了二房的人,不见其他房的人。 二房如今就只有林泊南和林醉君二人,林醉君明事理,林泊南就算来了,也不知说些什么。 “哎呀,阿紫,我都说了,鲈鱼里不要放子姜,要放老姜,子姜去腥不佳。”一身鸦雏色的老者此时正躺在安乐椅上,手拿羽扇,时不时往炉子边扇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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