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二……宗尧低头看一眼靠在他胸膛,桃脸粉面的,眼角挂泪的人。不过是,乔景明看出宗尧对乔妘宓的心意,日后凤位舍她其谁。 而乔夫人起了歪心思,试图左右乔妘宓,或者牵扯进其他世家朝臣,坐享荣华富贵罢了。因此,乔景明觉得不如与她断了,为闺女铺平道路,省得她日后心烦,后患无穷。 自家的事儿,乔妘宓门清。因此宗尧问她时,她双眸紧闭,脑袋晕乎乎,不做犹豫的回答:“我觉得如何?既然两人在一起多年,仍旧不合适,何必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分开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乔妘宓的话,可是惹得宗尧极其不喜。他方从梦里恢复过来,突然在乎的人,告诉他一句是是而非的话,似乎侧面提醒他,两人早晚有一天会分开,如今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宗尧五味杂陈,遗留在心里的猜疑越发强烈,一时间郁气涌上心头。他杀气腾腾地拽紧乔妘宓纤细的手腕,逼问:“乔妘宓,你话里是何意?即使如今人待在我身边,但心不在?你是为秦彦委曲求全?” 宗尧突然发怒,连连追问,令乔妘宓摸不清头脑。她双眼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男人犹如魔怔了,非得以为乔妘宓是默认了。他气急攻心,瞬间旧疾复发,血液瞬间从他嘴里溺出来。 大殿里人声嘈杂,乔妘宓甚至听到单公急促的脚步声,他慌乱地叫嚷:“御医!御医!” 床榻上尚且仍有余温的,但人却不在了。乔妘宓失神地望向胸脯上的几滴血红。 其实闹翻的引子早已经埋下,从前两人装作无事发生,不论是谁,皆不会撕开伤口清理余毒,如今一发生事,内里的伤势早已经溃烂,伤到越发严重。
第89章 近日朝中出奇的静,犹如风雨前的沉闷。 自从宗尧夜里突发旧疾,从昭阳殿离开后,乔妘宓已经许久未见到他。但有关他的消息,日日盘旋在耳边。 乔妘宓望着铜镜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她思绪万千,脑海里尽是曹苏子的话。 单公公将宗尧带走后,曹苏子便进屋收拾残局,一边为她沐浴更衣,一边解答她的疑惑:“姑娘既然你方才见到了,我便不瞒你了,现今陛下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的。” “之前在荆州,陛下被毒箭伤到并未痊愈,便赶回京城找你。之后连夜奔回战场,在得知你被宗睿抓住后,更是心急如焚,硬是将本是持久的战事连夜不停地作战,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哎,带着一身的伤势一路奔波回京,不曾想,你再给他心口插上一刀。” 即使是曾经不满宗尧的曹苏子,也不得不承认,他待乔妘宓是用心了,只是开头错,便步步错,才导致两人如今的局面。 曹苏子的话,仿佛一根刺扎在乔妘宓心里,令她寝食难安。 难道是她的错吗?乔妘宓眉头紧锁,不得其解。罢了,不管怎样,是该有个结果的。 乔妘宓收拾妥当,径直前往养心殿。 此时养心殿内,宗尧终于从缠人的梦魇里苏醒。其实不光是身体上疼痛难忍,更令他受不住的是,夜夜恶梦缠身。 梦里的他更偏执,心思更深重。不知道乔妘宓犯了什么事儿,被他锁在昭阳殿,之后她跳下护城河,而他变得魔怔,最终陪她去了。 一切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令宗尧头疼欲裂。 “陛下,实在不行停下朝中的事务,暂时修养一段时日。”宋万贯近日几乎宿在宫里,日日忧心忡忡,生怕宗尧倒下,“朝堂上有我和顾岭顶着,万不会出事的。” 宋万贯为了宗尧的身体着想,已经顾不得顾岭是他死对头了。 “哦,万一你与顾岭合伙,将朕的江山改名换姓。如何?”宗尧面色苍白,但仍然不忘恶劣的秉性,而且话里有几分开玩笑,几分真,只有他知道。 帝王心,最是难以揣测的。 宋万贯跟随宗尧已久,但仍旧战战兢兢地跪地磕头,“陛下可莫吓唬我,我怎敢啊。而且老臣一无后代的人,要皇位有何用?” “呵,没有子嗣,倒成了你的护身符。”宗尧意喻不明,突然他猛烈地咳嗽。他凝视白帕上的血液,幽深地喃喃低语:“恐怕到了最后,我也成了孤家寡人。” “陛下……”宋万贯劝慰的话尚未说完,宗尧已经不耐烦地摆手。 男人墨发散落在宽大的衣袍上,脸色极其白,但薄薄的唇极红,他从高台上走下,最终蹲在宋万贯面前,声音寒冷刺骨地下令:“若朕有个万一,便秘密处死秦彦。” 宋万贯不可置信地抬头,随即被男人眼里的寒意冻住,立马将头低下,试探性的问:“那……姑娘该如何?” 余下的话乔妘宓听不清了,她正浑身僵硬的缩在殿外,眼里满是恐惧。
第90章 待单公公端着汤药回到养心殿,便见乔妘宓站在殿外,立即殷勤地上前,“姑娘可是来看陛下的?” 乔妘宓面色从容淡定,略微羞涩的笑,“是。劳烦公公领路了。” “诶!”乔妘宓肯主动和好,着实是令单公公松一口气,他喜形于色,“姑娘里边请。” 而里头的人,早已停止了对话,以为乔妘宓不过是方才到的。 但宋万贯仍旧做贼心虚地眼神恍惚,不敢抬头看进到殿里的乔妘宓。 “宋大人,何故躲着我?”乔妘宓仿佛不知情的,看一眼自她进门便缩在一旁的人。 “他方才处理政务出了差错,如今正懊恼。”宗尧扫一眼突然出现的女人,态度不惊不喜,他轻咳几声,“尔等退下,不必杵在朕跟前了。” “是。”宋万贯巴不得赶快走,否则惹火上身。而单公公端着汤药有些无措,乔妘宓见到了,干脆接过,“公公出去吧,我照顾他服药便是。” 乔妘宓软和的话,令在场的人一愣,宗尧更是略带诧异,待人走后,他轻声嗤笑:“娇娇有事求朕吗?” 乔妘宓不理他,施施然地走向内室将药膳放下。 宗尧不知道乔妘宓闹得哪出,之前她待他可未有过一个好态度。 男人锁紧眉头,脸色一沉,莫不是又想出宫? “大娘已经将你的病情告诉我了。之前是我的不是,不顾你的身体与你闹脾气。宗尧,其他的事儿不重要了,先将你的病治好吧。”乔妘宓打断男人的胡思乱想,难得轻声细语地抚慰他。 乔妘宓方才细细掂量了,宗尧如今生病,性子更是多疑,对她的掌控欲愈发强烈,怎么会容许其他人沾染她?他只会将身边的隐患清除干净了。 或许待他日后养好身体,一切便回到正轨了。 然而乔妘宓的好言好语,并未得到宗尧的回答。 男人神色晦暗地看向面前一如既往姿容绝代的女子,忍不住轻笑。 以前不论如何宠乔妘宓,她连一个眼神舍不得留在他身上。如今他病重,她倒是心软了。 归根究底,不过是可怜他罢了,万不会是喜欢上他。 宗尧生出诸多杂念,眼里的戾气快藏不住了,“不是接过单公公的活吗,便先喂我喝药。”宗尧快速岔开话题,否则他怕…… “嗯。”乔妘宓虽然害怕他现在阴晴不定的性子,但是既然如此了,便无路可退了。 乔妘宓一勺一勺地递到宗尧的嘴上,她动作温柔,生怕烫到他。而宗尧的目光,并未离开她一刻,“以前你从未待我好过。” 乔妘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扯动唇角,酝酿许久,却迟迟不见她开口。 连一句虚情假意的话,也舍不得敷衍我吗?宗尧心中难掩失落,随之而来的是求而不得的恐慌,一颗心仿佛掉进深渊,窒息难受。 “砰”的一声,宗尧甩开乔妘宓捧着的药碗,而她躲闪不及,惯性地摔倒在地上。 宗尧心中一疼,赶紧伸手要扶她,可最终悄悄的收回,“你走吧,朕令单公公送你回昭阳殿。” “宗……陛下,你保重身体。” 乔妘宓能感受到宗尧的情感涌动,但她不愿回应,亦是不知道回应什么,最终只是行礼告退。 但宗尧却觉得她刻意疏远,他察觉到自己心态出现问题了,此时应该尽早让她离开才是,否则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可宗尧在乔妘宓转身时,克制不住心里的贪念,执拗地逼问:“自古帝后生同寝,死同陵。朕已经拟定册后诏书,若有朝一日我出事,你我仍旧可以在一起。你意下如何?”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定,何必再问我。”乔妘宓并未回头,只觉得两人的关系可悲,“陛下,懂得何谓爱吗?” 乔妘宓对于生死是看淡的,她早年前便因为病痛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如今宗尧将她身体治好了,若他真要她的命,她不会有怨言。 只是宗尧从来不懂,他只会肆意的用尽手段强求她。 “我若不爱你,何苦顶着朝臣的压力,政局不稳的风险,娶你为皇后?我若不爱你,怎会心心念念的皆是你!即使是死,我亦是担心,身后无人护你!”宗尧神色骤然变得阴戾,他攥紧乔妘宓的肩膀,真想抛开她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乔妘宓忐忑,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她双眸颤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出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第91章 近日皇城戒备深严,尤其是养心殿,进出的人皆是经过层层搜查后,才可入殿。 如今宗尧只能勉强上朝,其余的政务是由宋万贯等人处理的。单公公充当传话的人,来回折腾,亦是忙碌一天了。 单公公进到养心殿看见乔妘宓仍然守在宗尧的身边,而他已经沉沉昏睡了。单公公不忍,低声劝:“天色已晚,姑娘先回昭阳殿休息吧。待陛下睡醒,老奴便派人告知你一声。” “公公。” “嗯?”单公公不解为何乔妘宓突然唤他,“有事您吩咐就行。” 然而乔妘宓眉眼弯弯,莞尔一笑,“我与他果真是冤家,孽缘。以前我恨他,恨他不尊重我。如今他病倒了,我倒是生出几分心疼,心软了不少。” 乔妘宓挽起华贵的绸缎宫装,用温热的帕子为宗尧擦拭脸庞上的冷汗。 她少有温柔地抚摸宗尧的脸庞,即使现在脸上带有病气,但更增添了几分阴柔美,“真是老天厚爱的人,有权有势,样貌亦是非凡的。” 乔妘宓难得真心的夸赞宗尧,她自顾自的,抒发压抑已久的心绪,“难不成你我非要两败俱伤,才有一个了断吗?” “姑娘?”单公公心里惶恐不敢插嘴,宗尧如今一天大半时候在昏迷,若是乔妘宓再闷出病…… “单公公莫担心,我只是趁他休息,嘴他几句。省得以后他恢复了,我找不着机会出气。”乔妘宓温言劝慰单公公,她整理略微凌乱的宫装,最后看一眼宗尧,身影不见留恋地决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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