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沈栀栀若有所思地探上他额头,果然还很烫。 她长长舒了口气。 “大人还病着,那就该好生歇息,若是一直这么病下去,岂不难受?” 裴沅祯眸色温柔,心里更是内疚。 “沈栀栀,”他说:“我适才不该.......” “无碍。”沈栀栀摇头:“大人生病了,我理解的。” “理解?” “嗯。”沈栀栀说:“人生病会容易胡思乱想,等大人好起来了兴许一切都好了。” “.......” 裴沅祯紧紧盯着她:“你是这么想的?” “嗯。” 沈栀栀被他的视线逼得窘迫,低下头。 她不敢看他,胡乱地研了会墨后,忙说:“大人又起热了,我去喊大夫来。” 说完,逃似的跑出门。 裴沅祯挫败,缓缓闭了闭眼。 . 裴沅祯的病养了两天后,温度退了,但紧接着又开始咳嗽起来。 还鼻塞流涕。 许是觉得流涕不雅,这几日不让沈栀栀在旁伺候。 沈栀栀乐得清闲,整日跟阿檀在一起看她养的“兰草。” 阿檀养得仔细认真,早上把兰草抱出去晒太阳,完了还会跟它说说话或讲故事。 沈栀栀问为何要跟草说话,阿檀说:“我跟它多说说话,兴许它会长得更好啊。” “.......” 沈栀栀心情复杂,这孩子跟着刘淳多半是废了。 这般,百无聊赖地过了两天,总算迎来了个好消息。 尤冰倩、奚神医,还有阮乌要回来了。 他们到的这日,沈栀栀早早地等在门口,盼星星盼月亮地望着行来的马车。 马车一停,一团雪白从里头窜出,飞快朝沈栀栀扑过来。 沈栀栀猝不及防被它扑了个趔趄,整个人倒在地上。地上是青石板,摔得她屁股疼。 “狗大人!”沈栀栀恶念一起,翻身骑在它脖颈上揉它狗头:“你敢袭击我,啊!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狗大人疯狂摇尾巴,也不反抗,任她揉脑袋。 沈栀栀揉了会,开心地笑起来。 这时,尤冰倩下马车来,见她们一人一狗打闹,忍俊不禁:“栀栀妹妹,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没人管束阮乌,它实在调皮。” 闻言,沈栀栀拍了把狗头:“老实招来,你都干了什么坏事?” 阮乌:嗷呜~ 尤冰倩见它模样冤屈,扶着马车笑。 笑了会,她猛地一阵咳嗽。 沈栀栀连忙从狗大人身上下来,走过去问:“冰倩姐姐也生病了?” “也?”尤冰倩疑惑。 “嗯,大人也生病了。”沈栀栀俏皮地在鼻端比划了两下,悄悄道:“他嫌太丑,不敢见人。” 这话说完,身后投来一道凉飕飕的目光。 沈栀栀似有所觉,讪讪地转头,就见裴沅祯裹着厚厚的狐毛大氅站在那。 他不咸不淡地朝这边看了眼,边慢条斯理抚摸阮乌狗头。 奚神医从马车上大包小包地搬东西,对沈栀栀招手:“丫头你快来帮我,我这些都是宝贝可得仔细。” 沈栀栀高兴地凑过去,琢磨着是什么大宝贝,结果凑近闻到各样的药味,顿时了然,这世上只有药材才有资格当奚神医的宝贝。 . “裴胜是受裴彦指使?” 书房里,奚白璋跟裴沅祯谈事,听得此,他面色惊讶。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裴彦做的?” 裴沅祯没说话,许是生病的缘故,面色还有些苍白。 “可实在不像啊。”奚白璋匪夷所思:“裴彦若是能筹谋如此周密,当年南门之乱就不会.......” 想到什么,奚白璋瞥了眼裴沅祯,停下话头。 少顷,裴沅祯缓缓开口:“谢芩是裴彦义子,乾州指挥使佥事何戟是裴彦妻族之人,裴胜也承认是受裴彦指使,且火药是谢芩于何戟而得。交代杜梁志炸毁堤坝之人是裴胜,与杜梁志有贿赂往来的杨佥事更是裴彦多年的心腹......” “这一桩桩一件件,证据十足却又耐人寻味。” 裴沅祯长舒口气往后靠了靠,阖眼问奚白璋:“若是你,你从何怀疑?” 奚白璋面色也有点颓败下来:“若真是裴彦,此事难以置信。可若不是裴彦,案子查到这似乎陷入了死局。” “对了,”他想起杜梁志,问:“他那边不是还有一半账本吗?兴许还有转机。” “杜梁志此人狡猾,至今未必信我。” “那你打算怎么做?” 裴沅祯睁开眼:“非常之事,非常之法,我不会留他性命。” 奚白璋点点头,话题到此结束。 他走到沈栀栀面前:“伸手我看看。” 沈栀栀懂,他这是要给她诊脉查看身体里的媚毒清得如何。 她抬手,过了会,问:“奚神医,怎么样?” “余毒已不多,兴许过几个月便能完全清除。” 说完,他又走到裴沅祯身边:“我还得回去拾掇我那些宝贝,先给你看看。” 裴沅祯抬手放在桌面,嘴上道:“小病而已,早已无大碍。” 奚神医没管,帮他号了号脉,结束后也没说什么,丢下句“活该”,然后出门了。 奚白璋出门后,书房里就只剩下沈栀栀和裴沅祯两人。 沈栀栀朝裴沅祯偷偷看过去,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她有些不自在。 自从那日他说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之后,沈栀栀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裴沅祯了。 她想,他或许只是一时生病脑子不好,可这会儿见病好得差不多了,脑子还是不好。 她低着头,呐呐问:“大人,若是没事奴婢先.......” “沈栀栀。”裴沅祯开口。 “嗯?” “你......可喜欢看戏?” “看戏?”沈栀栀不解。 “我听荆城的官员说明日腊月初八有童子戏,极其热闹,你想不想去看看?” “可大人不是生病吗?” “已经好了。”裴沅祯说:“想出去走走,你若想去,顺便带你出门。” 沈栀栀犹豫,她现在有点怕跟他待一起。 “届时会带上阮乌。”裴沅祯补充。 “阮乌也去?”沈栀栀心下一松:“那阿檀能不能一起?” 裴沅祯应了声“好”。 沈栀栀点头:“行,奴婢一会就去跟阿檀说,她肯定高兴。” “那你呢?” “我也高兴啊。”沈栀栀说。 裴沅祯淡淡莞尔。 默了默,他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嗯。”沈栀栀欢喜地福了福。 目送她出门,裴沅祯也缓缓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何尝不知她在躲? 慢慢来,不该吓着她。 【请看作话】
第73章 次日是腊月初八。 清晨, 天空便飘起了小雪。南方的雪与北方不同,雪片轻轻柔柔慢慢悠悠地在半空飞,或是洒落在屋檐, 或是落在树梢间。 裴沅祯起床时, 瞥了眼窗外一地的白,眸色淡淡。 小厮给他穿衣,按他往常的习惯从柜子里拿出件玄色的长袍来, 却被裴沅祯拒绝了。 他走到柜前挑了挑,指着件宝蓝的说:“这件。” 小厮愣了愣。 裴府的绣娘每季都会给裴沅祯做一批衣裳, 从中衣中裤到鞋帽外袍一应俱全。这件宝蓝锦袍是两个月前从京城送来的, 放在柜子里一直未穿。 原因是颜色太鲜亮,不得裴沅祯喜爱。 竟不想,今日要穿这件。 小厮面上不敢露出异样,忙上前将衣袍取出来给他穿上。 今日裴沅祯要带沈栀栀出门去看戏, 不过眼下时辰还早。用过早膳后他在窗边赏了会雪,然后继续坐在书房里处理庶务。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抬头问:“她准备得如何了?” 郝侍卫就在门口,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沈栀栀。 他恭敬道:“听小厮来说, 沈姑娘卯时就起了,跟阿檀吃了早饭后,便与阮将军玩乐。” 裴沅祯颔首, 写完一封信后, 他起身:“派人去说一声, 现在出门。” “是。” . 今天是腊八, 原是祭祀祖先的节日, 后佛教传入,渐受影响, 又叫成道节。宫廷民间有吃腊八粥、腌制食物、跳灶王、击年鼓等风俗。 听说荆城的腊八节更热闹,大街小巷都会演童子戏。 童子戏是什么戏沈栀栀还没见过,因此,一大早她就起床跟阿檀等着了。 得知裴沅祯说可以出发,她立即带阿檀和阮乌往大门去。 转过影壁,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时,她诧异了下。 裴沅祯一身宝蓝锦缎长袍,外罩件玄青色羽绉面鹤氅,玉冠高束,风流倜傥地站在那。 他并未撑伞,雪花细碎地落在他身上,静谧得像一幅美人浴雪图。 听见动静,裴沅祯转身。 瞧见来人,他微微错愕。 昨日原本说的是带阮乌与阿檀。竟不想,阿檀后头还跟着个乐呵呵的刘淳,刘淳后头是尤冰倩,尤冰倩后面拖着懒懒散散的奚白璋。 “......” 裴沅祯默了默,不动声色。 奚白璋见了裴沅祯,不解风情地抱怨道:“大冬天的你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看戏?再说了,你不是还病着吗?居然还有闲情......” 说到这,他上下打量裴沅祯,突然明白过来他为何大冬天病着也要去看戏。 奚白璋嘿嘿笑了下,不说话了。 尤冰倩也了然,从裴沅祯身边经过时福了福身,然后立即上马车。 刘淳兴奋地问:“裴大人,我们要去哪看戏呐,我坐哪辆马车?” 奚白璋在那头喊:“刘公子,过来跟我挤,裴大人那可没你的位置。” “哦。”刘淳牵着阿檀赶紧过去。 于是,就剩下沈栀栀和阮乌了。 沈栀栀有些尴尬,她对裴沅祯福了福:“大人,奴婢同冰倩姐姐......” “跟上。” 裴沅祯不等她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沈栀栀顿了顿,这才抬脚跟上去。 所幸还有阮乌在。阮乌许久没见沈栀栀格外黏糊,沈栀栀去哪里它就跟去哪里。是以,见沈栀栀上了裴沅祯的马车,它也颠颠儿跳上去。 完全看不见它主人嫌弃的脸。 也不知为何,平日觉得宽敞的马车,今日再坐进去,沈栀栀竟然觉得逼仄起来,甚至连空气都有些稀薄。 她将这归咎于阮乌这条大狗。于是拍了拍狗头,小声道:“你往旁边挪一挪,挤着我了。” 嗷呜~ 阮乌大脑袋搭在窗边,就是不挪。 “你听见没?”沈栀栀戳它。 嗷呜~ 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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