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芝瑶朝凌琛再靠近了些,柔声问道:“阿琛这是想家了?” 凌琛笑笑摇摇头,“倒也不是。阿瑶在哪,哪里才是家。只是永乐那些亲朋好友,有段时日未见了。青松和修竹的信还未送来,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 “也就是在南方,这仲秋时节还如此炎热。换作永乐,怕是早晚有些凉意了。” 袁芝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瑶虽没有经历过永乐的春夏秋,但想来,应当与蜀城差不多。” “嗯。以后永乐的四季,你我一同体会。” * 与这温情不同的是,永乐宋府。 讥笑声、抽泣声与叹息责备声,此起彼伏。 “老爷,是妍儿的错,是妍儿对你用情太深,你不要怪夫人。夫人她……她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失了手。”宋妍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半边脸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宋安堂弯下腰将她扶起,有些不耐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就算她是夫人,也不该不由分说打你!你还为她说话?!”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说这句话时,宋安堂语气冰冷,有意无意看向气定神闲坐在一旁的顾湘。 “感情的事情,妍儿控制不住自己,也自知伤害了夫人。夫人没错,夫人只是……只是容不下老爷身边还有其他人罢了。”宋妍拿着帕子的手轻轻颤抖,一点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 “顾湘!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别以为你仗着岳父母的权势和正妻之位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我宋安堂也不是吃素的!”宋安堂厉声说道。 顾湘嫌恶地看了眼还在假惺惺哭泣的宋妍和这个曾说只爱自己一人的夫君,拿起桌旁的杯盏喝了口温水,“呸!柳儿,这水里怎么有脏东西,还不止一片。拿去给狗喝吧,给我换一杯。” “顾湘!!!”宋安堂等不到顾湘的回答,又被她若有似无地揶揄,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 顾湘不看宋安堂,而是起身走到宋妍身旁,居高临下望着她,“演得不错。既然老爷也在,我便问问你,这么多年,我每日服下的汤药可是你调换成了避子汤?上月中旬老爷不在府中,可是你在我茶水中下了药,企图污我名节好鸠占鹊巢?” 宋妍疯狂摇头,泪水又抑制不住地滑落,“妍儿没有,妍儿没有。夫人,您讨厌我我知道,可您也不能空口无凭污蔑我啊!” 宋安堂皱了皱眉,问道:“妍儿,说实话,可是你干的?” 宋妍瞪着无辜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安堂,“老爷……连老爷也不信我吗?妍儿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不如一死了之,好换取清白!” 说罢,宋妍便哭着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事出突然,没有人反应过来拉着她,于是,宋妍的额间,鲜红的血水便顺着鬓角流下,流过她的脖颈,顺着胸前的沟壑而下。 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听到柱子上传来撞击声。 宋安堂快步走到宋妍身旁将她拉住,眼睛不自觉往她雪白的皮肤上看去,那肤色被血衬得更加耀眼,宋安堂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顾湘见状,气笑了,“无耻!” “好的很!好的很!装无辜?装可怜?还想以死来要挟?你不是要证据吗?那我就拿给你看!柳儿,去把莹莹叫来。”顾湘不再看那对狗男女,而是与柳儿吩咐着什么。 可柳儿的脚刚踏出房门,有小厮便跌跌撞撞冲进来,“主……主子,大事不好啦!莹莹她……她……” 顾湘脸色一变,惊恐地看了眼宋妍,朝小厮说道:“快说!” “莹莹她在屋子里自缢了!我们发现时已经没了气儿!还在她屋子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宋安堂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夫人对不起,莹莹不会说谎,夫人过去对莹莹的恩情,莹莹来世再报。 宋安堂将纸条揉成一团朝顾湘丢去,“这就是你说的证据?顾湘啊顾湘,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之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嫁给我几十年未出一子,我从未怪过你,也未想过纳妾。你竟然还想着将责任推到妍儿身上?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罚你禁足一月,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宋安堂!”顾湘声嘶力竭,她眼睁睁地看着宋安堂衣袖一甩,带着宋妍离开,而身边围上来几个壮汉,将她“请”入自己的卧房,锁上了房门。 透过门缝,顾湘看到宋妍转过脸,嘴角一扬,朝自己冷笑。 宋安堂房中,宋妍脸色苍白,一幅随时都要倒下的柔弱模样。 她任由一个婢女在她脸上擦拭着,将黏腻的血污擦去。 宋妍觉得有些头晕,后悔方才演得太过用力,幸好主子拉住了自己,不然还得多撞几下。 “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宋妍朝那个婢女说道,接过巾帕,在脖颈和胸前轻轻擦拭起来。 她不是没有见到方才主子的眼神,便故意边擦边有意无意褪下肩头的薄纱。 果不其然,宋安堂走了过来,他一把抽掉宋妍手中的巾帕,丢到一旁,问道:“疼不疼?” “疼……”宋妍故作无辜,继而又摇摇头,“不疼不疼。是妍儿咎由自取。主子,您就别罚夫人了,她也有苦衷。” 宋安堂手掌扼上宋妍带着一抹鲜红的脖颈,“还替她说话?我告诉你,过几日我可是要去泉城一趟,到时候你若是心软将顾湘放出来,回来后连你一起罚!” “泉城?主子去作甚?可是圣上派你去的?妍儿不能跟去吗?” “去拔掉一根心头刺!圣上近日不在永乐,去了安临,否则我怎能抽开身?你就别跟去了,心这么软,如何成大事?去了也是给我添乱。” 宋妍眼眶一下便红了,她朝宋安堂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触碰着他,“妍儿知错了,妍儿再也不心软了。妍儿在府上等着主子回来。” 宋安堂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移到她雪白胸口的血污上。指尖划过,宋安堂俯下身在宋妍耳边说:“妍儿还真是诱人,这血就别擦了,主子我喜欢。” 宋府里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入顾湘的屋子里,她仿佛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也卸下了脸上坚硬的面具。她跌坐在床上,回想着与宋安堂成婚后的这几十年。 一开始,当她知晓宋安堂干的那些勾当的时候,是想反对的。耶娘一辈子清清白白,不能让宋安堂毁了自己的家族。 可也许是年轻时对宋安堂一心一意的喜欢,也许是宋安堂伪装出来的深情让她迷了心智。顾湘最终在宋安堂的恩威并施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湘以为宋安堂会及时收手,可是钱权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宋安堂一步步越陷越深,杀的人越来越多。 可她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随着宋安堂官越做越大,他的势力范围也越来越大。即使顾湘身后的顾氏势力不小,但也开始忌惮宋安堂。 到了这种地步,顾湘不论哪个时机站出来指控他都会毁了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家族。 顾湘寄希望于有一天,有人能扳倒她,但又害怕他倒台。就这样矛盾着度过了一个个日夜。 宋妍的出现,让她的日子变得更加的艰难,也将她对宋安堂的一丝丝情意消磨殆尽。 顾湘看着宋安堂与她出双入对,与她毫无顾忌地在府上翻云覆雨。 看着宋妍对自己颐指气使,却在宋安堂面前装可怜装柔弱。 顾湘本想就当这两人死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直到她从莹莹口中得知,这么多年自己无子,原来是因为宋妍的避子汤。 直到宋妍胆大包天到对自己下迷药。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将宋妍找来对峙。 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激怒自己的宋妍,下一秒便捂着脸瘫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顾湘想到这,放声大笑起来,整个宋府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 三日后,宋安堂离开永乐。 宋妍起初还装一装,日子久了,又没有宋安堂这个观众,便也肆无忌惮起来。 她成日待在府上无所事事,便琢磨起顾湘的事来。 尽管宋安堂日日与她承欢,但却从未提过要纳她为妾的想法。她甚至连个外室都不算,充其量只是宋安堂身边发泄的工具。 可宋妍不满足于此,想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想要享受钱财和权势,她一定要挣得一个名分。 过去她以为,只要顾湘生不出孩子,宋安堂为了香火也会纳她为妾。 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宋安堂不需要有人继承自己的家产,他只想自己享有。甚至还在暗地里命人修炼长生不老的丹药。 再后来,她试图污了顾湘的名节,兴许这样宋安堂便会嫌弃顾湘,与其和离,没想到被人发现端倪。 或许,只有顾湘死了,她才有机会。 毕竟,夫妻和睦的老臣,伪装出来的模样才更令人信服。
第89章 顾湘已在卧房中被禁足了十余天。 每日,柳儿都会送些吃喝的进来,也会来为顾湘沐浴。但也待不久,门外总有几人看着。 唯一可以出房门的机会便是出恭,可随行几人监视,顾湘根本逃脱不得。 她也没想着要逃脱。 能去哪儿呢?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便是这府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顾湘的尊严一点点被磨去。 这日,柳儿端来了今日的餐食,与顾湘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尽管味同嚼蜡,但顾湘还是将送来的东西尽可能多地吃下去,否则,自己饿死了病倒了,岂不是便宜外面那个小贱人了? 顾湘觉得心里闷得慌,便假借出恭,想要出去呼吸一下秋高气爽的空气。可没走两步,她忽觉腹痛难耐,还来不及叫,便白眼一翻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几个监视的奴婢吓得慌忙去请了大夫来,幸好及时,顾湘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也损了大半的元气。 “李郎中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顾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她强撑着问道。 “少说话。吃坏东西?哼,有人要害你呐,夫人。若不是我行医多年,见多识广,换个别人来不一定能治好你。这下毒之人也不知该说她狠心还是心软。你被人下了五步散,五步之内必肠绞痛晕厥,半刻钟内不及时服下解药必定会死。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好好想想会是谁吧。老夫给你开几帖药方,你这身子,没个三五年,回不来咯!” 李郎中说完,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顾湘一把抓住身旁的柳儿,“宋妍呢?她在何处?” “宋娘子今日不在府中,出门看郎中去了。”柳儿回话道。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主子不过离开十几日,夫人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府中上上下下大概都逃不脱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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