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府上除了她,谁还会给我下毒?柳儿,今日的吃食,是谁做的?哪里来的?” 柳儿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夫人,柳儿想起来了。今日早些时候,宋娘子还未出府来过一趟厨房。说是来月事腹痛难耐,想讨一杯姜茶。柳儿见她面色难看,冷汗直下,便不疑有他。难不成是那时候她给夫人的吃食中下了药?后来,宋娘子说姜茶没什么效果,便出府去看郎中了。” “是她……是她……堂堂宋府,还需要她出府去寻郎中?哪一次不是唉声叹气躺在床上等着郎中来的?更何况,宋妍的月事,我记得是月末,她今日根本就是在演戏!”顾湘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带动浑身疼痛,身子也忍不住蜷成了一团。 “夫人,夫人!别说话了,我马上给老爷写封信让他尽早回来。李郎中说了,您要少说话,静养着,只要命保住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对付那人。”柳儿跪倒在床边,眼泪直流。 顾湘深吸了几口气点点头,又吩咐道:“也去给顾府送个信吧。” 说罢,沉沉地阖上了眼。 顾湘的哥哥来府上看她,有顾氏的人撑腰,宋妍自然不再敢轻举妄动,只是对于顾湘和柳儿的指控,她是抵死也不承认的。 于是,二人就这么僵着,一个偌大的府邸,被一分为二。 顾湘已经卧床休息了几日,方才等来宋安堂的回信。 他没有快马加鞭回府的意思,只字未提查清此事,也没有一句关心顾湘的话语,只是让解了顾湘的禁足。 顾湘的心彻底死了,她终于明白,宋安堂哪里是因为宋妍的撺掇而对自己改变了态度,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般冷血。 无论谁的命,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有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过去年幼时看上了他的成熟和稳重,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也不会被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如今看来,只怕是无法对任何事物共情罢了。 “阿兄,我对不起顾氏,我想与宋安堂和离。过去他干的那些肮脏事,我都留有证据,他应当付出代价了。”顾湘斜靠在榻上,满脸泪痕。 “傻妹妹,你如何不早些告诉我们?顾氏岂能容这样的人一直为非作歹,早该制止他了啊!你……唉,我说你什么好呢?”顾湘的哥哥恨铁不成钢,但看着如今妹妹被折磨成这番模样,再严厉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宋安堂如此奸诈狡猾,你一定要有万全准备再将手中的东西交出。你自己做了糊涂事,阿兄帮不了你,该承担的还是要你自己承担。顾氏这里你无需担心,圣上念在我们顾氏给朝廷捐赠过这么多银子的份上,顶多连带着扒我们几层皮,倒不了。” 顾湘点点头,不再说话。 * 泉城,宋安堂已秘密到了几日,他在途中收到顾湘的来信,称自己被宋妍下了五步散,差点命丧黄泉,希望宋安堂能返回府中主持公道。 宋安堂冷笑一声,将信笺丢到一旁,对身旁男子说道:“真麻烦。那就解了她的禁足吧。至于此事,到底是谁干的,我根本不在乎。她若是真的死了,我倒是痛快,省得天天看她那张又臭又老的脸!你去回信吧!” 那人应了是,便退下了。 此人是谁?正是当初在泉城绑下潇潇和阿琳之人。 因老三叛变,宋安堂另外寻了个人代替他的位置。 他虽有自己的名字,但入了宋安堂麾下,便没有姓名,绰号八爷。 宋安堂会去到泉城,皆是因为八爷回话,称在泉城遇到了凌琛的亲生女儿,名叫潇潇。 宋安堂本未多想,以为是他凌琛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女,或是那小女娃随口胡诌的,直到听老八说,这小女娃鬼得很,说会算命,害他放松警惕失了手。 本兴致缺缺的宋安堂立马又追问了几句,他从老八口中得知,潇潇的阿娘长得貌美无双,气质清冷,这才断定,此人便是袁芝瑶,而潇潇,大概便是凌琛与袁芝瑶的女儿。 必须亲自去一趟泉城了,一来,解决一下老三叛变问题,二来,若真是袁芝瑶和她女儿,凌琛此人便有了软肋。 宋安堂早就烦透了凌琛一直与自己作对,是时候铲除异己了。 到了泉城,宋安堂几经打听,问到了袁芝瑶和潇潇的住处,但与凌琛住在一处,并不好下手。 又听闻,袁芝瑶在泉城开了个命理堂,近日重新开业,她每日都会去待上一段时间。 于是,这日,在一个明媚的午后,袁芝瑶在前往命理堂的路上,被人用迷药捂住口鼻,带到了马车巷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 待她悠悠转醒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清醒了好一阵子,袁芝瑶才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她此时正在一间黑暗又空旷的屋子内,看起来许久没有人住过了,落满了灰尘,但地上满是杂乱的脚印。 此时她手脚被粗麻绳绑着,坐在地上。 “有人吗?”袁芝瑶小声地喊道。 半晌没有人回话,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袁芝瑶窸窸窣窣想要挣脱束缚的声音,吵醒了其他人。 袁芝瑶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慵懒的声音,“吵死了,打扰我睡觉。” 紧接着,有人推开半掩的门走来,“醒了?哟,难得见你这副样子,怕了?” 袁芝瑶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之前持尖刀威胁潇潇的那个男子。他怎么又回到泉城了? 凌琛说他是宋安堂派来的人,难不成,这次来又是要对付凌琛? “怎么是你?你绑我做什么?”袁芝瑶定了定神,问道。 “做什么?你得问问你家凌郎君,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家主子这么记恨。”老八吊儿郎当地走近,蹲下身凑近说道。 “离我远点!”袁芝瑶别过脸,“你家主子?说的可是宋安堂?” “哟,都知道了?看来凌侍郎没少告诉你。可惜晚了,你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说罢,老八伸手在袁芝瑶脸颊上摸了一把,“啧啧,长得真水灵,难怪凌侍郎那么喜欢你。” 袁芝瑶一甩头,嫌恶地往旁边蹭了蹭,“别碰我!告诉你,宋安堂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迟早是要倒台的,我劝你尽早收手,这才是你唯一出路!你大可以去泉城打听打听,命理堂的掌柜是何人。我会算命,也会看面相手相,你若是执迷不悟,等待你的将是死亡。” 那人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说到算命,你那女儿潇潇算得还真是准。我本来就是主子身边一个小喽啰,那次从泉城回去,主子立马让我成了他的心腹,赐名八爷!那小女娃说我事业大有所为,还真是准。” 随即他话锋一转,“可是,你刚才说等着我的是死亡……我这该信谁呢?还是信你女儿吧,否则,她若是骗我的话,我让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老八狠厉地咬着牙说道。 袁芝瑶冷哼一声,“随你。告诉宋安堂,抓我也无用,我不会让凌琛干傻事的,大不了我一死了之。” “想自尽?门儿都没有。消息已经往你们府上递去了,你就等着吧,凌琛为了你,一定会乖乖来的,也省得我动手去抓了。” 八爷说的没错,很快,那屋子的门便被人踢开。 光线透进来,照在袁芝瑶身上,她抬头,便看到凌琛一脸焦急,站在那里。
第90章 “阿瑶!”凌琛冲进来,想要将袁芝瑶手上的绳子解开,他并未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老八从一旁走过来,一脚踹在了凌琛的身上。 凌琛躲闪不及跌坐在地。 他想要起身,却又被老八一脚踹在了腹部。 这一脚力道不小,凌琛吃痛,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洒落一地星星点点。 老八趁他虚弱之际,用粗麻绳将凌琛上半身捆了个严实。 “阿琛!你为什么要赶来,他们绑我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啊!你怎么能上了他们的当呢?”袁芝瑶鼻子一酸,有些心疼。 凌琛笑笑,他朝袁芝瑶安慰道:“没事,没事。阿瑶不哭。” 接着,转头朝老八冷声说道:“我人都来了,还不放了她?” 老八哈哈大笑,“这你也信?放了她,她去通风报信怎么办?我们又不傻。” “你……!”凌琛腹部一疼,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缓了好一阵子,方才抬头问道:“宋安堂呢?既然来了泉城,就大大方方地来,这么偷偷摸摸,果然是他宋安堂的风格啊!怎么,害怕?不敢露面?呵,我凌琛瞧不上他!” 凌琛大声说道,脸上和语气中都带着鄙夷。 他笃定,既然将阿瑶绑到此处,既然让自己单刀赴会,宋安堂一定在。 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宋安堂应当很喜欢看吧?他此刻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阴鸷地笑着。 果不其然,拍掌的声音从里间响起,凌琛朝那里看去,才注意到那里还有屋子。 只见宋安堂推开屋门,信步走来,“凌侍郎这么能说,多说几句。否则,怕是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安堂!追我追到泉城来,是凌某的荣幸。” 宋安堂笑着摆摆手,“你我何须如此客套?哎呀,凌侍郎这副模样,宋某倒是第一次见,真是有趣得紧!” 随即他停下步子,朝地上的袁芝瑶看去,“哟!这不是袁娘子吗?真是许久未见。你走后,凌侍郎那是悲痛万分呐!如今这么痴情的人,不多了。你要是舍不得,宋某可以成全你们,一起到地下,做对亡命鸳鸯。” 凌琛眉心拧起,护在袁芝瑶前面,“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许动她!你们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是谁?你说不动就不动?凌琛啊凌琛,你还是太年轻了,连我宋安堂的话都敢信。” 一旁的老八有些不耐烦,他朝宋安堂说道:“主子,您和他们费什么话。现在是在泉城,都是他们的人,这多待一刻钟便多一分危险。主子,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他们!您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宋安堂却不着急,他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将凌琛踩在脚下,肆意掌控他命运的感觉。 他不知从哪拉出了一条脏兮兮的椅子坐下,朝老八摆摆手,“不慌。凌琛他为了袁娘子的安危,定不会告诉别人的。何况,老四还在巷口看着呢,若是有人来,他自会解决。” 老八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宋安堂看向凌琛,眼中带着怜悯,带着普度众生的眼神,说道:“也是将死之人了,说吧,你都想知道些什么,宋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琛似乎是自知无出路,瘫坐在地上,自嘲一笑,“我凌琛从未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输给你。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便想问问,顾尚书可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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