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起身,似是才看到旁边的人,惊奇道:“皇祖父,您将岳父喊过来做什么啊?” 他连忙俯身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 元清任跪于地面:“不敢当,下官见过世子爷。” 李巍好奇的看向一旁穿着青衫的高瘦男人,他疑惑的转头看向高坐于上位的文平帝,刚想说话。 上座的文平帝突然开口道:“子言,上次派给你的差事,查清楚了吗?” 李巍的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他似是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惊疑道:“是木制街失火的事情吗?” 他的眼瞳转了下,一副佯装聪明的劲儿:“唉呀,皇祖父,您也知道子言的水平,为什么要将此事交于子言呢?” “子言用心查了啊,真的查不到啊。” 他胡乱说道: “皇祖父,会不会是猜谜的百姓不小心碰到了火源啊。” 李巍的话音还未落,文平帝蕴含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子言!” 李巍赶忙闭上嘴,眸中仍是满含迷茫和不解的看向文平帝。 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夜间的风似乎能透过厚重的墙壁吹了进来,连带着夜明珠的光芒也越发暗了下来。 半响,殿内传来阵叹息,文平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子言,你左手边是江南举人魁首沅玄青。” 李巍扭头看了过去,眸中满含惊奇:“这么年轻啊?” 沅玄青俯身行礼:“草民见过世子爷。” “先生请起身。” 沅玄青起身,看向李巍,眸中清明,气度高雅,只是片刻,便低下头垂眸落于地面之上。 “子言,这位是世子妃的兄长。” “兄长?” 李巍疑惑出声,他的声音中带了些不解:“我记得岳父膝下只有两位女郎呀?” “世子妃从小在乡下长大,刚好寄养于玄青家中,玄青算是世子妃的养兄。” 李巍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忙转身看向一旁的沅玄青,俯身行了礼:“子言见过兄长。” 沅玄青也俯身行礼:“不敢当,草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怎能受得世子爷的大礼?” 他的话音刚落,文平帝突然开口,声音调高道: “玄青之才,怎会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是不是啊,朕的好尚书。” 文平帝的后几个字特意加重了些语气,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李巍极其识眼色的闭上了嘴。 流苏帘被夜间的风吹开,发出细微叮当声,衬得殿内更为阴冷,直钻进人的骨缝中。 “咚咚咚”得磕头声砸向地面,寂静的殿内响起恐慌又害怕的声音:“陛下,臣确实不知此事啊。” “哦?朕还是信任尚书的。”檀珠滚动声夹杂着头破血流的沉重声悠悠传入殿内其余两人的耳中,文平帝的声音似乎陷入了沉思,他缓慢开口,嗓音竟然带了些眷念:“朕与尚书相识有多少年了?” 沉闷的磕头声停了下来,元清任的声音响起的很慢,甚至带了些停顿的怀念感:“回陛下,至今已经快十六年了。” 殿内彻底寂静了下来。 唯有烛火被窗纱透来的夜风吹得或明或暗。 两颗檀珠相碰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文平帝略显疲惫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啊。朕……” 他的声音又猛然提高了起来:“那你与朕说说,玄青呈上的这些证据,你该如何辩解?” 元清任俯首跪地,声音中的那些恐慌都不见了,显得清冷又坚定,颇有些大义灭亲之意:“陛下也知臣是乡野出身,九族之内也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 “臣早些年伤及了腹部,膝下又无儿郎。是以,准备将五服以内的元宝山过继于臣名下。” “近几天,臣也是才得知,宝山肆意妄为在天子脚下抢夺民女。那民女不从,与其父自焚于木制街西南角的矮阁之中。” “臣本想将此事禀告于陛下,但臣…怀有私心,”元清任又是俯身磕头,声音带着悲痛和难堪:“宝山毕竟是从小在臣身边长大。” 他的话语落于空荡荡的室内,随即,顺着风飘散又揉碎于空中。 文平帝又沉默了下来,他坐于高位,流苏帘的阴影却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显得阴沉又疲乏。 他转了个话头,对准李巍:“子言,木制街毕竟是你父王的产业。你认为,应该宽恕尚书吗?” 李巍突然被提到,他的眼眸不自觉的瞪大了些,显出些无辜的茫然和无措:“子言,子言。” 他忽而笑了下,唇边的酒窝溢了出来,小聪明劲也顺着酒窝明晃晃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子言但听皇祖父的所言。” 暗沉沉的殿内,文平帝的视线注视到他唇边的酒窝,烛火被风吹歪了位置。 文平帝突然启声说道:“你啊。朕信尚书一次,望尚书管好族内儿郎。” “朕乏了,退下吧。” 李巍刚想应了一声,文平帝又突然开口道:“子言留下。” 粘腻又恶心的血迹似乎有些凝结成斑块了,剩下未完成凝结的鲜血顺着地面流到李巍的脚边,铁锈味窜进李巍的口鼻之中。 元清任的面色清冷,眼角的痣却在昏沉的御书房和额间血迹的衬托下显出抹艳色,难堪又狰狞。 可他的表情却平静得如同一成不变的面具。 只此一眼,让人如坠冰窖。 李巍抬眸,他不解的问道:“皇祖父还有事吗?” 文平帝从高位缓慢下来,旁边的内侍连忙馋起他。 文平帝的视线随意扫向李巍:“子言,你和你的新妇成婚已快半年了吧?怎么完全没见世子妃的肚子有动静?” 李巍瞪大了双眼,他混不吝道:“这有什么办法啊,子言也没法变出来个孩子啊?” 他话音刚落,长喜高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为世子爷挑选了四名美婢。” “不仅是朕急,你看,皇后也很急切吧。”文平帝看向李巍,声音却对着外面的长喜:“送到晏清王府。” . 少女少年蹲于临湖东街等着放花灯的最佳时机。 元芷站于桥边垂眸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心里却不自觉的数着数。 “三、” “快点快点,时辰快到了。” “二、” “来年一定要丰收啊。” “一、” “快快快,闭眼。” 元芷彻底将视线从湖面移开,她扭头准备离开,却猝不及防的撞入一双映衬着万千灯火的眼眸。 清朗的少年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芷,我来晚了。” 成千上万的花灯轻巧的落于湖面,瞬间映亮了夜色,与天际数以万计的星星相接,构成一片不落的星河。 摊贩高挂的花灯被夜风轻柔的吹动起来,扰乱了少年少女不灭又别扭的心思。 她说, “你终于守信了。” 纷乱的人流从他们身后急切又缓慢的展开。 带着百姓沉甸又隐秘的婚事、子嗣和前程的花灯顺着湖水摇摇颤颤的撞入星河之中。 这些悲苦、喜乐和愁忧似乎暂时远离了身处红尘的众人。 上天啊,请求实现我的愿望。 保她平安,佑她笑靥。 上天啊,请求实现我的愿望。 望他自由,赐他希望。 上天啊,请求实现我的愿望。 赐福于这个国度所庇佑下的冥冥众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1 10:27:26~2023-04-01 15:0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弋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吃错 ◎为什么不多看看我◎ 殿试定于七月二十七。 但不乏有消息灵通的世家早已查清了七夕那天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于是纷纷将视线移到了沅玄青的身上。 早些年文平帝不乏是个好皇帝,但被迫呆在上京的世家早已摸清了文平帝的爱好——他喜欢乡野出身的学子并且会委以重用,而世家的公子哥们大多都会被安排在边缘的官位之上。 殿试的放榜日是三天后。 然而,在这三天内, 沅玄青一走到街上, 几乎偶遇了大半世家贵女。 他面上带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腼腆, 俯身行礼:“在下冒犯女郎了。” 他话音刚落, 街道外有人高声喊道:“少爷, 少爷, 放榜了,您是状元。” 沅玄青立马回头, 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惶恐。 御轿却先一步落于西街的泥土地上。 一步登天,是灾是喜,谁又知道呢? 宫内的古桧柏开得正好, 翠绿发青的枝条迎迎展展的撑开在天际。 偶有风声吹动着枝丫,簌簌作响。 元芷坐于古桧柏遮挡住的亭间。 这儿较偏僻和阴森,寻常宫女和太监也很少有过来的。 今儿是殿试放榜日,文平帝一高兴,便喊齐了皇室子弟聚在一起为士子庆祝。 元芷在宴间误喝了杯酒, 面上多了几分血色,害怕殿前失仪,忙借机出来吹风。 玄青看着眼前的人。 她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之上,穿着绣刻丝云雁广袖双丝凌鸾衣,梳着凌云髻,上面仅仅插着瑞珠赤金步摇, 耳上挂着金丝垂珠耳环。 样式简单, 却样样万金难买。 “阿芷, 看见那个簪子了吗。下一次,我将字画卖出去之后,就能买给你做生辰礼了。” “得了吧,兄长。”小沅芷无精打采道:“还是吃饱肚子要紧。” 玄青闭了闭双眼。 比起那些空头承诺的誓言,来得更早的是,她满身的华装。 不明显的酒意随着风吹散在元芷的周围。 元芷本不擅长吃酒,吃了一口,真醉还是假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元芷起身,她猜测有人来了。 她连忙转过身来,眸中带出些细碎的水光似是有些欣喜,她动了动唇,才仰起头。 像是说了两个字。 玄青看着她的面部变化,似乎看清来人之后,她几乎是一瞬间的皱起眉,连忙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露出防备的姿势,却又俯身行礼: “妾身见过兄长。” “兄长不在殿内,为何踱步至此?” 玄青垂眸看她,酒意沉沉浮浮的围绕在两人的身边。 他的嗓音带着颤抖, “阿芷,你不能这样对我。” 元芷面色透出些疑惑,她歪着头问道:“兄长是吃醉了酒吗?” 她意有所指道, “往日我们所生活的院中养了几只狗,后来它们被人用几根骨头引诱走了,就这样,彻底的死在了外面。” 她话音落地,唯有风声在他们之间浮动起来,吹起两人的乌发。 水光掉落在他们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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