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以前吃的宴席,没见过有牛乳的。” “是不是特地为陈夫人准备的?” 席家姐妹俩木头一般坐在那儿,格格不入,但谁也没在意她们。 陈夫人不由看向又喝完一壶牛乳、正偷偷揉肚子的言俏俏,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可说不准。” 言俏俏太久没喝牛乳了,贪嘴得很,现下肚里都有些发胀。 偷偷伸了手去揉,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一场宫宴,近亥时才散场。 众女拜别陈夫人,沿着宫道往迎安殿走。 时辰不早,言俏俏吃饱喝足,被清爽的夜风一吹,便有些犯困。 杨琴芝几人与回屋的言俏俏告完别,转身撞见席小蔓。 她替长姐打了热水回来,没好气地道:“堵在这里干什么?” 换作平常,杨琴芝肯定不敢跟她抬杠,现在却摇摇头,好心道:“你还是去同言姑娘道个歉吧。” 席小蔓:“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就她还想嫁进陈家?做梦!” 杨琴芝无语道:“人家本来也没想嫁给陈小将军,而是一心向着陛下。何况就算现在没晋位分,你说得准以后吗?”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敢惹她。” 或许是她们这些庶女从小不受宠的缘故,所以做事格外谨小慎微。 像言俏俏这样有可能飞上高枝的人,哪怕只是一丁点可能,她们都不会去招惹。 反观席小蔓,她跟在席清雪身后嚣张跋扈惯了,看谁都不顺眼,自然冲动些。 但席清雪一个嫡女,难道会一直不计代价地袒护她? 席小蔓狠狠瞪她一眼,脸色却明显白了几分。 等杨琴芝等人识趣离开,她才放下装着热水的木桶,在门边站了许久。 ………… 言俏俏打着哈欠推开屋门,看清内里情景后,却不由一愣。 连原本困得有些半阖的眼,都倏地睁圆了。 桌上亮起一团烛光,混合着月光,隐约照亮她的小床。 床头,高大熟悉的身影靠坐在那里,半个身子隐于黑暗,似沉默的远山。 听见动静,梁九溪方睁开眼,玄色衣袍上的金色暗纹仿佛在黑暗中流动。 随意搭在床头的手抬起,冲她招了一下:“来。” 言俏俏一惊,忙回头张望。 但一直跟在身后的林琅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她这才关上门,快步到了床边,开心问:“小九,你怎么来啦?” “怎么,我不能来?” 他开着玩笑,声音却沙哑,带着几分极少在人前显露的疲惫与松懈。 “才不是,你来我很高兴呢。”言俏俏挨着他坐下,离近了,鼻尖嗅到一股难以忽视的酒味。 大宴群臣,他作为君主,一晚上喝了不少酒。 他酒量不错,一直到宫宴散场也未叫人看出半点醉意。 但不知是不是到了言俏俏面前,所以格外懈怠,半阖着眼凑过来。 梁九溪闻到小青梅身上淡淡的不知名香味,嗓音更哑了:“宴席好玩吗?” 昏黄烛光晃动,山一般的阴影笼罩住娇小的女子。 酒气混合着雪山松木香裹挟而来,言俏俏吸了吸鼻子,怀疑这样下去自己也会醉的。 “好吃。”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牛乳好好喝。” 梁九溪余光瞧见了,手也摸过去,盖住她的肚子,轻轻揉了两下:“喝撑了?” 言俏俏痒得躲了一下,推开他乱来的大手,说:“已经不撑了。” 一路走回来足以起到消食的作用,早没那么胀了。 他手被推开,倒是不摸肚子了,却改为扣住她的腰。 言俏俏肩上一沉,转头便发现他已将下巴靠在了自己肩上。 梁九溪抱着小青梅柔软温暖的身子,才觉得被压着的醉意一点点往上窜。 心中泛起丝丝痒意,似要冲破他的理智。 他将脸埋进言俏俏颈窝里,轻蹭,声音因而显得沉闷:“你没跟陈泽之说话吧?” 言俏俏犹豫了一下。 但就这一瞬间的犹豫,都令梁九溪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似打翻了一缸陈年的老醋。 他掐着手底女子细软的腰,在她柔嫩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 言俏俏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反而越往他怀里挤,急急道:“只说了一句!” “嗯,说了什么?”他嗓音低低,边舔着被自己咬过的地方,似是野狼的威胁。 “就、就说我叫言俏俏呀……”被舔的肌肤传来阵阵细微酥麻,她的身子颤了又颤,声音有些不自知的娇腻。 先前怎么不知道,小九这么喜欢舔人。 梁九溪不作声,只听着她无意识的浅浅喘息,眸底泄出的欲色似浓墨般翻涌。 言俏俏生怕他又咬人,撒娇道:“真的只说了一句,你别咬我啦……” 桌上的蜡烛静静燃烧了一截,融化的烛油滑落又凝固。 半晌,男人平息躁意,伏在她肩上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你今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言俏俏一愣,想到他指的是捡金杯时手脚酸软的事。 不过她自个儿都没太放在心上,想了想道:“数着日子,好像是月事快到了,所以这两日有时身上没力气。” “嗯。”他应了一声,却又说,“让太医看看。” 可是夜已经深了,好像不太方便。 言俏俏纠结了一下:“你要是不放心,那明日看?” “不等明日,现在就看,太医我带来了。” 说着,梁九溪松开怀抱,又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俏俏,你不能有任何事。”
第38章 检查 梁九溪说完, 便从床上起来, 到桌前点亮更多的蜡烛。 他的背影高大而宽厚,已是完全成熟的男人,像一堵默默为她抵挡风雨的高墙。 言俏俏愣了一会儿,才觉得两三年的时间, 总归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不同的痕迹。 小九比原先更深沉、更稳重了。 也不知道小九眼中的她有没有什么变化。 言俏俏忍不住, 好奇地问:“小九,我这两年又长高了一点, 你看出来了吗?” “……”梁九溪点了一排蜡烛,将屋内照得一片亮堂,却罕见的有些迟疑, “……好像是长高了一点。” 虽说他确实没怎么看出来。 ……反倒是别的一些特征变化十分明显。 言俏俏听了却很是高兴, 得意地晃了晃垂在床沿的细腿。 想起什么, 她往紧闭的门口看了看, 奇怪道:“不是说检查身体吗,可是我没看见刘太医呀?” 梁九溪点完蜡烛, 将熄灭的火折子随手扔到窗外,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很快, 如水月光下,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窗台下, 正是崔公公和刘女医。 隔着窗,二人还朝屋内规规矩矩地行礼。 梁九溪这才道:“进来吧。” 言俏俏皱了皱鼻子,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崔公公便撸了撸袖子, 还算利落地从窗台翻进屋内。 落地后, 他又替刘女医把背着的药箱先搬进来。 言俏俏:“……” 她看了看很快到跟前来的二人, 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冷淡的男人。 刚进门时她还觉得奇怪, 到底小九是怎么偷偷进屋的。 梁九溪捏了捏眉骨,寻了椅子坐在一边,身上那股松懈懒意缓缓散去。 晃动的烛光映照在他身上,时而明亮时而晦暗,深邃难测的眼神瞥过来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是警惕与审视。 因是避着耳目私下来的,所以没带太多人。 刘女医更是特地调了夜班,太医院那边也没留档。 崔公公帮忙打开药箱,刘女医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立即弯着腰到言俏俏身边:“言小姐,还请伸手,臣为您诊脉。” 屋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沉凝而严肃。 言俏俏拉起衣袖,露出雪白的腕子,却不自觉往竹马那边瞟。 小九在外人面前好生威严……和她私下相处时完全不一样。 其实从小时候起,他就不是活泼的性子,同龄人也并不喜欢他,只嫌他太过冷漠无趣。 只不过他习武习得好,所以没人敢招惹罢了。 但是他对自己却一直很耐心、很温柔。 言俏俏知道这是因为小九喜欢她,可是喜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梁九溪眼角微抬,将她偷看的眼神抓了个正着,缓声道:“俏俏,看大夫的时候要专心一点,不要看我。” 言俏俏挪开眼,心却乱了。 正在把脉的刘女医一愣,抬头看了看,又不敢说什么,只得更仔细去分辨。 因为事先不知病症所在,所以刘女医反复诊了三四次脉,以尽可能减小误诊的可能性。 时间久了点,梁九溪看向搁在桌上的几张纸,是言俏俏下午在仙鹿苑的白鹿观察记录。 他现下也没别的事,便随手拿起来翻阅。 言俏俏想起白鹿焦躁撞树的事,忙道:“小九,我下午原本有事找你的。” 刘女医的手抖了一下。 按规矩,直呼陛下的名讳已是大不敬,像小九这样的小名,怕是只有先皇之类才有资格唤吧? 但包括新帝自己在内,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梁九溪手里的宣纸发出声响,抬眼:“找我了么?” “对呀,但是我被拦住了。”言俏俏点点头,“原本我要跟你说白鹿的事,喏,我都记在初稿里了,你现在看也可以的。” 梁九溪扫着纸张上的字,还能分出心神来问:“可是黑甲兵把你拦住了?” 不说还好,他一说,下午被黑甲兵呵斥的那点委屈再次冒了头。 言俏俏鼻子一酸,又有点不好意思:“嗯,不过也没什么……” 毕竟黑甲兵也是奉命办事,若是随便让人进云机殿,那也不好的。 梁九溪何等了解自己的小青梅,本就是个又乖又文静的姑娘。 怕是当时真的觉得委屈,所以现在一提起来还是情绪低落。 他起身走过去,安抚似的摸了摸言俏俏的头:“怪我没安排好,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其实言俏俏确实没觉得是很严重的事,她又不是很娇气的小姑娘,而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可是不知怎么,小九一哄,她忽又觉得委屈。 正好刘女医诊完四次脉,松开了她的手腕。 言俏俏便挪了挪,而后扑进男人怀里,脑袋抵着他宽厚的胸膛。 梁九溪知道她在撒娇,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小青梅做不出更亲昵的行为来。 他从善如流地将人搂住,任她在怀里自个儿消化情绪,平淡地问:“刘太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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