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高:“所以宋军师此次去到西境是被你们骗去的?” 苏晟摇头:“并非是欺骗,而是小姐早就做好打算,她早就打算利用乌日森激化自己与大庆的矛盾,并进入西境。” 这话听得有些怪,好像苏晟在说宋颜乐心眼坏似的。 苏晟也反应过来,下意识瞄了一眼严策宁,连忙改口,“不是,是小姐……主子太聪明了,就是没有我们提前知会也能自己寻机会——” “你解释什么?”严策宁的声音打断了苏晟,本来他没觉得之前那话有什么,可苏晟一通话,反倒是怕他要怪罪宋颜乐一样。 “我没这么不近人情。”严策宁稍作停顿,觉得自己说这一句不就跟苏晟一样多此一举了吗,于是他又道:“你家主子确实厉害得很。” ---- 曹成助江都平陇原,参鉴修改于经典战例《韩信一纸平燕京》。
第24章 六蛇 这一场谈话持续到了酉时。 苏晟觉得今夜算是把自己大半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步信厚与牧高前脚刚踏出门,苏晟后脚就要跟上,却被严策宁的一声拉了回去。 他一回头,严策宁正朝他走来。 苏晟大抵猜到他是想要问什么。其实今夜谈论的都是舒离将军的往事,而每回提到宋颜乐的事情时,他有好几次注意到严策宁嘴唇动了几下,要说不说的,像是在跟自己犟似的。 他朝严策宁作了一揖,不好逾越先开口便就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果然,严策宁问:“接下来怎么做?” 只字未提某人,却哪哪都能看出这话关乎某人。 苏晟知道他所言之意——宋颜乐接下来要怎么做。 于是他老实回答:“西境小部落开始猖狂,西境统领不知为何未及时处理,致边境村落困苦不堪,主子决定从这入手。” 严策宁轻轻“嗯”了一声。 苏晟点头应和着,人却没走。 “……” 不知过了多久,严策宁说:“你楞着做什么?” 苏晟垂着头:“将军没有要问苏晟的了?” 这语气乍一听像是要结束对话客气一下,细听却像是在提醒他——快问点什么。 他哪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了。”严策宁冷声说,“你退下吧。” “得令。”苏晟又躬身作一揖,一身轻松地退下。 — “主子,那人就是六蛇部头子的弟弟——巫纳。前几日还敢来大境闹市上打家劫舍,管那片的西境兵一去逮他们就没了人影,不好对付。” 一烙饼棚子下,宋颜乐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比自己脸都大的饼子,边吃边点头应着乔越霁。咽下最后一口,又喝了口来自大庆的热茶,睨了一眼乔越霁。 乔越霁不明其意:“?” 宋颜乐小幅度摇了几下头。 乔越霁是皇家侍卫,平日在宫里都是执剑巡逻的,守在皇上身边都是大张旗鼓的。宋颜乐猜测他定是没干过跟踪这档子事,越是叫他认真演个平常人,他越是松懈不下来。 宋颜乐眼珠子瞥向六蛇部头子的弟弟所在方位,头没转过去,余光看到那几人正在囫囵吃饼,随后看向乔越霁,“演,就要用心,现在不是该操心好不好对付的时候,总想着这回事就总想盯着那,里边要有个眼尖的早被发现了。” “那等着他们吃完再跟上去吗?” 宋颜乐摇首,“不懂了吧。你记住,身在江湖呢,世事难料,你永远都不知下一秒遇上的是刀子还是火海。这不是宫里头,该是使点手段的时候就使,没人会去追根究底查个清楚,做事不能板着个死脑筋。” 乔越霁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主子的意思是……” 宋颜乐咬下一口饼子,抬了下头,“等着。” 话音刚落,一阵痛呼声就地而起,起初是一个人的,紧接着变成了四五个人的,最后是六蛇部那一片子人的胃都开始隐隐作痛。 巫纳也发觉自己不太对,他只吃了一口饼,胃里不比其他手下翻腾得厉害,就是头晕晃晃的。他满脸黑色的络腮胡随着摇头的动作左右摆动,阖上了眼,不多时又睁开眼,像是清醒了一些。 他望着地上躺了一片的弟兄,怒气直窜头,瞪向烙饼的那个灶台前。 没有人。 巫纳当即就喝出声:“谁!滚出来!敢在这耍老子玩——” “哎呦!” 此时众多粗狂的哀嚎声中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女声,所有躺着的,站着的,趴着的都循声看去。 一名年轻女子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脸上噌得都是灰,有个男子在一旁手忙脚乱。 画面十分诡异,因为那女子的叫声实在惨烈,与他们几个糙汉子比起来,她像是被人往肚子上揍了几拳,实在另类。 两人长相不似西境人,巫纳起了疑心。 他一把躲过桌上的大刀,朝两人走去,“喂!你们是哪来的?这的店家呢?” 乔越霁听不懂西境语,赶忙朝宋颜乐使眼色,只是一瞬,他又立即朝巫纳摇头,嘴里嗯嗯啊啊的发出模糊的声音。 巫纳立即听出他是个哑巴,又朝着地上的宋颜乐问了同样的话。 宋颜乐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唇色都白成一个度,她咬牙,像是忍着极大的痛意,用西境话说:“那里……那……店家跑了……” 她手指着向街道的东面,随即又疼得叫了几声。 巫纳皱着眉看她,半信不疑,可听她说的西境话非常地道,与西境人说的别无一二,估计也是个大庆人生的。 可第一眼就觉奇怪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他留了一心,在带几个没吃饼的手下追上去前又命人把这两人绑回去。 与此同时,乌日森接到通报,说发现东街有六蛇部身影。 他立即向还在金戈部的坷屠上报,随即领着一队坷屠手下的白马部队赶往东街。 — 宋颜乐与乔越霁被推搡着走,两人都被反手绑着麻绳。 宋颜乐走得酿酿锵锵,脸色比墙还白。 远处有几束火光闪过,宋颜乐低垂着头,可实际眼睛是往上看的,这个角度刚好让她能看清那方景象。 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落在那,周边都是枯树环绕。今早店家给她打探来消息说,六蛇部的主营大致靠在白玛部与金戈部相交地界那带,这批人今日带着他们走的路程不算久,白玛部里有大量沃田,据此,他们应该还在白玛部界内,所以这不是六蛇部真正的窝。 此时乔越霁趁着后方几人在聊闲话,朝宋颜乐靠近了些,“主子,到时我寻机会先把你送出来,里面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宋颜乐低声道:“你连西境话都听不懂,那图纸上都是西境文,能看得懂吗?” “可主子您这脸色……”乔越霁看她脸色愈发苍白,顿时后悔让她也一起跟着出来。 “好着呢,今早特意涂厚了两层粉。” 身后几人注意到这里动静,大声呵了几句。 两人被强行分了几步远,宋颜乐身边没了人。 她听着身后重叠的脚步声,看着被前方火光照亮的地面,忽觉此情此景像极了离开四军营的那夜。 她抬头望了夜空,这的夜她看了六年。 乔越霁因为担心宋颜乐身子,有好几次看过去,却发现她好像在游神,眸子始终看着地面,直到现在到了村门口才回神起来。 两人再次被推着进村子。 这个村子不大,都是些简陋的土屋子,堆砌较密,高低不一错落在一起,整个西境的村子大多是这个模样。屋里头时不时有几人探头,随即又被守夜的六蛇部人吓回去。 他们应该是这的土著村民,却被六蛇部夺去了家园。 “送到哪里去?”一六蛇部男人朝同伙问。 “二哥没说,随便关个地方吧。” 宋颜乐与乔越霁被分开关押,一左一右两间屋子。 门被关上的瞬间,屋里渡上一片黑暗,宋颜乐适才迅速环视了一周,发现这除了土墙就是满地的灰,腕上麻绳扎得结实,想寻个法子解绑实在难。 可她还打算挣扎一下,好在这墙有几处漏洞,让她能在这微弱的光下尽力寻出些锋利点的东西。 她蹲着身子,一边睁大了眼仔细搜寻一边注意着屋外的声音。 “大哥还没回来?” “没,又在干大事了吧,可能这次又要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大哥真的是我最钦佩的人,他连阚沙尔的地盘都敢动,还敢威胁他儿子。” “是那个坷屠?” 威胁? 区区一个六蛇部的小头子还能威胁到阚沙尔的儿子?宋颜乐心道。 她停了动作,走到墙边,侧耳细听。 “还记得吗?两年前在金戈部的时候,大哥把坷屠的一支精锐小部队给打散了。我们都是没打过仗的,竟然能把坷屠给打跑,他还是战神阚沙尔的儿子,真是一个笑话。” “我记起来了,那个坷屠一点都没他父亲的样子,贪生怕死,没有一点用处,阚沙尔竟然还愿意把白玛部和金戈部交给他管,这不是白给我们送肉嘛。” 屋外顿时响起了嘲讽的笑声。 “但是那位战神竟然消失了这么久,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就连境里很多小部落他都顾不上……” 后面的话宋颜乐基本就没听了,她先前所担忧的方向大致是对的。 阚沙尔能被称作战神于西境而言受之无愧。西境是个信仰神的大族,在这个地方,任何人都可以争做霸主,他们把最强的人唤作战神。 宋颜乐见识过阚沙尔如雄狮般的威力。 那时正值秋日,天干物燥,地上的干草要是遇点火星子就能瞬间燃起来。有一夜,西境骑兵借此引诱守夜的几名大庆守备军放了箭,带火的箭矢落进西境界内,一场战火因此被点燃。 那时宋颜乐在前线后方候着,她第一次看到阚沙尔用的战术。他提着大刀如雄狮般奔驰在前,仿佛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气,她目睹着阚沙尔一下下将汉丰军砍倒在地。 他们的骑兵与严策宁的铁骑同样有铁甲护着,但他们力气蛮,使得劲大,用的是大砍刀,一刀下去能震得双手都发颤。 那场仗汉丰打得千难万难,母亲那时被阚沙尔砍中两刀受了重伤。 那时宋颜乐在结束战役的交战地捡回了一把西境的砍刀,她察看各种冶炼兵器的书册,将西境大砍刀与大庆砍刀对比,想出了对付西境砍刀的法子——制出一种长枪。 那种长枪尖端由精铁冶炼,竟反复锻造成好刀尖,枪杆前半部分亦有精铁部分包裹,这样不然会让西境大砍刀砍断。西境的大砍刀虽大又野蛮,但它不够长,只要用长枪就可以在交战时把西境骑兵隔在一段距离,让他们近不了身,战场上被强行控制就相当于鹰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双翅。同时他们的大砍刀也只能砍在长枪前端,那是无法撼动的部位,在砍刀落下后蔓延震感会随着长枪的长度渐渐缓解,极大程度上削弱了西境骑兵蛮力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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