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一口气,“不若你还是跟着我们吧,我让……” 严策宁打断:“就算你要我跟着,那个乌日森可会允许?你与人合作,还是为他人考虑些好。” 宋颜乐怔住,严策宁不会病傻了吧? 这话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转而一想,她又觉得严策宁所言不假,两人水火不容…… 灵光突然一现,宋颜乐大喜,“那你藏着好了。” 行进的马车上路,巫纳与巫洛被分开坐在囚车,用黑布罩着。宋颜乐被乌日森安排进一辆马车,里头还被她塞进了两大箱子,乌日森问,她说是运粮、军器等各杂物的车装不下,便挪到了这辆车上。 乌日森开盖检查,无异样,下了马车。 人人都专注赶路,并未注意到有一道黑影溜进了马车。车身一沉,车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帐帘,又回了头,打起呵欠来。 殊不知马车里多了一人,宋颜乐莫名有些想发笑。说来奇怪,她当时也不过是提了一嘴,严策宁竟真答应了藏着来。 严策宁瞥到那人的笑意,只静默不出声,端着一副肃然模样,好正经。宋颜乐用眼神揶揄够了,嘴咧得累了,终于开口说话,“委屈将军届时进这木箱里歇息了。” 她重音特意放在“将军”两字,还用眼睛点了点木箱。 严策宁镇定自若,突然嗓子发痒,嘴唇微张,眼看就要咳。“啪”地一声,被宋颜乐给摁回去,“别咳,憋着”,最终在她的手心上闷声咳出一气。 她倏地收手,掌心发痒,感知窜到全身,哪都痒。 严策宁唇上还带着微热,他光顾着舔干燥的嘴皮子,没注意到对面人反应。宋颜乐抬头看过去正好见他舌尖划过唇角。 可恶。 宋颜乐翻箱倒柜掏出水囊,一股劲往嘴里灌。 两人自此静坐着不出声,累了闭目假寐,渴了喝水,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期间乌日森来过两次,严策宁缩到木箱里。 当然两次都受到了宋颜乐的嘲笑,连他自己都想笑,觉得荒唐,可心里却舒畅许多。自己要选的,就得自己吃下未知的果。 乌日森的兵马效率高,脚程快,翌日临晚膳点到了耶沙三部所在地域。各兵马被分散进闹市各处,乌日森与宋颜乐在街市中央寻家客栈住下。严策宁趁马车被店家牵去棚里时溜了出去,溜进了宋颜乐的住处。 宋颜乐找店家要了多余的被褥和草席,严策宁不动,她只好愤愤地帮这位四军营大将军铺了床。 严策宁盯着宋颜乐的动作,不说一句话,待她收拾好,乌日森来叫人用饭。她临走前叮嘱严策宁待着别动,又被这人用眼神轰走。 宋颜乐出来时,乌日森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慢?” 因为藏了男人。 宋颜乐以自己在歇息为由敷衍过去。 门开又合,饱餐一顿胃里舒坦许多,宋颜乐手上端着吃食,眼睛转了一圈不见屋里有人。把吃食放在桌上,掏出从店家那借来的西境话本,仿大庆写的,她看得有滋有味。 暮色彻底降了,夜色又上来。宋颜乐做什么事都上心,一不留神沉浸到话本里,回过神来竟发觉屋里都暗了,开门一问店家,酉时一刻。 她点了蜡,坐回凳上,面前摆的吃食冷得透透的,还不见人回来。 心里莫明空落落,屋子里头阒然。她目光落在对面,窗扉朝两边打开,外头夜明星稀,不知是这景惹人情绪低落还是心里作怪,她竟生出了荒唐的感觉。 好像自己以为人妇,丈夫白日劳作到夜,她备好吃食等着良人归家。此时此刻在异乡,她竟生了这感觉,她望着月色,明明心里怅然,却扬起唇角笑了。 夜半,门咯吱响,开了又合。脚步声响了几步又停,严策宁讶异宋颜乐竟未有察觉,他知此人耳朵一向灵敏。 此时的宋颜乐正趴在桌上梦周公,待察觉到屋里有动静,一睁眼,面前就站着一人。她懒散起身,嘴里嘟囔,“怎么这么晚才回?” 严策宁心一跳,看着对面人惺忪的模样,像只猫,又瞅瞅桌上的吃食,柔化了眼神。他蹲下仰头看人,说:“去把这处逛了遍,耽误了时间。” 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尤其像他这种不早熟络地势的,提早有这意识很重要。 宋颜乐明白便不问,可她好不习惯,这般与严策宁对视片刻,起身说要热下吃食,不料却被攥住手腕。 严策宁眼珠子灼灼,盯得人不知所措。她扭动了一下,结果就被严策宁打横抱起来,朝床走去。 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先睡吧。” 宋颜乐一手被他搭在自己后颈,她哪哪都觉得烫,心里大呼不对。 这人怎么这样,不恨自己了? 她被轻缓放置在床,眨巴着眼。严策宁给她盖被,捋被,待人要走之际,她叫停,小声问:“为何突然变了?” 严策宁顿着的身子回正,说:“没有变。” 宋颜乐扒拉着被沿,“你往日不是这样的……” 严策宁不答,留了句早点歇息就端着吃食走出去,不知去了哪里。 宋颜乐窝在被间,思绪万千,被打断的睡意再次回袭,又去见了周公。 严策宁归来时换了套衣裳,没有往地上铺盖躺,而是先走到床边,蹲下身坐在脚踏上。伸手过去握住了宋颜乐露在被外的手,这双手仍是白如凝脂,手腹上却生了薄茧。 他摩挲着宋颜乐的手背,不住想到她曾在四军营里与他说过的那些话。她说了些少时在西境的生活经历,他知道那些话惨了假,可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你问我为何突然变了,严策宁心道。 我没变,自始至终的一颗心都没变。 拂开发梢,额头光洁,划过眉眼,长睫轻颤,他没忍住,在宋颜乐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
第31章 戏耍 宋颜乐一早就醒了,算是醒得早了,可她眼睛一往旁边看,严策宁起得比她还早。地上草席被褥被收拾妥帖,整齐码在角落。 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还早,看来他睡眠确实不太好。 宋颜乐把东西挪个地方,哪都藏不住,干脆挪到床上,放下帷帐,遮个严实。 苍鸟从窗前掠过,展翅震得窗扉晃荡。宋颜乐瞧见是从隔壁飞出来的,那是西境专门用来传信的鹰。敲门声响起,门向内打开,乌日森走了进来。 见床上的一景,“才醒?” 宋颜乐点着头,去漱口擦脸,坐回桌前,倒了杯茶喝,“阚沙尔何时能看到信?” 乌日森说阚沙尔在耶沙三部大营,今日午后才能收到,等到回信要夜里。 宋颜乐若有所思,点着头喝着茶,视线落在窗外不出声。 待她转回头见乌日森正凑近看自己,把人拍回去,又默默喝起了茶。 “你最近有些怪。”乌日森说。 宋颜乐随意说了个心烦,乌日森便看出名堂。他也不出声,心里却升起千绪。他何尝看不出,宋颜乐对严策宁有情,他其实从未见过宋颜乐,只是听自己哥哥提过她,感到好奇罢了,当初在那间土房子里与她是第一次见面。 他曾问苏晟为何如此坚守这件事,那个舒离给了父亲和他什么好处,叫他们甘愿为此付诸毕生心血。苏晟沉默了良久,跟他说大抵是跟着舒离太久了,跟着一个将领久了,什么本事都是从那学来的,执念根深蒂固,且能轻易割舍。 乌日森现在也就看清个浅层,他的降临是父亲与西境女子的结合。他并未接触过舒离,自然也很难懂,可父亲与哥哥从小就跟他提起舒离与宋颜乐,他才开始好奇这对母女的。如今他瞧见了,似乎明白父兄的执念。 那夜攻下巫洛,他与宋颜乐说自己要人,也就是个玩笑话。他也说不清是何感情,若是宋颜乐真就一口答应,他反倒觉着没意思。他从小埋伏在白玛部,养私兵,做暗桩,想来想去还是如此有意思。 两人谋划着接下来的计划。宋颜乐在客栈等着消息,乌日森到周边巡查,抓获六蛇部巫洛一事传到阚沙尔手里,必定会引来监视。 此事只能在谨慎上多加一分,却不能少一分。 当然谨慎的不止是这两人。严策宁天微亮就出了门,昨夜他注意到有两人行踪怪异,不知时何时冒出来的。 今早他逛了一圈,在隔着客栈两条街的地方撞见这两人进出一家馆子。他掩在街角,静待观察。 肩上一沉,实打实的用了力,严策宁搭上那手,猛地一甩,两人混乱中对了两招,看清人后才停下。 乌日森哂笑:“四军营的统领可真有雅兴。” 严策宁不理会,抬指点了那两人的藏身之处,要他看好人。 这时一阵纷乱声起,只见那处涌出一大堆人,穿的都是平民服饰,神色慌张,像是被火球追似的纷纷往外赶。 严策宁与乌日森察觉不对,速速赶往那处,身后一众小兵跟上。二人及至门前,里头未见有人,乌日森抓了个路人问,说是里边死人了。 两人谨防有诈,不进去,安排人进去搜查,不多时里面抬出了一脸色泛紫,全身僵硬的男子尸体,手下通报里头并没有人。乌日森觉得不对劲,带着人进去再做搜查,这里是阚沙尔在的地界,他来到这的信已经送出去,若是坐视不理,届时很难游说过去。 严策宁正打量整栋楼体,二层木制窗打造粗糙,风格与大庆相似。连着开了好几扇,四面的窗扉全都向外开,他绕到后墙,发现竟有唯一的一扇虚掩着,内里似有一道黑影。 他觉出不对,冲到楼大门要白玛部属下叫回乌日森,然而一束箭倏地钉在地面,紧接着又是一束,随之是一片。严策宁连同在外的一众白玛部小兵被迫进了酒楼。 那一直开着的窗子被人从外面合上,木框相撞,四面传来“咚咚”声,窗口被钉死,整栋酒楼陷入死寂。乌日森赶到楼下,冲着严策宁吼:“你干了什么?” 严策宁也怒,“你怎么不问问自己蠢到这种地步,明显有诈还在里面待这么久。” 乌日森又要接着冲他喊,严策宁先抢了话,“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 乌日森极为不爽,怒视了几眼后叫手下撞开大门。几个来回,门仍安定如山立着,小兵回来报说全部被厚木板钉死。严策宁让他们用砍刀砍,把门给劈开。 等待之余严策宁忽觉蹊跷,巫洛降服一事才刚传去给阚沙尔,怎么这会就招人上门了。巫纳还在宋颜乐手上,六蛇部已她达成协议,按理说巫洛不应该会贸然叫人前来营救——除非他有后盾。 他问乌日森,“你的人有报上任何呈报吗?” 乌日森冷冷说了声没有。 那昨日严策宁发现的那两人呢?乌日森派人看得紧,却没有发现,那只能说明这两人本就是在这等着他们的。今日又把他们引到这来,怕是早有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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