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中更为郁燥,若说从前,陛下只她一人时,她自有的是办法,陛下若不允了她,她可以磨道的他允了,可如今不同了。 皇后沉默许久,眸光暗淡,似是无力再说什么:“彦儿,你要记得,将自己择出来,择的越干净越好。” 说完,皇后深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徐彦离开。 徐彦却站在那里未动,默了片刻,他淡声道:“有一件事要跟姨母言说。” 他唤的是姨母,说的是家事。 徐彦神色不变,沉声道:“我心中爱慕庆安长公主,这几日在城外未回,正是因她所在,今日来此跟姨母说一声。” 皇后:…… 什么? “?” 皇后哑然了许久,嘴唇翕动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殿内一片沉默,默了又默,徐彦听到皇后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上前问了一句:“姨母,你没事吧?” 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丝毫不再顾忌所谓的国母礼仪,怒骂道:“你疯了?她是谁,她是顾宴风的姑姑,这些年是她将顾宴风和兰嘉养大的,你——”皇后气的有些发喘:“你跟她好?你不怕那个女人把你给卖了?” 皇后说完,沉沉叹着气,似是发了疯般:“她儿子都快赶上你的年纪了,你大好年华就浪费在她身上,不过是一个被人厌弃的公主,有什么可让你着迷的,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皇后只顾开口大骂,却没有注意到,她每提及一句长公主,每侮辱她一句,徐彦的面色就会变沉一分,眸光中逐渐变得冷如坚冰。 皇后继续骂:“同样都是姑姑,她连跟堔儿说几句话都没有,就连她过生辰,堔儿前去祝贺她都假情假意的,本宫是与她不合,可堔儿哪里得罪她了?” 皇后越骂越凶,徐彦不愿再听,施礼转身离去。 殿内只留下皇后怔怔的愣在那里,许久,‘嘭’的一声,皇后晕倒在地,宫人急忙大喊,唤来了太医。 —— 宫中的事向来传的极快,一时之间,陛下不再独宠皇后娘娘,后宫又新添了人的事传遍皇宫,皇后娘娘突然病倒之事也传的越发激烈,至于病倒的缘由更是被传的五花八门,甚至匪夷所思。 褚朝雨身边的巧儿是宫中的‘老人’,对于这些事知道的极为迅速,一边给褚朝雨梳洗一边给她讲着,说到激动处,还笑声道:“皇后娘娘可没有心思再为难姑娘了。” 巧儿人如其名,是个心思极为敏捷又灵巧的姑娘,这也是顾宴风让她来侍奉褚朝雨的缘由,她自是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褚朝雨的用心,伺候的极为细致。 褚朝雨听到这些,心中是有些波澜的,皇后曾不止一次为难过她,还欲害她,如今陛下得了新人,褚朝雨心中有预感,定是那颗香珠的缘故。 当时顾宴风将那颗香珠讨要走,定是做了什么事,不然何以这么多年陛下都只有皇后一人,突然就临幸了两位美人呢。 褚朝雨也没多想这些事,昨日她去了东宫最南面的一处偏殿看过爹爹,爹爹在那里吃住都很好,顾宴风还命人送去了很多书籍,还有笔墨。 她让小蜡吩咐厨房里做了些下酒菜,提了壶酒又去了偏殿。 自昨个儿回到东宫后,她虽没再见过顾宴风,可陈公公来与她说了,让她莫要忧心,此事用不了几日便会水落石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褚朝雨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酒壶,到了这里时,褚赫正在院中翻阅书卷,听到脚步声,轻笑道:“小药来了。” 褚朝雨兴奋道:“爹爹,看我给您提了什么?”她手中提着的酒壶在褚赫眼前晃了又晃:“是爹爹最爱的清酒。” 褚赫闻言目光突然沉了沉,叹息道:“爹爹的酒早就戒了。” 褚朝雨听着心中涌起几分酸涩,是啊,爹爹在狱中这几年自是已不再饮酒了,她这时才发现,在日光下,爹爹的鬓发间多了些许白发,明明才将将不惑之年,却已生了白发,褚朝雨一边给他添酒一边道:“爹爹若是喜欢,日后也可再饮回来。” 褚赫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一旁,突然认真的将她打量了一圈,眸光中明显透出怜惜的疼爱,随后似是不愿提起那些旧事,问她:“小药,你自和离后一直住在东宫里?” 早在褚赫听闻秦家出事后,知道褚朝雨已与秦南萧和离,他就想问她现在住在哪里,过的如何了,可这孩子却有意避而不答,如今看来,想是一直住在东宫里。 褚赫心中最大的伤便是没能照顾好妻女,妻子年纪轻轻病重而去,那时小药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孤苦的小姑娘一个人在临安生活,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只是这孩子都藏在心里,从未与他说过。 有次临近年关,她从临安来上京狱中看他,陪他在上京过年节,他记得清楚,当时小药脸上有一道深重的伤疤,她说是在夜间起夜不小心撞在了木桩上碰的,可褚赫哪里瞧不出来,定是在来上京的路上被人欺负了,她不愿说,褚赫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告诉她,日后不可再来上京陪他过年节了,还让她及笄了,邻里乡亲若是能给她相看个踏实待她好的男子便嫁人,这样也好有人照顾她,让他可以安心。 褚朝雨依旧有些逃避这个问题,轻声嗯了声:“爹爹,太子殿下说这桩案子过几日就会审查完,您不必忧心。” 褚赫自认问心无愧,当初石辰逼着他将人放了,还私自往他家中塞了一百两银子,只是后来他还给了石辰,可事发之后,还是将他牵扯了进去。 “既然太子殿下这般说了,过几日定会真相大白”褚赫说着,拉住褚朝雨的手,眉目温和道:“小药,待爹爹证了清白,我们便一起回临安,你娘离开时我不在身边,该回去看看她了。” 褚朝雨被褚赫的情绪感染,轻声道:“爹爹,阿娘说她是信你的。” 褚赫笑看着褚朝雨,最终还是问出了憋在心中好几日的话,从他被带入东宫他就想问了:“小药,你与太子殿下”褚赫顿了顿:“可真如外人说的那般?” 褚朝雨有些羞愧的垂下脑袋,唇抿了又抿,她想了想,对褚赫道:“爹爹,不是的,我与太子殿下之间是清白的。” 褚朝雨说完,心中又有些不安,应该算得上是清白吧。 褚赫笑抚着她的青丝,心中松了口气,叹道:“如此最好,爹爹不愿你与皇家人扯上关系,宫中人心太复杂,随爹爹回了临安,我的小药定能再嫁得疼爱你的夫君。” 褚朝雨抿唇轻笑了下。 回到月清殿,天色已渐渐暗下,窗外微风起伏,吹动院中的花草,古槐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落在耳中,极为舒适,褚朝雨坐于窗边贵妃榻上,目光悠远,心思沉静。 之前,顾宴风对她说过,待她父亲的案子了结,会同意她离开的。 她起初信了,后来又不信,顾宴风不过是在拖着她罢了。 他在大理寺狱通过那些罪犯之口让她明白,他有苦衷,他并非故意去迟,他没有失信。 他跟她道歉,向她解释利用她之事,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告诉她,他不会让她走,他只是换了一种不再是逼迫的方式想将她留下来。 至于留下来的目的,褚朝雨也想不明白,是年少情深亦或是心怀遗憾,再或是心有不甘,她说要嫁给他时,从来就不知道他是皇室中人,那时的他们与此时相比,全然不同。 褚朝雨坐在窗台前想了许久,直到夜风渐凉,她才微微瑟缩了下肩膀,还有几日便要立秋,天气越发寒凉了,她没敢再在窗边待着,起身回了内殿歇下。 一连三日,褚朝雨都未见到过顾宴风,晨起小蜡给她更衣时笑吟吟道:“小姐,昨晚太子殿下来了殿中呢。” 褚朝雨露出些许讶异:“何时来的,你怎么知道?” 小蜡似是很兴奋:“夜半时来的,我在外殿守夜,不小心惊醒了,殿下让我莫要言语,怕惊扰了您休息,殿下还在您床边待了好大一会才离开呢。”
第56章 第 56 章 褚朝雨垂眸默了默, 轻‘哦’了声,低喃道:“想是他这几日很忙。” 小蜡认可的点了点头:“虽是殿内烛火昏暗,瞧着太子殿下这几日都清瘦了呢。” 褚朝雨更好了衣, 立在铜镜前照了照, 整理了鬓角碎发,小蜡继续道:“小姐, 太子殿下定是忙着老爷的案子才会这般劳累的, 咱要不给太子殿下炖蛊参汤送过去,也算是一番心意?” 褚朝雨抚碎发的指节轻轻顿了下,随后侧首看向小蜡,问她:“是太子殿下让你这般跟我说的?” 小蜡一时慌乱起来, 有些哑然, 随后磕磕巴巴的也不敢再瞒褚朝雨:“小姐,不是太子殿下说的, 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陈公公嘱咐我的。” 小蜡没说全, 陈公公嘱咐她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在一旁, 什么都没说,想是默认了陈公公嘱咐的话,若是小姐今日未去关心殿下, 她定是少不了一顿挨骂。 褚朝雨秀眉微蹙, 想了想, 吩咐小蜡:“你去厨房吊上参汤,待太子殿下回宫了送去辰阳殿便是。” 小蜡松了口气, 忙急着去了。 —— 顾宴风今日午后就回了辰阳殿,与他一同回辰阳殿的还有凌肃, 二人正在书房内说事, 陈公公笑意盈盈的端来了一蛊参汤, 嗓音中有难掩的喜悦:“殿下,褚姑娘命人给送来的参汤,说是您最近几日辛苦了,她亲自守在灶炉边给炖的呢。” 这话着实是添了油加了醋。 褚朝雨只是吩咐小蜡去厨房吊上参汤送过来,小蜡送过来时说了句我家姑娘说太子殿下这几日辛苦了,命她送来参汤。 陈玉生又给加了句褚姑娘亲自守在灶炉边给炖的。 听在一旁的凌肃耳中就成了:“殿下,褚姑娘亲手给您炖的参汤,看来这几日一直在心里念着殿下呢。” 顾宴风半倚在太师椅上,冷白指节在桌案轻敲,目光直直落在陈玉生端着的参汤处,薄唇微微一挑,勾出一抹笑意。 “放这吧。” 凌肃肉眼可见太子殿下眉目间的愉悦,事情既已禀告完,他也就不耽搁太子殿下用这蛊情意满满的参汤了。 “殿下,您慢用,属下告辞。” 凌肃离开后,顾宴风拿起一旁的汤勺盛了一小碗,轻抿了口,发觉味道还不错,直接就着碗沿喝了干净。 随后问道:“她在做什么,为何不亲自来?” 陈玉生迟疑了下,想了想说辞:“殿下,奴才去请褚姑娘过来?” 顾宴风一边又盛了一碗参汤一边点了点头,待得陈玉生将要走出书房,他突然又道:“算了,孤去找她。” 顾宴风将手中的又一碗参汤喝下,起身向月清殿而去。 这几日他都很忙,常常处理公务至夜半才回东宫,虽是去看过她一次,却未能与她说上话,只是看着那姑娘在榻上睡得香甜,让他不忍打扰。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6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