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不过一瞬,而他却在其中驻足,驻足一世。 —— 褚朝雨并未淋到雨。 落了雨后,小蜡想起她今日穿的单薄,便拿了件披风来到辰阳殿外,正巧看到褚朝雨走出,给她披了衣,遮了伞,回了月清殿。 小蜡一手提着灯一手握着伞杆,在昏黄烛火下,她第一次看到小姐白皙的面颊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以往小姐有心事了只是会一个人怔怔的待在那里,而今日,小姐不止面露委屈,一双眼眸红通通的,还有本就不点而红的唇此时看上去透着暗色。 许是冻得了吧,小蜡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知小姐在辰阳殿里和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竟是如此模样。 只是小姐虽是委屈,她却总觉得不太对,那委屈的神色里似是透着孩子心性,是渴望有人关怀,而不是绝望心酸的委屈。 小蜡想了想,这也许是好事,至少小姐不再藏着心事,肯将委屈发泄出来,这是在袒露心扉,解开心结。 回到月清殿后,巧儿已准备好热水给她沐浴,褚朝雨沐浴后就躺在床榻上,两只手一同捏着手链上的那块白玉,盯着瞧了许久。 直到困的眼睛再也睁不开,才松了手,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褚朝雨还在沉睡中,就听得院外似是有杂乱的脚步声,她昏昏沉沉,被乱糟糟的声音从睡梦中揪醒,睁开疲惫的双眸,她未唤人,轻轻掀开床帐向外看了看,今日又是阴雨天,此时天光昏暗,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了。 小蜡正从外殿跑进来,正巧看到她已经醒了,神色焦虑不安道:“小姐,不好了,太子殿下受伤了。” 褚朝雨尚在睡梦中纠缠的脑袋突然一惊,坐起身来,急忙问:“怎么回事?” “昨夜东宫里进了刺客,太子殿下在打斗中受伤了。” 褚朝雨默了默,受伤了—— 她说道:“给我更衣,我去趟辰阳殿。” 小蜡急忙慌手慌脚的去拿衣服。 褚朝雨来到辰阳殿时,正巧碰上从内殿出来的张太医,褚朝雨行礼问道:“张太医,殿下他伤势如何?” 张太医见这位褚姑娘面色忧虑,颔首宽慰道:“两处皮外伤,已止了血,修养些时日便好。” 褚朝雨眉目舒展了些:“张太医辛苦了。” 她入了辰阳殿,陈公公瞧见了不知是喜是愁,昨个夜里殿下发那么的脾气,不知今日褚姑娘来了,殿下是会生气还是会消了气。 总之,他是不敢拦的,笑声道:“褚姑娘,殿下在内殿呢。” 褚朝雨应了声,抬眸向内殿看了一眼,她只去过顾宴风的内殿一次,也是那次她摔碎了那支定情的红玉短笛。 褚朝雨进了内殿,顾宴风正倚在靠枕上用右手翻阅书卷,似是没想到褚朝雨会来,抬眸看到她的一瞬眉头轻挑了下,随口问她:“没着凉?” “嗯?”褚朝雨轻疑了声,随后才反应过来顾宴风问的是什么,她嗓音低低的回他:“没,小蜡来接我回月清殿时带了披风。” 顾宴风随意‘哦’了声。 褚朝雨在内殿屏风处站了会,见顾宴风自顾自的翻书,她抬步走了进来,自己拉了张凳子放在他床前,极为乖巧的坐在那里。 顾宴风虽未看她,但她的举动都在他的注视范围内,见她如此乖巧的坐在那里,眉目间透着淡淡的担忧,也不知是不是在担心他。
第59章 第 59 章 褚朝雨问他:“可是因为今日早朝就要将那桩案子公诸与众, 所以才会有人来行刺殿下?” 顾宴风嗯了声,似是不愿与她多说。 褚朝雨又问:“行刺之人抓到了吗?” 顾宴风翻动书页的指节停滞,抬眸看她:“死了两个, 留了一个活口”顾宴风看她眉目间的担忧越发浓重了, 知她是在担心她父亲,又道:“不会有事的。” 褚朝雨松了口气, 低声喃着:“什么人这么大胆, 刚来东宫行刺。” 顾宴风虽是在翻书,却也能隐隐听到,随意回她:“行胆大妄为之事的人往往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罢了, 不足为患。” 他说的云淡风轻, 仿若世间万物皆在他手掌之中把握,褚朝雨认真看了看他的神色, 顾宴风向来心思缜密, 手段狠辣, 他前几日总是忙到夜半才回东宫,而东宫更是人尽皆知的密如铁桶,他怎会猜不到昨晚有人会想要害他。 褚朝雨轻叹了声。 既然知道有人要害他, 还能受伤。 “想什么呢?”顾宴风将手中书卷随手扔至一旁, 看着她随意问着:“用早膳了吗?” 褚朝雨老实的回他:“还没。” 顾宴风看着她一张清丽的脸颊, 就知道她还未用早膳,估计是刚起身就过来了, 他掀开被褥,就要起身。 褚朝雨急忙从凳子上站起, 往后退了退。 她问顾宴风:“殿下, 你身上有伤, 还是别下床了。” 顾宴风不看她,随手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衣服,淡淡道:“孤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 褚朝雨轻‘哦’了声,见他行动倒是灵活,不再说什么。 顾宴风突然走到她身旁,语气中带了丝询问:“孤手臂伤了,没法穿衣服,你来帮孤穿?” 褚朝雨抬眸看了他一眼,顾宴风今日倒是客气,知道询问她的意见,褚朝雨想了想,他是因为翻几年前旧案受了伤,她可以帮他。 她提起顾宴风已经穿了一个衣袖的墨色锦衣常服,将另一个衣袖伸开,将他的手臂放进去,又给他将衣服合起,拿鞶带给他束腰,本来她没觉得有什么,可顾宴风的目光太过灼热,让褚朝雨下意识抬眸去看他,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瞳孔。 褚朝雨再给他理鞶带时浑身便觉得不太舒服,似是顾宴风腰间都是一颗颗小刺,扎的她浑身疼,她有些敷衍的给他束好了鞶带。 不得不说,这人的腰真窄,腰板真硬。 褚朝雨好不容易给他穿好了衣服,顾宴风突然又道:“衣领翻了。” 褚朝雨抬眸去瞧,还真是翻着呢,她又上前一步去给他整理衣领,顾宴风生的高,她手抬起的高,莹白手腕正落在顾宴风眼前,褚朝雨给他整理衣领又要离得他格外近,她忙活的间隙,顾宴风片刻都没闲着。 目光紧紧盯着她瞧。 嗅着她身上的清淡桂花香。 “褚朝雨,你碰着孤的脖颈了,怪痒的。”顾宴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褚朝雨抬眸去看他,顾宴风垂眸,与她两指距离,他听到了她的呼吸声,也看得分明,这姑娘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怎这么爱羞呢。 褚朝雨向后退了退,回他:“是吗?可能不小心碰到了。” 顾宴风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哪还有丝毫昨晚的脾气与烦躁,温声道:“走吧,去用膳。” 二人坐于八仙桌前,顾宴风见褚朝雨坐在那里只顾自己夹菜吃,略有些情绪的看了看她,他起身拿起她面前的青玉碗就要给她盛粥,褚朝雨正夹菜的筷子放下,急忙说:“殿下,你受伤了,不用给我盛粥。” 顾宴风闻言又给她放下:“那你为何不自己盛?” 褚朝雨老实回他:“我今天不想喝粥。” 顾宴风轻‘哦’了声:“孤想喝。” 褚朝雨还能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吗,顾宴风要起身盛粥是假,点她是真,这人也真是的,想要让她帮忙盛粥喝,直接说不就是了,还非要演起来了。 褚朝雨拿起他面前的青玉碗给他盛了碗粥,放在他面前时还顺道问了句:“殿下想吃什么菜,我给您夹好。” 顾宴风随手点了几个,褚朝雨又拿起他面前的白玉盘给他夹了菜,才坐下来认真用自己的包子和参汤。 顾宴风用了几口,见褚朝雨不理他,将手中汤勺‘砰’一声放入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孤手臂疼,你来喂孤。” 她给他些好脸色,他就克制不住的想要得寸进尺些。 褚朝雨看了他一眼,嗓音平和道:“殿下伤的是左臂,又不是右手。” 顾宴风沉沉叹息了声:“只是左臂见了血,右手也伤着呢,背上也有伤。” 褚朝雨垂头默默用饭,不理他。 “你若不信,孤可以脱掉衣服给你看。” 褚朝雨:…… “殿下,我适才来这里时,碰到张太医了。” 顾宴风挑眉看她:“他怎么跟你说的?” “说殿下的伤修养几日就好了。” 顾宴风皱了皱眉,有些不耐,他本就没什么胃口,褚朝雨给他盛的粥也只用了一口,夹的菜根本就没动。 褚朝雨催了他几句,他也不用。 早膳后,褚朝雨回了月清殿,她殿内仔细想了想,就算过几日就能修养好了,也得修养不是,他那样连饭都不用,如何能快点好。 在月清殿待了半个时辰后,褚朝雨又去了辰阳殿,她一大早上的跑了一趟又一趟,倒是让顾宴风有些不解,他靠坐在软椅上,将褚朝雨打量了一圈,突然问她:“不走了?” 褚朝雨默了默,回他:“走,不过过两日也行,等殿下的伤好些。” 顾宴风似是自讨了没趣。 随口道:“又来做什么?” 听到她的话,他嗓音里带了些情绪。 “殿下适才没用什么饭,我想着殿下想吃什么,我去御膳房让人做了给殿下端来,殿下受了伤,饿着不好。” 顾宴风抬眸看了她一眼,嗓音微扬道:“你昨日炖的参汤就挺好喝的。” 褚朝雨应了声,嗓音有些轻快:“殿下若是喜欢,我再让小蜡去炖。” 顾宴风闻言脸黑了下来。 褚朝雨有些不明所以。 顾宴风冷冷道:“昨日的参汤是你身边的婢女炖的?” 褚朝雨点了点头,问他:“怎么了?” 顾宴风看向远处,厉声道:“陈玉生。” 陈公公急忙进了内殿,满眼笑意的回着:“殿下您吩咐。” “去诏狱把自己关起来,别让孤再看到你。” 陈玉生吓得腿软了软,目光看向褚朝雨,示意她帮他说句话,褚朝雨偷偷瞄了眼顾宴风的神色,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问道:“殿下若想喝我炖的参汤,我现在就去给殿下炖,殿下不要迁怒陈公公。” 顾宴风未言语。 陈玉生已知逃过一劫,急忙退了出去。 褚朝雨也转身要离开去给他炖汤,顾宴风突然唤住她:“不 用,”他的目光落在她莹白的手上:“别再给烫着了。” “让御膳房的人去做,你来喂孤喝。” 褚朝雨应了声,没再回绝他。 等到褚朝雨再进到内殿时,顾宴风坐在桌案前,不知在摆弄着什么,见褚朝雨端着参汤进来,他起身,大有要接过来的打算,可又想到,自己如今是连饭都吃不了的受伤之人,便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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