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她不会绣活呀,没人教过她,十岁以前母亲不会教,十岁以后没人教,现在也只能歪歪扭扭的缝制衣服。 身后,十香委屈的红了眼,倔强地擦掉了眼角的泪,“嬷嬷,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隋嬷嬷依旧板着脸,长久后一声叹气,“四老爷大婚,也只是困在院子里不让生事罢了,她手艺拙劣,根本用不上。”从笸箩里拿出做的半成的中衣递给她,这才看十香转泣为笑。 隋嬷嬷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话。 桐君的梧桐苑在魏府东北角,需穿过诺大的后花园,为了避人,她选了常走的隐藏小道,树冠庞大,旁边假山嶙峋,走在里面如入秘境,越发灰暗。 “啊!” 魏云礼从假山后窜出来,伸长臂膀把前方的路堵了严实,瞧着眼前佳人恐慌无措的样子,心里发痒,酥意从后脊梁爬至前胸,一路疾驰,软了喉音,本就窄细的声音更显尖锐,“桐君妹妹,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桐君左闪右躲被他严防死守,巾帕紧紧握在手中,魏云礼眼里的胜券在握让她心惊,他有着魏府男子的俊美样子,惹得府内府外女子往他扑去,可她晓得他最为阴狠,府内丫鬟无缘无故消失的数不胜数,偏他一脸的无所谓。 “桐君妹妹,考虑的如何了,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魏云礼瞧着那截细白脖颈,在青丝中若隐若现,极为诱人,眉梢中的风流肆意外泄。 静安公主一旦进了门,必定是处理眼前的手心刺,不妨他先享用一番,看她平日软弱可欺,可次次狡猾逃脱,若不是此次四叔大婚,他还拿捏不住她。 想到此,又往前逼近两步,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是平常女子的胭脂香味,像雨后牡丹,清淡中充斥着丝丝缕缕的浓艳,如痴如醉,突然身前轻微的阻力,他往下望去,头中瞬时五颜六色炸开,青葱细指戳着胸膛,抬首便看到湿漉漉的眼眸,情思潋滟,波光涟涟。 桐君压抑着心跳如雷,娇笑一声,“三少爷,作何着急,今日大少爷回来了,他心细如发,手段雷霆,总要缓上一缓。” 魏云礼的动作滞了下,看得桐君心中一喜,再接再厉道,“三少爷且再等等,等大少爷公差离府,我们没了后顾之忧,不是更好。” 魏云礼刚欲点头,却觉得哪里不对,犹疑地上下打量,看得她险维持不住面容,下一刻见他呵呵笑了起来,抬手抚着她脸庞,她忍着浑身战栗才没有夺步而逃。 “不是施以拖延之计吧。”嫩滑如奶羹的瓷白肉皮子,魏云礼心痒难耐,徐徐靠近,“那先拿点利息。” 身上的杂乱气息让桐君欲作呕,看着越发靠近的脸色,袖中的银簪悄悄攥在手心,心底一阵森寒,自己也只想躲在院中苟延残喘罢了,为何偏偏有人步步紧逼,非要蚕食殆尽不可! “下面何人!” 深沉的一声如雷炸响在头顶,两人一激灵,枝叶繁密之下,往上看去只余零星光晕,脚步声一动,魏云礼便往这左边假山上九曲亭台望去,身后窸窣,转瞬没了身影。 魏府亭台楼阁无数,假山流水巍峨,却也不是杂乱碎块,而是整块取自离京城两千里的云峦山,怪石嶙峋,洞穴天造,加之地方隐秘,成了丫鬟小厮私会的地方。 桐君疾驰数十息后,眼看前方失了树冠遮挡,担心被人瞧到,转身进了山洞,此时天地拉开黑幕,转身撞入坚硬的怀抱中。 “大少爷?”颤巍巍的声音在山洞中空旋,似波澜般层层荡去。 桐君犹自忐忑,耳边哼笑一声,紧绷的身子旋即放松下来,诺大的魏府,唯独他身上的味道是凌冽的青竹墨香,干净无尘的。 魏鸷夜视极佳,此刻看着身前她仰着脸仓皇的样子,眼眸烁烁,呼吸交缠,满腹的郁气如戳破般烟消云散。 “来这里,所谓何事?” 见她眼睫垂下,不知又编制什么莫须有的搪塞过去,狡黠如狐狸,否则也不会诓骗着魏云礼挂在了心尖,口口声声说道等他离府,莫不是拿他当死的不成! 衣角被抓住,轻微晃着,绵软的声音如风递到耳内,“大少爷,我…回院子…进来休息…” 桐君说不下去了,虽目视不到,偏魏鸷气场强大,压得再也开不了口,黑暗放大了情绪,再也找寻不到理由欺骗自己,她这些时日恐慌无措,被魏云礼日日言语调戏,丫鬟小厮背后乱语,她再也抑不住的哭泣了起来。 揪着面前的布,嘤嘤啼泪。 胸前温湿一片,魏鸷冷着的脸色软了下来,幽深的望着虚空,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便能左右他的心绪,这般…不好。 初次见她时,也是这般入夜时分,她委身在花枝后面,被空青提了起来,也不恼,走到他跟前,细声细气的说道,“大少爷,安好。” 他定定望着有些凄惨的小姑娘,脸色莹白,下巴尖,瘦削的身子似院中细竹,头发及腰,只一条白布松散绑在身后,当下便晓得了她何身份,不过是四叔带回来的娼妓之女,上不得台面,对于魏府更是如鲠在喉,杀不得,弃不得,便随她自生自灭。 魏府下人数百人,等级森严,这般情况下底下的欺辱便是常见的,对于她可能遭受到的,是魏府主子默认的喜闻乐见。 他天生警惕,心肠冷硬,不会自寻麻烦,尤其她是最大的麻烦。 空青看他眉头不耐,提着她到了十步远处扔了出去,哐当一声,没有呼喊,黑色中她蹒跚爬了起来,转身觑了一眼,低着头落寞的走远。 再见她时,他站在凉亭中,看到几个丫鬟拖着她进了山洞,听着里面凄厉的喊叫,他压了压嘴角,终是喊了*十里在外头假意咳嗽了两声。 几个丫鬟片刻后逃出去,他迈步进了山洞,便看到青紫叠加的身子扑向了自己,躲不及时,两只手在他背后紧紧交握,浑身颤抖,语调嗡嗡,颤音震的身体发麻,“大少爷,我…” 他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推离她,转身出去。 改变也许那次,以命换命,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她无意闯进来,以本没有的代价换来了早已无悬疑的结果,当时嘴角流出潺潺血迹,似解脱也似得意,这般躺在怀中,他想她也只是求个乞生场所而已,根本不用他亲自出场,狐假虎威便能活的很好。 湿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大少爷,我…三少爷…” 以往她这般,多半事情会模棱躲过,随着时间流逝,桐君几乎维持不住,心内惴惴,刚才应对魏云礼之语也不晓得是否让他听了去,眼下这个地方隐秘,他绝不可能随意来到这里,除非… 桐君不敢往下深想,只觉温和的春风似急转攀升,独独忘了这个狭窄的地方,滞停不动,带着接触的地方愈发湿黏,鼻翼中微弱的气流勾缠,你退我进,等她感觉到那股气流从眉眼往下落到那处丹唇时,她浑身战栗不停,身后那双手轻轻靠着,便软了身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 冷言冷语扔下来,桐君心跳如鼓,吞咽了两下,努力直起虚软的双腿,靠着身后突兀的石块,格外生疼让她找回理智,她觉得这关又过了,他总是这般,每每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便自顾说些剜心的话。 “大少爷,如何得知那个蛇有非分之想呢,不是濒死挣扎呢。” 桐君来了脾性,就想着问明白,为何所有人都觉得是她不安生,明明是她躲无可躲,不就是所有人认为她没有依仗,便可随意欺负。 虽然无依仗是事实,但也不是他们坏事做尽,赶尽杀绝的理由。 回应她的是一地寂静,桐君哂笑一声,她还是这般拿自己太认真,也只是求个事实,求个一应对待,犹如台上戏子,只会让人觉得以卵击石,惹人发笑。 她颓然地坐在石块上,心绪大起大落后身疲力乏,娇娇月光漫了进来,笼着地上抱腿的女子凄凄惨惨。 等回到了梧桐苑,如意迎了上来,惊疑盯着她,“桐君小姐,你怎么了?” 桐君不想如意担心,简单说了今日情况,如意转身从柜橱中抱出箱盒,喜意莹莹,“空青送来的,只说了句送给桐君小姐的,原来大少爷也回来了,桐君小姐,快打开看看。” 桐君一愣,在如意眼神示意下打开,刹那间,空寂的梧桐苑珠光闪耀,如意啧啧称奇,金簪玉钗,珍珠步摇,玉镯耳铛,呼喊道,“桐君小姐,这是大少爷送给你的。” 桐君抚着上面的纹视,心想随他去吧,也许白日她见到,可能会感激涕零,此刻,只觉乏味。 如意察觉她面色不喜,道,“桐君小姐,你不高兴吗?”又想到是害怕惹来嫉妒,劝慰道,“没事的,这是大少爷给的,等闲人不敢拿的,那日你带出去,吓掉他们的胆子。” 她居然靠一个簪子装门面,何其可怜。 咣一声合上,惹来如意轻呼,错眼看到袖中漏出的布料,问清后,更是喜上眉梢,觉得日子有盼头。 “表少爷上次送的木簪,可有收好?” 话落,一静。 “桐君小姐,咱们这样做,被发现了会不会…” 第4章 ◎酒醉呓语◎ 满月悬挂,月光如练,星河灿烂,九曲亭台位高望远,春风烈烈,吹得衣袂飘飘,魏鸷隐约看的纤弱身影进了院子,才收回了心神,刚才实在算不上愉悦,不禁头疼的捏了眉心。 “大哥,这是怎的了?”魏云礼关切的话刚问出口,便看到凌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以为自己在外作为被他晓得,也不禁噤了声,这下亭子里也只剩下枝摇叶晃,四角亭上悬挂的牛角椭圆铜灯照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魏云礼年岁不少,也仅仅和魏鸷差三岁,他文武俱成,屡立功劳,前些时日父亲告诉他,大伯父为大哥在朝中奔走,光明前程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说完还咒骂他不争气,顺便警告他面对魏鸷安分谨慎些。 其实不用父亲提醒,不止他还有其余兄弟姐妹,见到魏鸷,无不谨言慎行,魏鸷本人虽从无恶言恶语,但绝不好相处,身量高长,武功深不可测,加之眼眸如黑夜中的独狼,冷傲孤洁,盛气凌人,单静静注视,便一身冷汗,心内七上八下。 “前些时日,罗孝荣说你遇了麻烦,可有解决?” 一番话,魏云礼额头上生生出了一层汗,也不敢伸手去擦,觑着他脸色不佳,囫囵两可道,“被有心之人缠上了,多亏京兆尹的兄弟们解围。” 实则却是魏云礼看上了长乐坊的清倌人,对方不肯却也不敢得罪魏府,最终让他得了手,两次后便厌烦弃在了身后,那女子不依不饶,甚至在他面前寻死,鸨母看着出了人命,报了官,最终赔了百两便不了了之。 魏云礼看了身后人,更是不敢说出这坠了颜面的话,却不想魏鸷今日偏不依不饶,只冷冷说道,“自今日起,便跟着空青学些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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