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鸷叹气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既然不想睡,便不睡了。” 求饶的话还未张口,唇齿已经被攻城略地,事后她也不晓得何时入睡的,只是到了早晨,还直打呵欠,如意看着她眼下青黑,心疼地将软枕放置在她身下,让她休憩片刻。 魏鸷听着手下绵长柔和的呼吸,跟个小奶猫似的毫无防备的依赖在自己身旁,心底阴暗刹那一散,手下更加轻柔的碰了碰,眼神幽深盯着她片刻,稍后也跟着闭目假寐。 桐君是被外面持续不断的争吵声吵醒的,看着头顶马车顶,起先有些怔楞不知身在何处,很快想起来她是要南下的,起身坐起,看着他睁眼望来,望着他腿上已褶皱的直缀,带着些赧然道,“外面怎么如此喧哗。” 掀开车帘一个缝儿,她却一愣,没想到外面的人还是熟人,正是她的生父苏自清,头发散乱污垢,脸上刮破了皮,血迹斑驳,身上的衣襟被撕扯烂,一片一片挂在身上,被一个魁梧男子揪着脖子,如提鹌鹑般被压在桌子上,“没想到使老千使在老子眼皮底下。” “粗鄙,放开我,吾儿在盐铁转运司,你可知那处是什么,是随手一抓便是银两的地方,凡夫俗子,岂能理解。”苏自清被压制着,还大言不惭,口口之乎者也,句句世俗不堪。 那男子一双粗厚的手紧紧扼制着苏自清的脖颈,不屑道,“苏老爷,既是如此说,那必是少不了银两了,连本带利,三千两。” 苏自清挣扎着,头换了一个方向,叫嚷道,“岂有此理,你这是黑店,明明三百两,怎么要三千两。” 周围百姓看着他的窘态,边指点边哈哈笑着,苏自清自诩文人雅客,将嗜赌看作韵事,若不是那些赌坊不让他进入,他绝不会看这种街边草民一眼。 那男子将他挟制起来,恶狠狠的威胁道,“别在这里和老子装糊涂,立字为据,你还想抵赖不成。” 一张摁着手印的字据放在苏自清面前,他眯着浑浊的眼潦草看了一遍,顿时双腿虚软,若不是一双大手掐着脖颈,他肯定要滑到地上,可也扼的脸部充血涨红。 “废物。”男人鄙夷咒骂,手一松,苏自清顺势滑落在地,却再也起不来,心里只喊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若是三百两,他回家闹一番,哭一番,便有了,可这三千两,就是卖了府邸,要还不上呀。 眼神慌乱无措间,忽然看见人群影影撞撞中魏府车马的标记,心里猛然有了希望,抓着男人的腿脚,喊道,“我有了,就…我还有一个女儿,在魏府养着,她有…我带你们去找她。” 苏自清精明的时候是一点也不糊涂,只敢说魏府名号,却不敢攀扯上魏鸷。 那男人却不想再听,一脚将他蹬了两步远,在地上翻滚两下,躺在地上彻底起不来,男人冲着身后摆手,立刻来了三人,将苏自清拽到屋内,里面顿时响起拳脚声和哀嚎声。 桐君将车帘搁下,脸色苍白,有些后怕想着若是刚才将她或者他的名字宣告于市井中,不知会引发多大波澜,放在膝上的手被牵住,听到他安慰道,“别害怕。” “十里…” “大少爷。”桐君晓得他想出声平息此事,忙出声制止,苏自清此人若不真受了教训,他必不会停手的,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想通后抬眸认真看着他,“我们走吧。” 很快,路通了,马车平稳往前驶去,门口男子瞧见马车通过,脸上横肉抖了抖,凶恶喊道,“看什么看!” 门一关,对着里面的打手道,“将他腿打断,然后扔到苏府门口去。” 话落,打手拿着棍棒上前,苏自清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双眸圆睁,双手撑着往后爬去,下一瞬,眼睁睁看着棍棒高高举起,一声嚎叫响彻整个屋子。 一个时辰后,苏府内慌乱一片,苏自清的各房小妾围在床边,嘤嘤啼啼哭的脑仁疼,心疼的拿着手绢摸着眼泪,嘴里念叨老爷受苦了。 苏自清早已没了意识,昏死在床上,苏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一叠声的吩咐管家,“一面派人去请大少爷回来,一面去请张大夫,快些去。” 管家一连应是,着急之下左脚绊了右脚差点摔倒,又着急忙慌起身奔着前院而去,偶然透过窗瞥见书房内大少爷端坐于桌前,也没顾得上深想这个时辰本应该上值,听着后院的啼哭声,脚下生风的往书房内奔去。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老爷被恶人打断了腿…” 管家话都说不利索,惶恐想着若是老爷出了事,苏府如何是好呀。 苏郎山专注看着手中文书,只略微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一愣,担心自己没有说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看到大少爷抬头望这边看来,眼神从他身上一扫,顿时一个想法从后脊骨窜上头顶,大冷的天他出了一身的汗,热气在头顶一缕缕散发。 “我已派人去请大夫,管家若是无事,便下去吧。” 管家喃喃应是,出了书房,转身往后院跑去,她将夫人请到书房,守着阖上的门,听着里面的话双腿颤颤,冷汗直流,趁着还有一份气力,吩咐下去所有下人闭门不出,闲逛者一律发卖出去。 屋内,气氛焦灼,苏夫人猛拍桌面,质问道,“我问你这是何意?” 苏郎山求学多年,也含垢忍辱发愤图强多年,可无奈苏氏衰落,父亲不慈,后宅不安,母亲艰难维持,幼妹弱小,他空有大志可无计可施,若不是有魏府提拔如何也进不得盐铁转运司,可以说一步登天,所以他比同僚更刻苦,待自己更加严厉,便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这一切。 “母亲,您让儿子说什么。” 苏夫人看着他冷漠无情的样子心如刀绞,身子受不住打击晃了晃,连连往后趔趄,他此时方起身将母亲扶到座椅上,他又回到了书桌后,两母子隔案而坐,俱都不发一言,静静望着。 苏夫人心疼的说,“他是不好,可毕竟是你父亲。” “母亲,多虑了,我并未说不救。” “那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父亲待在苏府,后院姨娘众多,都是他喜欢,他以后也不会乏味。” 苏夫人听着时远时近的哭泣声,再也坐不住,刚欲起身,眼前发黑又坐了回去,喝道,“你这是大逆不道,若是被知晓,你要被…” 苏郎山眼皮轻抬,冷冷问道,“谁会知晓,天知,母亲知,我知,您是要状告儿子不孝吗?” 一股重锤砸下来,苏夫人身子战栗起来,牙齿发颤,竟哆嗦说不出话,这是句句剜心呀,她的儿自幼刻苦,从不沾染恶习,孝顺她爱护妹妹,这让任何一个母亲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母亲,可知,眼下京城叫的上名号的赌坊俱都不让父亲进了,父亲从两日起便窝在黑赌坊中,身上没了银两,便做下利滚利的字据,截止此时,已滚到三千二百两。” “什么!”苏夫人睁着圆眸,犹自不信,片刻后,瘫软在椅子里,叱骂道,“这个丧良心的。” “那可如何是好呀,那利滚利,一时不还,一时便滚着利息,快快想办法吧。” “有人愿意出银两还上。” 苏夫人听此才放心安坐下来,接着立时起身,疑惑道,“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会不会有诈?” “对方提出一个条件,便是父亲永远不能出苏府的门。” 苏夫人摇了摇头,苏自清一个整日不着家的人,如何让她安生待在苏府,忽然想到什么,猛然直直望去,兀自念叨着,“腿断了便出不去。” 苏夫人惊诧之下大张着嘴,因为一切正正好,恰巧他腿断了,可怎么会如此巧合,除非一切都是对方做下的,要的便是苏自清的一双腿。 苏夫人连连摆手,他们良善之家,怎么能与虎谋皮。 苏郎山看着母亲犹自怀有幻想,实在不愿再多言,直截了当道,“父亲曾言儿子官在转运司,一抓便是三千两,当时围观人都听到了。” 苏夫人脸色彻底白了,想想她嫁进苏家许多年,劳心劳力维持,苏自清整日酒*色财气,碌碌无能,这诺大的家被他典当的空荡荡的,看着儿子,她扪心自问难道要让她的儿子也被拖累一辈子吗? “此事我答应了,母亲,你如何想的。” 能怎么想,她杀他的心都有,自作孽不可活,苏夫人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不复先前纠结,起身出门前,“此事便交给我吧,后宅之事男子勿牵扯过多。” “谢母亲成全。” 第54章 ◎这位姑娘看得好生眼熟◎ 桐君一行人先是马车后换的商船,起先桐君兴致高涨,到了一个地方必得带着如意和青绿去逛逛,上了商船后,除了两岸草木由黄变绿还有些新奇,到了海州后波澜不惊的水面以及景色,她便有些看厌了。 她便待在船舱中,看着魏鸷处理手中文书,她还能时不时出去玩,但他好似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也不知案上的文书如何来的。 偶有风浪,商船摇晃,他持笔手腕从不慌乱,一笔一笔写着,写完后将笔搁置在水浪纹样笔山上,那是她首次登船时,码头上多是挑着担子售卖的小贩,当时小贩言辞凿凿是取的黄山石雕刻的,波浪起伏,造型清雅,她一眼便瞧上了,买下当做给他的谢礼,算是感谢这些时日他资助银两。 当她语笑嫣嫣将笔山捧到他面前时,他神情平平接下,看不出喜怒,她心底有些失落,但却发现日日摆在案头上,她心底带着隐秘的喜悦,想应该是喜欢的。 “可无聊了?”他抚了抚衣袖,抬起手被她侧身躲过,听她不满嘟囔道,“刚梳好的发髻,可不能再乱了。” 魏鸷乐意看得她小女儿样子使些性子,眼神灼灼望着她,自出了京城,她性子便有些跳脱,整日带着两个小丫鬟出入市井,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殊不知她耀如春华的样貌,惹了多少宵小的眼,亏着暗中的侍卫护卫得力,否则他必不会允她抛头露面。 自他登上商船,以富商身份此次南下采买,她便将发梳起,以富商小妾自居,真真心思玲珑,不点便透,眼前她一身天蓝织锦缎百褶裙束着身段婀娜,额头光洁,星眸微嗔,粉面含春,勾得魏鸷心头酥痒,手便有些不老实,心猿意马的摸着发梢,时而碾磨后背脊骨。 织锦缎表面平滑,质地柔软,布料轻透,魏鸷手阔,似是而非的偶尔轻触,手心的灼热争先恐后地穿透织线覆在桐君身上,一股涌动便由他指腹的着力点从脊骨攀升到后颈,隐入发间,带起一阵眩晕,身子早已受不住轻颤起来。 桐君晓得是幼时那药物所致,离不得他的身子,也喜欢他多番逗弄,可知晓是一回事,每每心思混沌,意识迷离比之身子酥软更羞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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