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有了感情的人,就不再是彻头彻尾的坏蛋了。 “你真的没事吗?”小道童咬了咬嘴巴,哼哼唧唧道,“你别还没进城就死了。我可先说好了,你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埋你!” 仡濮臣半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见他这话,薄唇微掀:“放心,到时候我会先提前送你去奈何桥探探路!” 小道童身子往后一缩,嘀嘀咕咕的又开始骂他。 “静虚,安静一些。” 每次听到这个小道童的法号,仡濮臣都忍不住扯嘴角,一路上叽叽喳喳跟个麻雀一样,偏偏还叫静虚。 小道童哼唧一声,跑到他师傅旁边告状:“师傅,他又吓唬我!” 浮云子敲了敲他的额头:“你不去招惹他,他才懒得吓唬你呢!” 仡濮臣伸了伸腿,踹了踹脚下被堵上嘴的寨柳乃,微眯着眼点头:“还是你师傅看得透彻!”说着,双眸透过车帘看向紧闭的城门,声音沉沉,“道长,我们如何进城?” 浮云子捋了捋胡须:“等一个人。” 仡濮臣目光一凝:“谁?” 浮云子还没说话,身后吱呀吱呀的马车声响起。 他回过身去,在看到马车右上角的车标时,眸色一亮:“来了。” *** 承平王府。 “还没有找到?”承平王端坐在高椅之上,微闭着双眼,手中盘着一串紫檀佛珠。 巡逻司都尉李勋跪在下头,声音艰涩:“王爷恕罪!谢辞在汴京盘踞多年,若是真的藏起来,实在不好在一日之内找到。” 承平王冷笑一声,微微睁开双眼:“一日?自从宣王入狱之后,本王给了你几天时间了?” “行了,既然没有找到。那就进宫吧。”承平王摆了摆手,将人挥退。 “陈挺可有传信回来?” 一旁的亲信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本王不想他那边也出什么问题。”承平王慢慢站起身,一身王爷蟒袍,将整个人衬得尊荣华贵。 “应当不会的。” “走吧,一切都先处理了宫中之事再说。” *** 昭狱 相较昨日,今天的昭狱更加平静阴沉,除了甬路之上沙沙的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 承平王慢慢踱着步子,重新停在谢嗣音的牢房前,望着正靠在墙壁瞌睡的谢嗣音,声音含笑道:“云安,昭狱的滋味如何?” 谢嗣音慢慢动了动身子,声音含糊:“多谢王爷挂念,还不错。” 承平王轻笑一声:“还是这么倔强!云安啊,其实本王真的很欣赏你。不如你考虑一下......” “还是不必了。”谢嗣音懒懒的起身,伸了个懒腰,“王爷的建议,总是不太适合我。” 承平王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看来王爷还是没有找到哥哥。” “你说的对!本王如今也想明白了,谢辞如此滑不溜手,便是用半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找到他。既然如此,那不如......趁早做最坏的打算。” “王爷考虑的周到。只可惜,云安是瞧不见了。” “云安,本王真是舍不得杀了你!一些你父王看不到的,本王却是想让你看着,一点一点儿的看着......本王是如今将大雍治理得国泰民安!” 谢嗣音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叔,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惜这么多年,您始终没有学到这个优点。不过,华阳这一点,算是随了您。” 承平王扯了扯唇角,不再同她废话,摆了摆手:“将人带去午门吧!” “我再去瞧瞧王兄,给王兄换一身干净点儿的衣服。人都要走了,作为他的弟弟,怎么都得送一份心意。”
第89章 终于 “陛下, 人都带来了。” 永昌帝立于午门城台之上,十二冕旒垂在眼前,目光冰冷, 一言不发。 午门城台三面相连, 正面城台之上分列着玄铁暗卫,将帝王护在其中。东西城台瞧不见人,却能隐隐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城台之下的广场两侧更是站满了羽林卫, 将整个地台包围得严严实实。 日头渐盛, 重檐黄瓦庑殿顶在阳光下发出耀眼光芒。 宣王已经换了一身白色囚衣, 双手锁枷, 双脚挂着铁链, 步履蹒跚,但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谢嗣音仍旧昨日那一身红衣,亦步亦趋跟在宣王身后, 冷眼扫了一圈,眸光微暗。 二人身后跟着十数个羽林卫,最后面则是两个扛刀的刽子手。 承平王垂着手立于下首位置, 隔空扫了眼宣王和谢嗣音,而后朝着永昌帝拱手道:“陛下,庶人谢巽年已经带到。您可还有话要说?” 永昌帝安静的瞧着他, 没有一点儿反应。 宣王眼眶一红,忍不住大声喊道:“皇兄。” 永昌帝缓缓出声, 声音冰冷机械:“庶人谢巽年以下犯上, 蓄谋造反, 朕与你无话可说!” 宣王手指紧了又紧, 几乎攥出血渍,他深深吸了口气, 转头恨恨地看向承平王:“谢承廿,你究竟对皇兄下了什么蛊?” 承平王听见这话,慢慢抬了抬眼皮,轻笑一声道:“王兄这话......不,庶人谢巽年,你这话,本王就不懂了。明明是你意图谋反,杀害皇兄,如今怎么反过来倒打本王一耙?” 说到这里,承平王牵着唇朝永昌帝笑了笑:“皇兄,臣弟可有给您下蛊?” 永昌帝冷冷答道:“没有。” “是否是宣王......不,是否是庶人谢巽年意图谋反,行刺皇兄?” “是。” “那是否应该将整个宣王府满门抄斩?” 永昌帝似乎顿了顿,目中现出挣扎之色,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 然而这一幕似乎只是错觉,不过眨眼之间,倏然而逝。 永昌帝重新慢慢开口,一字一顿道:“处斩!” 宣王整个眸子猩红得厉害,双脚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带着铁链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皇兄!” 宣王扭头朝着承平王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谢承廿!本王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承平王捻着手里的佛珠,轻飘飘的笑了笑:“放心,本王定会请大慈恩寺的高僧送王兄早入地狱,不得翻身。” 宣王仰头大笑,声音几近震响整个大殿:“好好好!谢承廿,你给老子等着。” 承平王不再看他,目光转头看向谢嗣音,一脸遗憾道:“云安,你......实在可惜了。” 谢嗣音扯了扯唇角:“王爷可惜云安,云安却可怜王爷!” “这么多年,您一直被皇伯父和陛下压在头顶,如同阴暗沟渠里的老鼠一般日夜谋划,想必过得很不痛快吧!如今终于谋得今日,却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转眼即逝。” “王爷,我在奈何桥等着您。” “嘎哒”一声,承平王手中佛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承平王脸色难看得厉害:“云安,你的死期到了。本王的胜负可还没定!” “来人,将谢巽年和谢嗣音——” “即时处斩!” 话音落下,只听“啪”地一声! 所有人一齐抬头看过去,只见高台之上的帝王猛地拧开身,抬手朝着承平王狠狠扇了过去,冷喝一声:“朕看谁敢!” 宣王惊喜的看了过去,声音发颤:“皇兄?” 永昌帝冷声道:“承平王谢承廿胆大包天,意图控制于朕,谋朝篡位......”话说到一半,永昌帝身子一歪,似乎用尽了力气,身子一软重新被承平王擒在手下。 承平王顶着半边的巴掌印,呸地吐出一口鲜血,转头朝着底下的羽林卫道:“立时处斩!” “哀家看谁敢动手?!” 一道厉喝声乍然响起,宣王猛然转过头道:“母后!” 谢嗣音心头松了口气,只见午门之外,一身盛妆的陆太后领着一众将士昂然赶了过来。 消失不见的宣王妃,正陪在陆太后身侧。 陆太后年过五十,可瞧起来却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双丹凤眼,一对吊梢眉,一身威严,满面生寒。 “承平王犯上作乱,控制陛下,杀害宣王,罪不容诛。所有羽林卫现在束手就擒,哀家还可以当作是被蒙蔽。倘若继续顽固抵抗,株连九族,定不饶恕!” 此话落下,一部分羽林卫瞬间骚动起来。 承平王冷笑一声,朗声道:“太后此言未免过于颠倒黑白了吧!本王如何控制皇兄,皇兄就在面前,一切正常。反倒是您,如何出了长寿宫,又如何同叛臣之妻混在一起?难道您也有意想送宣王上位不成?” 陆太后展臂一伸,食指隔着半空指着承平王道:“简直可笑!当年先帝遗旨是将皇位传于宣王,是宣王一把火烧了圣旨,而后扶陛下上位!二人一文一武,方才奠定我大雍盛世基业!” “谢承廿,你狼子野心,勾结苗疆,霍乱大雍,如今哀家岂能再容你?!” 话音落下,陆太后厉声道:“所有人,若是哪个能拿下承平王,哀家赏金万两,赐封郡侯!若是还有人继续陪着承平王犯上作乱,夷灭九族!” 广场之上,顿时一片骚动。 承平王瞧了一眼,狞笑一声:“好好好!既然太后顽固不化,那也不要怪臣不敬了!” “放箭!!” 话音落下,东西城台之上瞬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朝着广场之下的众人射去。 箭矢如雨,几乎转瞬即至。 宣王重伤未愈,又带着枷锁,行动不便,却仍旧下意识将谢嗣音护在胸前。可脚步刚刚一动,身后刀风也跟着刺了过来。 身后跟着的羽林卫......是承平王的人。 不过,想也是他的人。承平王既然等着谢辞来,那么就定然会发生兵戈。这些人就是为了在变动之时,尽快解决掉宣王父女二人。 哪怕不要性命。 宣王面色生寒,带着枷锁猛然后转,长刀刚好卡在枷锁中间,直接将枷锁给劈了开。 长刀变劈为扫,直割向宣王脖颈。 身后另一人则猛地刺向谢嗣音,谢嗣音下意识后退一步,箭风却也跟着来了。 就在千钧一刻之际,一道月白色穿过箭雨将长刀打断,而后揽住谢嗣音,边挡边退,朝着午门之外退去:“昭昭,你没事吧?” “多谢!”谢嗣音摇了摇头,望了陆澄朝一眼,而后转头看向宣王,“父王?!” “父王没事吧?”另一道黑色身影已经接过了宣王,声音低沉,长刀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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