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明徵颔首。 曲明昙有些似信非信。但她来玉京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相里明徵的府里,对复杂的朝局压根一无所知。所以相里明徵说完之后,她一时也是云里雾里的。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曲明昙只关心一件事:“那周侍郎还会来找我么?” “不会。” 曲明昙哦了一声,既然不会,那朝中的纷争就和她这个小女子没什么关系了,毕竟不管他们怎么斗都与她无关。曲明昙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她俯身掀开帘子,去看街上的热闹了。 相里明徵的目光落在曲明昙身上。 曲明昙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衣裙,她趴在窗边侧脸白净细腻,随着她掀帘的动作,有春光溜进来,落在她纤长的脖颈上葳蕤生光。 “那家糕点看着很好吃的样子。”曲明昙蓦的转过头,清润的眼里扑闪着欢喜。 相里明徵没想到她会猝不及防转头,一时两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在了一起,曲明昙一怔。 相里明徵迅速移开目光,转过头吩咐:“童茂,停车,去买糕点。” 童茂在外面应了一声,将马车勒停。 相里明徵又若无其事看向曲明昙:“还想要什么?” “糕点隔壁那家的饼看着也很好吃,还有旁边那家肉干看着也不错,还有……”曲明昙噼里啪啦报了一串。说完之后,她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试探道,“有点多,要不我自己下去买吧。” “坐着,让宁栩去买。” 曲明昙只得乖乖坐着,外面街上沸反盈天,但马车内却是静默无言。 曲明昙借着喝茶的名义偷偷看了相里明徵好几眼,相里明徵察觉到了,所以他转眸看过去,但曲明昙却立刻移开了视线。 之后再察觉到曲明昙在偷看他时,相里明徵便只当做毫无察觉。 而曲明昙盯着相里明徵看了好一会儿,便将刚才自己回头撞上相里明徵目光的那一幕,归结为相里明徵并非是在盯着她看,而是在出神而已。 不得不说,童茂办事的效率很高。曲明昙要的东西很多,但童茂却很快就将东西给买回来了。 曲明昙顿时便将先前的事情抛之脑后,开始高兴的拆童茂买回来的东西了。 小桌上纸包盒子堆的像小山似的,而小山后露出了曲明昙的脸,相里明徵看见这一幕,不禁无奈摇摇头:她可真像只过冬囤粮的扫尾子。 曲明昙则吃的一脸满足,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相里明徵随手替她蓄了茶水后,又似不经意问:“你那解药应该快服完了吧?” “嗯,还有两粒。”曲明昙咬着糕点,口齿不清答。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曲明昙点头。说到这个她就生气,她捧着糕点看向相里明徵:“你说梁大夫会不会是让人给骗了?” 不是说这解药连服半个月就好了么?这眼看着半月之期将至,但她的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不说,反倒是每天晚上睡的是越来越好了。 “应该不会。这样,等会儿回府后,我让人将梁溯请来,再替你瞧一瞧。” 曲明昙点头应了。 之后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回了相里府,曲明昙下了马车之后,童茂将大包小包给她送至浮玉苑。 相里明徵并未跟着去浮玉苑,他先是吩咐人去请梁溯后,便先回了他的院子。 宁栩立刻过来禀了今日宁子骞之死一事。 虽然宁子骞是死于白贺言之手,但为了以防万一,相里明徵还是派了暗卫和宁栩在暗中盯着。 “待白贺言逃离后,属下让我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将白贺言留下的痕迹全都抹干净了。” 相里明徵颔首。今日这事虽是白贺言做的,但眼下还不能让二皇子和四皇子两方主意到白贺言的存在,而且他要利用宁子骞之死,让二皇子和四皇子两败俱伤,所以他不得不出手暂时先保下白贺言。 “另外,我们的人查过了,宁子骞暂未将小主子的身世告诉四皇子。” 那便意味着,白珩如今还是安全的,但相里明徵却不敢掉以轻心:“我记得宁子骞身边有两个贴身小厮,那两个人呢?” “一个今日被杀了,另外一个还活着。”宁栩答完后顿了顿,又询问相里明徵的意思,“公子的意思是要将他也除掉?” “他既是贴身照顾宁子骞的小厮,难保不会知道些什么,想办法封了他的口。” 宁栩应了,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林州那边寄来的信。” 从画意口中得知曲明昙的身世后,相里明徵便给在林州的好友去了书信,请他代为打听曲明昙在林州的过往。 相里明徵接过信后便让宁栩退下了。 午后的书房内光线浮动,相里明徵坐在桌案后,看着信纸上那些字勾勒出了曲明昙的过往。 曲明昙虽是曲家人抱养的,但曲家上下对她却极好,尤其是曲夫人,更是将她当亲女儿一样疼,所以小时候的曲明昙在他们所居的那条巷子里就是个孩子王,后来长大后脾气收敛了,便成了个娇俏伶俐的小女娘。 自从她及笄后,有不少人家去曲家提亲,但都被曲夫人以她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年纪还小想将她再留几年为由婉拒了。 一直到去年年初,曲夫人才终于松口正式为曲明昙相看,最终选定了城中的一户人家,两家正要定亲时,曲明昙与兄长出门游玩时意外身亡,曲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就一病不起,今年更是隐有那下世的光景。 相里明徵看完信之后,蓦的攥紧了信纸。 “公子,梁大夫来了。”有小厮在门外禀报。 相里明徵回过神来,向外面道:“请他去浮玉苑,我随后就到。” 那小厮领命去了,相里明徵这才敛好情绪,将那那封信妥帖收好后,才起身去了浮玉苑。 他过去时,梁溯已经为曲明昙把过脉了,正在同曲明昙说话:“从脉象上来看,你如今的身体十分康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自从服了这药之后,我每日吃得好睡得好,身子自然十分康健了。” 梁溯:“……” 这药还有这功效呢? 曲明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话说梁大夫,你会不会是被人骗了呀?” “不可能!我是让当地人帮我找的蛊医,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梁溯想到他离开前那蛊医说的话,便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那蛊医说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服药期间的反应也不同。你那药还没服完呢,你着急什么?等服完了再看效果。” 曲明昙十分想说,这药就剩两颗了,和服完也几乎没什么区别了。但看见梁溯的脸色后,曲明昙又默然将那话咽了回去。 进来的相里明徵正好听到他们这话,便也宽慰曲明昙:“既然那蛊医说要连服半个月,那就等药服完了再说,若是不成,我让人将蛊医请来玉京替你看便是。” 站在角落里的白珩听见这话,飞快看了相里明徵一眼,又垂下了眼睫,没让任何人看见他眼里的纠结,但下一瞬,他的胳膊却被人一把握住了。 白珩倏忽抬眸,曲明昙已经将他拉至身侧,同梁溯道:“梁大夫,你再给珩儿看看。最近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老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而且总是无精打采的。”她问他他也不说,曲明昙只能将一切归咎到他身体不适。 白珩下意识要闪躲,却被曲明昙按住了肩膀:“别动,让梁大夫替你好好看看。” 白珩躲不开,只得垂下眼睛。 梁溯摸到白珩脉象时,惊诧的看了白珩好几眼。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竟然会有忧思过重之症,梁溯不禁啧了一声收回手。 “梁大夫,珩儿如何?” 梁溯正要如实相告时,站在曲明昙身后的相里明徵向他使了个眼色,梁溯虽不解其意,但话却拐了个弯儿:“没什么大碍,只是季节交替脾胃有些失调罢了,回头我给开几贴药调理调理便无大碍了。” 曲明昙闻言不疑有他,当即带着白珩向梁溯道谢。 待出了浮玉苑之后,梁溯才问相里明徵缘由。相里明徵并未同梁溯说透,只道:“那孩子有心结,但他并不想他的心结被曲……白明棠知道。”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都有心结了?梁溯震惊的同时又十分好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时,相里明徵已先一步开口:“你的医术了得,我想请你去趟林州替我救一个人。” 在别的事情上,梁溯从来都不靠谱,但在治病救人上,他却比任何人都能靠得住。 既然梁溯说,他寻的蛊医没有问题,那么曲明昙应当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可若是她恢复记忆后,得知的第一件事却是,她的养母因思念她病重而亡,那对曲明昙来说会是件很残忍的事情,相里明徵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林州与玉京相距上千里,起先梁溯不肯去,但架不住相里明徵许诺的丰厚报酬,最终他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待梁溯离开后,相里明徵独自站在已经露出春意的院墙下,在心里轻声道:希望还能来得及。 而此时的曲明昙并不知道,相里明徵背后为她做的这一切,她将心思又全放在了白珩身上。他们两人的状态似乎又恢复到了刚来玉京时那样,曲明昙又要每日亲自盯着白珩喝药。 从前怎么哄都不肯喝药的白珩,如今却很配合。每次曲明昙将药碗端过来时,他都会乖乖喝了。 但看着这样乖巧的白珩,曲明昙非但没有欣慰之感,反倒心里很不好受。她试图同白珩沟通,但白珩却始终不愿意打开心扉。 曲明昙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而与此同时,转眼便到了白贺言约曲明昙见面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比心]
第33章 ◎她不是白明棠,她是曲明昙。◎ 关于这件事,曲明昙一开始是在犹豫要不要同相里明徵说。后来纠结再三,她打算同相里明徵说时,相里明徵却成日忙的不见人影,曲明昙便只得就此作罢。 到了与白贺言约好的这一日,曲明昙与白珩一道用过午时,又盯着白珩喝了药,才摸着白珩的脑袋,叮嘱道:“我今日要出门一趟,你乖乖待在府里,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白珩只当曲明昙是去公主府了,便也没多想,只乖巧点点头。目送着曲明昙离开后,白珩又回房中写起了大字。 约莫过了两刻钟,外面隐隐响起了说话声。 白珩还当是曲明昙回来了,他握着笔朝外面看去,却见从院门口过来的是柔嘉公主身边的女官。 白珩十分不解。 那女官进来向白珩行过礼之后,命身后的宫娥将东西呈上来,笑着传话:“这是公主新得的几件小玩意儿,公主命婢子们送过来给小公子解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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