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午宫变的消息,传到皖南,已经过去一个月,周氏张德福听闻后大惊失色,连忙上京。 裴诠指尖轻点桌案,淡淡道:“什么时候?” 彩芝:“他们已经到京城了。” 裴诠眼神黯了黯,他紧抿嘴唇,理智上,他知道那些人是平安的家人,他们爱护她,亲近她,平安亦然,实在正常了。 可是每一次,他心脏都会微缩,手指也倏地蜷起,似乎想紧紧抓住什么。 须臾,裴诠来到床边。 窗外天光正盛,描摹他的身形,影子落在床帐上,影影绰绰的,床内,平安赶紧闭上眼睛。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装睡,就是直觉,闭眼是对的。 裴诠撩开帘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灼灼,如有实质,像是要把她整个含到嘴里,一口口咬着,舔着,吮着。 让她浑身上下,布满他的痕迹。 平安想到什么,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忽的动了动。 哎呀。 下一刻,裴诠的手,摸摸她的唇,问:“装睡?” 平安睁眼,老实地说:“睡不着。” 裴诠褪下鞋子上了床。 他抱着她,从她小巧玲珑的鼻尖亲下去,攫住她的唇,一点点蘸取她的口涎,沿着她的唇缝,舌尖进出勾缠。 这样,才能抚平他心中波澜的浪涛。 一阵啧啧水声后,裴诠呼吸急促些许,他再看平安,她一手搭在他肩膀,长睫颤颤地垂着,双颊酡红,娇艳欲滴。 和往常看似一样,但,又不一样。 以前她动情时,会把他肩头衣裳弄皱,但今天没有。 她心不在焉。 裴诠绷住唇角,他凝眸,想起彩芝方才的交代,要么是薛家出了什么事,要么是,彩芝藏了一些事。 他亲亲平安光洁的额头,说:“睡吧,我不扰你。” 平安“嗯”了声,她偏着脑袋,将耳朵贴在他心口,他的心跳,沉重而有规律。 数了几声,她闭上眼睛。 等平安真睡去了,裴诠平复了一会儿,他动作很轻地起身,回头又看了平安一眼,方叫彩芝:“出来。” 到了屋外,裴诠负手,他沉着眸子,什么都没说,彩芝几乎快忍不住,就把充盈后宫的事说出来。 但目下情况不明了,娘娘刚刚装睡,她也知道了,说明娘娘在思考。 总得给娘娘足够的时间,不然,还没等娘娘缓过来,一切又被陛下掌在了手里。 彩芝一个头两个大,只好说:“是……是薛家闯祸了,至于是什么,冯夫人没给奴婢听。” 却也是这时,刘公公步履匆匆,神色古怪:“陛下,薛统领和张将军不小心把龚尚书打了,都察院孙都御史到兴翊殿求见。” 彩芝:“……” 果真是闯祸了,薛镐和张大壮再如何,也不能打朝廷二品官员啊。 不过,这对裴诠而言,不是大事。 他瞥了彩芝一眼,彩芝后背都是冷汗,他对刘公公说:“打发他,朕没空。” 刘公公应了声:“是。” 裴诠又说:“让太医院院判过来。” 他怀疑平安身体不舒服。 或许是小时候失去记忆的那几年,平安不舒服也没人管,以至于现在,她习惯不吭声,挨过去就行了。 不一会儿,曾在王府任府医的老太医来了。 老太医有平安完整的脉案,他把手搭在平安腕上,过了会儿,收拾东西起身,与裴诠一同到外面。 老太医说:“本月初五请过脉,与如今无异。” 裴诠默了默,问:“是怀孕了?” 老太医道:“并无征兆。” 如果老太医知道,两人真正行房才在十几天前,现在就问怀孕,肯定要骂娘的,当然他并不知道。 皇后无孕,他本以为,皇上会不悦,然而皇上眉宇微微一松,容色倒没那么冷峻。 … 这一觉,平安睡到快到酉时,太阳西斜,她感觉到一只烫烫的大手,在揉着自己肚子,她的思绪一点点回笼。 那只手游走到她后腰,力度不轻不重,来回揉按。 平安舒服得脚指头都舒展开,她睁开眼睛,就看裴诠半卧在她身侧。 裴诠:“再睡下去,晚上不好入睡。” 平安半阖着上眼睑,从鼻间,缓缓“哼”了一声,这声又甜又糯的,软绵绵的。 裴诠动作一顿,眸底微闪,昨晚累到她了。 听到老太医说无孕脉,他着实放下心头的担忧,他比谁都不急子嗣,也不想让平安这么快怀孕。 他自己一人占她还没够,自不愿让旁人分走,即使是他的孩子。 今晚便歇一晚上。 如往常,和平安看奏折,吃晚膳,下象棋,洗漱,一眨眼,到了就寝的时候。 今夜起风,还没等彩芝吹掉屋中的烛火,就有几盏被风压灭,她忙走过去,合上几扇窗户,应是要倒春寒了。 平安泡了澡,手肘关节粉润的,浑身香香滑滑的,青莲用雪花膏给平安擦手臂。 平安自己也挖了一点,学着青莲那样匀在手心,抹在脸上,两只手搓揉着脸颊,雪白似藕的脚丫子,晃来晃去。 裴诠看了会儿,勉强挪开目光,今晚他打定主意不做什么,便不会做什么。 不一会儿,平安便趿拉着鞋子,来到床上。 她裹着被子,滚到床里面,床面微微一动,裴诠也上来了。 玫红色的床帐里,隐隐的,散发一股女子馨香。 裴诠拉着被子盖上,闭眼。 平安朝他挪了过来,他便张开手臂,把她禁锢在怀里,轻嗅她鬓边,一只手攥住她的手,揉捏着她指尖。 他低声问:“心情好了?” 平安这才明白,裴诠为什么下午过后,眉宇有些沉沉,原来,他以为自己心情不好。 她轻缓地说:“没有不好。” 她只是在思考充盈后宫的事,只不过,她很少直接把思考摆在面上,除非是一件大事,天大的事。 她想的时间,比背《诗经》还要久了,也还没想好,但是,应该快好了。 就着在裴诠怀里的姿势,平安攀着他肩膀,伏到他身上。 迎着他黢黑的眼瞳,她细软的手指,摸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他真好看。 平安昂起小脸,牵着裴诠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她道:“你也摸摸我。” “很滑,好摸的。” 裴诠弯弯嘴角,他摸完她的鼻子眉眼,正要将手挪开,平安眼底,有一点惊讶:“只摸这儿吗。” 裴诠:“……” 他喉间忽的干燥,嗓音沉沉:“你还想要我摸哪?” 平安抿抿唇,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又悄悄撩起眼皮,那双水亮亮的眼眸里,藏了多少潋滟娇色,波光掠过如碎金,却比春意热烈。 裴诠眼眸幽深,不由放平呼吸。 从前平安也主动过,就是大婚后,闭着眼问他吃嘴的那一回,只不过,那时候她表达的情欲意味很少。 但是,自从被他撩拨得知羞后,她就没有那样做过了,这回的主动,是真正第一回。 她那么甜软,只需主动这么一下,就能撩起潮水汹涌,让他定下的决心,如遇洪水泛滥,骤然决堤,一泻千里。 没法什么都不做。 裴诠按住她下颌,用力吻住,这次,平安不像下午时候,也慢慢回应着。 伴随平安低低轻吟,裴诠声音却越发的喑哑:“摸这里么?” “……” “还是这儿?” “……” “果然很滑。” 帐中越来越热,两人体温交织,薄汗涔涔。 许久,平安掐着裴诠的手臂,她呼吸有点快,眸光也涣散,看到他额角落下的汗珠,落到自己身上。 她顿了顿,摁着他的手臂,微微扬起脖颈,在他耳畔落下一句轻轻的话: “好硬啊。” 原来这句话,要在欢愉的时候说。 裴诠停住。 下一瞬,他的手掌,钳住她的腰身,将她拉了起来。 …… … 裴诠没怎么睡。 他有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会不住地仔细回味的每一瞬,这种餍足,无可比拟。 深夜,裴诠含住平安的唇,亲了一会儿,这才把人抱起来,又叫彩芝:“换床单。” 彩芝看了眼床单,脸都快烫熟了。 等裴诠抱着平安洗过澡,床单也换好了,他和她重新躺下,平安咕哝了一声什么,但她太困了,说不清,裴诠听不清。 再问,平安已经睡熟了。 他看了眼天色,今天有朝会,这才依依不舍地闭眼。 睡了没多久,裴诠起来了。 朝会就在兴翊殿大殿,昨夜乍暖还寒,冷风瑟瑟,今晨便只见云层,不见日光。 公卿们身着朝服,一边低声议论,一边走进大殿,列位,昨日薛镐打了龚尚书,朝廷上下都知道了,朝会上,都察院有人弹劾薛镐,裴诠按下不动,其余人识相,出列的人也就少了。 等朝会散了,刘公公请龚尚书道:“龚大人,请去兴翊殿。” … 薛镐、张大壮和龚尚书的事,全是巧合。 昨日,乔夫人进宫寻机会,也让人求到龚勉那些猪朋狗友那儿。 京中纨绔有圈子,这些纨绔,从前和薛镐吃过酒的,就觍着脸,上门找薛镐。 薛镐曾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却和他们不太一路,至少从不当街纵马、逛花楼,与他们更谈不上交情,因此也没应。 不过他也好奇,张大壮为何这么大手笔把人关起来,去问了张大壮,才知道原来那日是帝后出巡。 龚勉是冲撞了帝后,那就是活该。 但一码归一码,张大壮竟把他的活抢了,还藏着掖着! 薛镐不爽,两人二话不说开打,美其名曰切磋,那时候在衙署,还没散值,惹得许多官员驻足围观。 正好龚尚书回来销假,劝了一句:“后生可畏,也不能在这儿打架啊。” 但他老人家看热闹站太前,被薛镐甩了一胳膊。 这事传出去,就成了:薛镐和张大壮合力殴打龚尚书一个六旬老人。 近日,薛家风头太盛,早就有人看不惯了。 他们想借题发挥,从薛家身上咬下一块肉,就是龚尚书说不碍事,也已无关他的意愿了。 龚尚书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竟被别人拿去当筏子,他直呼倒霉,钓鱼次次空,还赖上这种事,真不知道是得罪何方神圣! 裴诠把他们叫去兴翊殿外书房,龚尚书求之不得,他真希望陛下慧眼,这一切可和他无关! 不一会儿,他和薛镐、张大壮遇到了。 薛镐和张大壮没有隔夜仇,打过了就过了,两人还同龚尚书道歉:“昨日是我们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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