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妤心中一惊,回头平静道:“好像不亮了,我看看。” “天快亮了,要那么亮做什么?” 司妤这才发现自己忽视了,这话里有漏洞,随后很快道:“那我把它灭了吧。” 说着正要熄灯,高盛回:“不必,要不然……公主跳只舞看看?” “我不会跳舞。”她答。 “随意跳跳不行么?” 司妤还想回绝,想了想,答应下来:“那跳得不好,太尉不能取笑。” 高盛由衷称赞:“公主站在那里不动就好看,再跳得不好,又能好笑到哪里去?” 司妤便往榻边走,过来拿衣服,高盛却将她拦住:“就这样跳。” 司妤身上就一件轻薄纱衣,再没有别的了,这样跳实在是…… 他拈起她下巴笑:“怕什么,你身上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司妤强忍不适,羞涩地扭开头去,然后缓缓走到榻前,笨手笨脚开始跳舞。 高盛还真的笑了。 他自从军为将领,也见了很多乐舞,来京城后见得更多,本来他对这些不那么感兴趣,但现在看了司妤的舞,他还真觉得以前那些舞女跳得实在不错。 司妤跳舞,堪称同手同脚,这要是他的兵这么练拳,是绝对会被发配成伙头军的。 高盛一笑,司妤便不跳了,撇着嘴回到了榻边。 “不跳了,我累了,想睡。” 高盛也不折腾她了,将她搂住:“那睡吧,睡醒了我们玩点别的。” “哼……” 等到下午,高盛醒来,才将司妤拉至怀中,外面却有太监的尖嗓子道:“公主——” 司妤还没太清醒,略有不悦道:“何事?” “京中来人在外求见,说是太尉府上少史,有要事禀报。” 太尉府上的人,自然是求见高盛,而非她,司妤心中猜测是不是京中有了急事,一边又装作不在意,翻身睡了过去。 高盛大概也如此猜测,很快就披上衣服出去了。 好一会儿他都没回来。 司妤见他一直没回,也不再睡了,起身叫人进来。 问太监:“太尉呢?” 赵良进来回:“禀公主,太尉已离去了,回了京中,似乎是真有急事。” 司妤到底被高盛气了一道。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她是阿猫阿狗。 她坐在榻上气闷一会儿,很快意识到气恼无用,这正好证明他虽好色,却也不是个沉迷女色的人,女色只是他的调剂品,在正事面前,什么都要让路。 “找机会去悄悄打听一番,京中发生了什么事。”她吩咐。 “是。” “另外,派人去御史台,秘诏绣衣使者扮作太监上虞山来,别被人知晓。” “是。”赵良要退下,司妤又道,去叫之前从宫中选出的几名宫女进来,我编了一支舞,要她们与我同练。 “编舞?”赵良很意外,没听说公主会舞啊? 司妤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回道:“我舞技太差,被人耻笑了,趁着这几日在这里清闲,好好练练。” 赵良便下去一一办了。 很快便有十来名宫女进浴池,后来留下六名,出来了四名,随后司妤便待在浴池内不出去了,说练舞竟不是一时兴起,还真没日没夜练起来。 一连数天,皮肤都被泡皱,身旁宫女实在看不下去,轮着规劝,司妤才从浴池出来,到园子里转一转。转到最高峰处的山坡,她站在坡上,远远能看到前方山谷中如蚁群一样黑压压的一片,一会儿聚一会儿散的。 司妤问身后太监:“那是什么?” 太监也不知,唤来个禁卫,禁卫回道:“回公主的话,那儿正是连花岭,宋之洵宋都尉在那儿练兵。” “原来如此。”司妤回答,又看了眼,似乎没太多兴趣,转身离开去赏花,兴致冲冲摘了几枝海棠花回去了。 司妤回去正插着花,有太监进来与如缨说了些什么,如缨微微吃惊,随后点头,司妤在这边一边插着花,一边问她:“怎么了?” 如缨上前道:“适才有人在后边清幽林那里撞见野猪,还是两头,他们来告知公主,没事别靠近那边。” 司妤问:“怎么不将那野猪捉了呢?” 如缨回答:“说是挺凶猛的,而且听说野猪皮厚着呢,箭都射不穿。” 司妤摆弄着瓶里的海棠,不知在想着什么,隔一会儿才道:“但我还想去那边看兰花呢,明天过去,青天白日的应该没事吧。” “公主……”如缨觉得不妥,但她知道公主向来是行事稳重的人,不会不知轻重,而且自从先帝驾崩、京城生乱,公主就很久没赏什么花了,如今为了看个兰花,竟要冒着撞见野猪的风险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公主如果表现得很奇怪,那一定是她有别的想法。 半天她道:“公主若是一定要去的话,身边多带些人。” 司妤没说话。 到第二天,她果真就去清幽林附近赏兰花了,那边树木多,清凉,树底下种了许多春兰,眼下正好开花。 司妤在兰花边待了好一会儿,玩得正开心,旁边如绵突然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宫人们还都在听,司妤却已惊慌道:“在那里,是野猪!”说着急忙往外走。 宫人们虽没看见野猪,但都知道这儿有野猪出没,一听这话,惧是惊慌失色,纷纷躲避不及,如缨连忙护着司妤往后,一边朝远处喊道:“快来人,保护公主——” 远处护卫立刻拔刀过来,将林子围住,目不转睛盯着密林内。 司妤到远处看着这边,但一群人守了好久,再没见野猪的身影。 司妤似乎气恼这野猪,朝禁卫吩咐:“你们入内去猎杀野猪,今日内务必将野猪给我扫清!” 禁卫脸上十分为难,但公主兴致全无,已冷着脸离开了。 很显然,直到傍晚禁卫也没交出野猪来,因为山上禁卫本就不多,不可能全进去猎杀野猪,只能进一半,而虞山行宫建在山上,后面就是密密的山林,何其大,又如何好找到野猪巢穴? 但公主不管这些,行宫之中,岂能容野猪威慑,最后禁卫与太监们想办法,倒还真想出一个办法来:宋都尉在莲花岭练兵,而莲花岭便是虞山山脉中的一支,离行宫不远,可以去求助于宋都尉,领兵前来猎杀野猪。 此计可谓皆大欢喜,公主也同意了,于是太监下山去请宋之洵,果然到第二日,宋之洵就带着三百轻甲兵士来了。 三百士兵,加数十禁卫军,一起入清幽林后面的山林,用时大半日,果然就寻到野猪巢穴,将野猪拖家带口的杀了一共九头。 猎杀完,宋之洵到宫中见公主。 司妤正在作画,宋之洵到来给她请安,她道:“宋卿过来看看这幅画。” 宋之洵上前,发现她画的是一副练兵图,中间那位骑马执枪的白衣将领,正是自己。 “那日在虞山之上,居高远眺,正好看见宋卿在下面练兵,卿英武过人,兵士齐整威猛,有感而发,所以回来作了这幅画。”司妤说。 宋之洵忍不住惊叹,评论道:“凡作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而公主这画,精描就有六七人,其中又有四人极为传神,公主只是远眺,却能将人画得如此生动精妙,实在画工了得,颇有顾恺之之风骨。” 司妤笑了:“我知道宋卿擅山水,便不要抬举我了,我只是闲来无事,随手一画。” 宋之洵道:“如今臣任武职,书画早就荒废了。今日入林中,共猎得九头野猪,再未见别的巢穴,公主应当能安心了。” “有劳宋卿,我便知道宋卿过来,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司妤说着,却发现他胳膊上布料破了一块,走近一看,竟还有血迹。 她吃惊:“你受伤了?” 宋之洵回:“只是被树枝所伤,不碍事。” 司妤亲自去自己梳妆台旁拿了药粉和布条过来,要他站着别动,自己小心卷起他衣袖,替他洒上药粉。 “这是止血的药,太医局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手帕替他蘸去旁边的血液,轻轻朝他胳膊上吹了吹,无比心疼道:“是我,让卿受伤了。” 此时已是夜幕时分,宫中燃着烛光,司妤如仙娥般的容颜在这烛光中如此明媚,她朝他吹一口气,让他心都要融化,她这般满含着泪光疼惜地看着自己,教他再也无法自持。 他一把抱住她。 司妤将他推开:“还没包扎。”说着,拿了纱布条,替他小心包好。 宋之洵喃喃道:“公主……” “宋卿先回去,后日午时,在行宫西侧的柳潭旁,我等着宋卿。”司妤道。 宋之洵此时才想起来,行宫中定有高盛的眼线,会将这行宫内大小事一一禀报高盛,他怎可在这儿待太久! “是,臣连夜回莲花岭。” “天黑路险,你务必小心!”司妤立刻交待。 宋之洵朝她拱手,带着万千依恋离开。 司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看看一旁的画,脸色慢慢凝重而坚定。
第17章 两日后午时,司妤避开旁人,悄悄到行宫西侧的柳潭旁。 柳潭旁大树蔽日,潭水清幽,平常不会有人来,从别处也难发现,十分隐蔽。 她到时,宋之洵已经在那里了。 宋之洵穿着普通公子的衣服,司妤也穿着一身素色常服,头上只戴了只白玉簪,一时间两人见面,犹如抛开了身份,他不是臣,她不是公主,而只是一对情意相通的男女。 身旁无人,宋之洵思念两日,一把将她抱住。 这次她没推开他,而是伏在他怀中,哀戚又柔情道:“宋郎……” 这声“宋郎”,让宋之洵再次将她紧紧拥住。 “公主……” “别叫我公主,宋郎若愿意,可叫我阿妤。”司妤看着他道。 宋之洵痛声道:“阿妤……此情此景,犹如在梦中。” 司妤湿了眼眶:“对我而言,何尝不是?想当年我不过十二三岁,听闻父皇欲招宋郎为驸马,又听闻宋郎文韬武略、芝兰玉树,我便在心里想,传言有那样真么,该不会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 “后来中秋宫宴,说宋郎会来,我便躲在假山后看宋郎,这才知宋郎比传言更才貌出众,让人一见难忘,我还以为从此能与君相知,恩爱不相疑……” 宋之洵替她擦着眼泪,柔声道:“我亦倾慕阿妤,阿妤在中秋宫宴才见我,我却是在阿妤随先帝祭天时就见过阿妤,京人常道公主为仙娥下凡,我也想,大概是因公主身份而得的吹捧,谁知远远一见,便知阿妤比我梦里的仙娥还美。 “且阿妤能诗会画,温婉娴淑,我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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