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付玉宵坐在书桌前,正在翻阅卷轴,他垂着眼,不知看到什么,眼中冷意弥散。 烛火将他的光影切割得忽明忽灭,显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除此之外,还有一丝矜贵自成的气度。 她本以为他是故意耗着她,原来不是,他真的有事务处理。 此刻,他也并未注意到她。 但是她不能拖了,过了今晚,又只能再等一天,付玉宵白日忙碌,只有晚上才会回麟园,她的机会不多。 她用力攥住手,鼓起勇气,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他却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她是空气。 她并不确定付玉宵是当真没注意到她,还是刻意无视她。 书桌上有紫玉茶壶,茶杯已经空了,但主人许是手头事忙,并未及时蓄满。 她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手边。 她紧张得厉害,呼吸都泛着战栗,本以为这么做,付玉宵会有反应。 可是…… 他还是不理会她。 她焦急地咬住唇,又忐忑又害怕,见他搁下了手中的书卷,去拿书桌左侧的书信,她再忍不下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 被柔软牵制,付玉宵动作停顿,抬眼看她。 “别看了……”她看着他,声音里有一丝压不住的战栗和哀求。 他不语,只一双黑眸沉沉盯着她。 她被看得腿软,几乎要站不住,狠狠心,抬手拔下发上的簪子,一头泼墨青丝霎时披散下来,随即,她靠近了他,颤抖着手去解他的衣襟。 然而,指尖才碰到他,手腕却已然被他攥住。 下一刻,她被他一把扯下来,重重压在书桌上。 卷轴哗啦,扫落一地。
第22章 猝不及防间, 她整个人竟已悬空,仰躺在桌案上,冰冷的桌沿硌得她有些疼, 脚落不到地面的感觉让她安全感顿失,害怕之下,惊惶地抓住他的衣襟,好让自己不摔下去。 他没说话, 却在嗅到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馨香后,气息紊乱了些。 她的腰被他握在手里, 身体紧紧贴着他。 这种像鸟雀一样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颤抖。 察觉他的动作,她心中一紧,急忙低声恳求,像是要哭了,“别在这儿……” 他无动于衷,“不在这儿?那你过来做什么?” 他原本在这儿好好的, 是她主动过来招惹他。 秦如眉被他话中的直白刺得脸颊烧红,只觉自己的难堪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是, 昨日是他主动,可今日却是她自己送上来的。 她屈辱之下,攥着他衣襟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他察觉了, 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毫不犹豫地推开她,“既然这样不愿意, 那就别来。” 秦如眉本就被屋中的寒气冻得冰凉, 此刻身边唯一的暖源离自己而去,她顷刻间慌乱。 什么都想不了, 伸手绕上他的肩膀,她娇柔的身体踩着旁边的交椅,直接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用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把自己往他怀里埋。 “不要。” 付玉宵步伐骤停,感受着怀里像猫儿一样缠着自己的柔软身体,鼻尖,是她发上的木樨香,很好闻。她一向喜欢这个香,而他从前最喜欢在情动之时亲吻她的发。 被她一扰,他心中本已刻意压制的火再次腾起,他自诩定力好,但在她面前总是失控。 “秦如眉,看来你对付男人很有一手。” 她埋在他怀里,许久后,似乎忐忑地思索了片刻,恳求道:“很晚了,休息吧。” 他冷笑,“我不想休息,滚下去。” “不要……”秦如眉有些惶然。 他为什么这么冷漠?是她做的不够好吗?可是她从未学过那些不正经的勾当,怎知道如何……如何取悦人? 可是,只要他不开口,她就没办法见到付容愿。 她不能被他赶走。 察觉付玉宵似要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她终于狠心,搁下所有尊严,玲珑的趾踩在交椅上,尝试着亲吻他,她的手颤抖着往下,贴上他的衣摆,隔着漆金衣袍探索。 是这样吗? 这样能让他满意吗? 他呼吸陡沉,反客为主,将她压下。 他盯着她,眼底交织的是冷到极致的怒火,“秦如眉,谁教的你这些?” “付容愿,还是奚承光?” 她却没理会他的质问,心中一喜,他既然没把她扔下去,就证明她有机会……什么谁教的,没有人教她,她对这些的认识只局限于他。 只是从前听天门县的落妹她们说过,男人女人之间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些你来我往……那时她羞恼异常,只听听就过了耳,不曾想现在用到了。 他看起来似乎动了怒,可是却不像方才那样疏离冷漠,所以,她做的是正确的对吗? 秦如眉呼吸有些不稳,纤细冰凉的指尖伸出,抖着手,去解他的衣带。 很快,她无需再主动。 男人反客为主。 衣裳垫在书桌上,不至于太过冰凉,她眼中泪光晃动,侧着头,艰难着气声道:“沈昼,把灯火灭了……” 屋里太亮了。不仅书桌上掌着银锡灯,屋中四周还点着罩灯,将所有一切照得通明,让她即便想躲避,也只能被迫看清他在做什么。 付玉宵听闻她唤的名字,眯了眯眸,眼底暗色浓郁,却没有反应。 她只得求他,换了一种口吻和语气,与从前同他撒娇一般, “阿昼……” 他盯着她,呼吸似漏了一拍,额上沁出层层密密的汗,终究是允了她的恳求,抬手掠过,仅用内力劲风,便隔空将那些灯火灭了。 她却盯着他的动作,出了一瞬的神。 方才男人随意抬手间睥睨的神态,还有利落至极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太子。 原本她只觉得祁王和太子样貌相似,但那很正常,因为祁王与太子都是皇子,可到此时,她竟荒谬地觉得付玉宵竟也与太子有些相似。 同样的,是那种随意间掌控自如的神态,甚至,这种睥睨,他比太子还要更甚。 怎么会这样…… 她正愣愣出神想着心事,冷不防,脸颊被大手用力握住,掰了回去,她被迫看进男人冰冷含怒的眼里。 “秦如眉,你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分心?这是侮辱。 他心中怒气腾起,大手掐住她的腰。 她讨饶,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没有……” “别跟我说谎,”他冷笑,“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 方才灯火熄灭的那一刹那,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看向那灯盏时回忆的目光——她分明在想其他人。 “没有……” 她的声音无助的像弥漫细雨的湖面,波澜粼粼。他却置若罔闻,将怒火加诸于上。 许是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过于寒凉,她小巧的足趾蜷缩着,挂在交椅上,显出一种别样的无助和娇弱。 付玉宵眯眸看着她的脚踝,忽然想起什么。 外邦进贡而来的红丝缠银铃,若绑在这样的足踝上,衬着她雪白的肤色也许刚好。 他喜欢听这种靡靡之声。 旁边的冰鉴散发浓浓的寒气,席卷上她的皮肤,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往他身上贴,想要寻找热源,可他和她的狼狈不一样,衣裳都周全地穿在身上,她靠上他,只能触碰到他带着凉意的缎袍。 她忍不住道:“太冷了……阿昼,能不能回去,我不想待在这儿……” 他却低低一笑,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恶劣道:“不能。” “阿昼,求求你,”她道,“回去吧。” 这桌子是水楠木制成,硌得她后腰很疼,可能已经擦破了皮肤,火辣辣的疼痛。 他不语,盯着她逐渐泛起泪水的、委曲求全的美目——她似乎已经知道用什么样的姿态求他,能够让他动摇……她果然很聪明,懂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手段达到目的。 他心中怒火加深,却冷笑一声,终是遂了她的愿,就这样把她抱起来,往卧房走去。 她惊呼一声,浑身战栗,怕自己掉下去,连忙抱住他。 却保持着一丝理智,低声道:“衣裳……” “已经湿透了,怎么,你要穿?” 他淡淡的话语响在耳边,听不出任何揶揄,只是在叙述事实,她却羞耻异常,慢慢红了耳尖。 付玉宵抱着她回了卧房,当他压到她身上,随手把床帐扯下时,她终于舒了口气,不再紧绷,展臂环上他的脖颈。 他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意外,也很惊喜,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当他额上的汗伴随着动作滴落在她身上,她从迷蒙中扯回思绪,看向他,一双湿润的眼睛,低声道:“可以了吗?你满意了吗?” “我的帕子……能还给我了吗?还有明天……我可以去见容愿吗?” 他的动作陡然停顿,声音携了怒火,一字一顿喑哑。 “你就是为了见付容愿,所以今晚才来勾我?” 她虽然置身混沌,却听得懂他的话,闻言只觉得心中茫然——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只要她取悦了他,他就能让她见到付容愿。 而且,她也不止是为了这个。她的帕子还在他的手上,她要拿回她的帕子。 她不理解他为何如此生气,难道他方才眼中的愉悦之色都是作假?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付玉宵怒极反笑,心中因她方才的柔顺乖巧而生出的一点温情悉数消失,不再对她手下留情,随手扯过床上的被褥垫进她腰下,随即,俯身将她的声音悉数吞没。 * 第二日早上,付家的门被敲响。 禾年刚好经过前院,忙飞奔过去开门,可推开了门,外面却空空荡荡。 禾年低头,看见地上一封信件。 上面的字……禾年认出秦如眉的字迹,震惊之下,掉头跑进厅堂,大喊道:“公子,公子……是秦姑娘的信……” 付容愿原沉默地坐在屋中,身边空了两坛酒。听见声音,他踉跄起身,走出房屋,接过信时,手竟有些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 天光照亮上面几个娟秀的字。 容愿,下午归雁渡口见。 * 晌午时分,渡口边河水波光粼粼。 马车里,付容愿淡淡看着她,“没力气?要么我抱你下去?” “你……” 付玉宵轻而易举便钳制住她的手,眯眸,压了嗓音,“秦如眉,你胆子大了。” 秦如眉迎上他的视线,咬唇,猛地别开头。她不和他犟,无论如何,只要和他对上,吃亏的只能是她。 “是还疼吗?”他若有所思,“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 她难以启齿道:“付玉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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