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西苑收拾出来,一家人住在一起,才妥当。” “凭什么!”陈氏叫嚷起来,“若公爹还在那没什么话可说,公爹不在了,兄弟分家再正常不过,何必住在一起讨嫌!” 淮安侯冷冷瞥她一眼:“若你非要如此也不是不可,但我承袭侯爵,母亲自该留在侯府,便将北院备好,等着母亲住进来吧。” 陈氏哑口无言,婆母的强势她是见识过的,十年来过惯了没有婆母压着的日子,现在又要回到从前,可真叫人难受。 “还有,一定要在母亲回京之前,把锦年接回来。这样的丑事,若让宫里和母亲知道了,就不太妙了。” 陈氏只好答应:“知道了,我让人在这里守着,她一回来,我便亲自过来接。” 淮安侯还是不放心,皱着眉想一想:“不必候着,四日后休沐,若她未归,我亲去接她回来便是。”
第89章 俞锦清知道父亲顾及太后, 哪里还敢继续病下去?只是面色依旧难堪,想要出门,又怕被人指点讥笑。 还是俞择轩见着妹妹这么久不曾出去, 人瞧着瘦多了,便心有不忍, 趁着书院放假, 特意在文风堂定了位置, 想着带妹妹去喝茶听曲, 当是散散心。 今日的陈玉琪倒是安静,跟着俞锦清也没有多话。她回去陈家几日, 回来就有些恍惚, 不过俞家因为俞锦清的事情,闹得人仰马翻, 也没谁注意到她。 “锦清, 文风堂来了个新的抚琴娘子, 同窗们都说她曲艺不错,一会儿去了, 倒是可以一听。” 俞择轩这话, 原意是想要哄得妹妹开怀,毕竟俞锦清最拿手的技艺,便是一手琴。但没想到俞锦清的脸, 登时就沉下来。 “哥哥这意思是,如今什么阿猫阿狗, 都比我要好了?” 俞锦清说着, 眼泪便落下来。俞择轩连连摇头, 可怎么哄,妹妹的眼泪反倒是更多了。 他着实不理解, 那文风堂是有名的茶馆,里头的曲艺娘子都是教坊司请来的,有头有脸的艺伎,与这样的艺伎论琴,算得上是附庸风雅。 从前妹妹很喜欢,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发这样大的火。 俞锦清落了一路的泪,甚至闹着要调转车马,现在回府去。 俞择轩好不容易劝下来,又道:“原本是想哄你开心的,倒是叫你更不开心了。不过,我新得了个曲谱孤本,让阿劲去取了,那可是难求的东西,保准叫你喜欢。” “嗯。”若是从前,俞锦清自是欢喜,但今日的她败了兴致,没来由又想起那日,俞锦年吹的笛。 琴琵琶等,更能展现女子的柔美,吹笛多是儿郎喜好。但俞锦清精通音律,每每想到俞锦年的音律造诣,竟然在她之上,就觉得难受得紧。 听到这什么孤本,她也没有多少开怀,只想着,音律相通,若那册子落到俞锦年的手中,她的笛会不会更好? 从来没有过的焦灼,如同蚂蚁噬心一般,叫俞锦清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到了文风堂,下了马车俞锦清深吸一口气,清新自如,让她心中舒爽了不少。大概是最近在家中憋闷坏了,才会如此胡思乱想,出来散散心,果真是好的。 才到文风堂的院中,就见着前面两个少女,正在院内看花,各色的郁金香开得正好,红衣少女素手芊芊,轻轻抚过却不摘取,更叫人赏心悦目。 “俞锦年?她怎么在这里。”陈玉琪也看到了,小声与俞锦清说着,面上露出不屑,“晦气。” 俞择轩这才瞧见,当下沉着脸,大步流星走上前,唤了声:“俞锦年,你闹也闹够了吧,什么时候回去?” 俞锦年诧异抬头,见着一行三人,浅笑一声也不答,只对一旁的唐阿媛说:“不是带我来听曲的吗?走吧。” “俞锦年,你什么意思!”俞择轩走上前来,狠狠的瞪着她,“俞锦年,你可别忘了,你是俞家女,你做出这么多令侯府蒙羞的事情来,不觉得羞愧吗?” “俞大少爷好大的架子!”俞锦年目光淡然,“竟然追到这里来责骂我。” 俞择轩一愣,旋即摇头:“我过来饮茶,只是恰巧碰到。” “恰巧碰到,就要来责骂我?那么敢问大少爷,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你不孝。” “如何不孝,大少爷说来听听。” 俞择轩的脸涨红了:“好好的搬出府去,父亲接你你都不回,叫父亲受千夫所指,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俞锦年点点头:“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既然要分辩,就分辩清楚些,我为什么搬出府,难道不是侯爷说了,不认我这个女儿吗?” 文风堂是京城最好的茶馆,能来这里饮茶听曲的都是贵人,且日日座无虚席。听得院子里的动静,那些人也是探头探脑,思及最近京城讨论最多的,就是这淮安侯府的二位小姐,刚好今日能遇到,正好就当听戏了。 “父亲那只是一时气话,而且若非你不听话,非得迫得锦清自尽,父亲又怎会责骂你?” 俞锦年目光更冷了几分:“我逼迫她?来,你来说说,我怎么逼迫她了?是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还是拿着白绫迫她挂上?俞择轩,你们一家子偏心偏得没边了,我懒得计较,划清界限不来往便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怎么,你还要跑到我面前来挑事碍眼了?” “你是没这么做,可锦清是为了你才一时糊涂。她不肯抢你的未婚夫婿,所以……” “所以上吊自尽,叫你们都来迫我退亲。迫我主动说出,我来自邾城配不上晋王,自惭形秽所以要要将亲事推拒,还要替俞锦清说合,说晋王与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吗?可是,凭什么?从头到尾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的事情!” 俞择轩竟不知如何反驳,许久才说:“不是迫你,只是……” “只是这样对侯府更好,弃了我一个,你们所有人都还能体体面面的,不是吗?”俞锦年冷笑着,“虚伪!我坦坦荡荡,没做错任何事,也绝不肯受这样的欺凌。” 见着四周的目光多起来,俞锦清与陈玉琪都连连后退,恨不能避到马车上去。俞择轩面上也挂不住,十分尴尬的看着俞锦年,半晌才小声说着。 “不管怎么说,如今事情都结束了,父亲都放下身段接你,你便回去吧。一家人,怎好住在外头?对你的名声也不大好啊。” “当时不顾我的名声,迫我毁了自己成全他们,现在倒是顾及起来到了?” 俞择轩深吸一口气,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多纠缠,但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便是你这样执拗,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母亲说得不错,若你有锦清半分懂事,也不会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 他转身要走,却没想到俞锦年面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当下唤住了他。 “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第90章 她唤他大哥, 难道回心转意了?只是,俞择轩心里隐隐不安,觉得不该再听她说, 可又鬼使神差回过头:“你想问什么?” “五年前我将将回府,你对我虽然不如俞锦清, 可到底也没这么差。” 俞锦年声音轻轻的, 俞锦清离得有些远, 没有听清楚, 可她瞧得兄长变了脸色,当下走过来。 “哥, 我头晕, 想要回去了。” 然而,一向关心她的俞择轩并没有立刻离开, 依旧看着俞锦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俞锦年说:“自落水之后, 你们都认定是我推的她, 从那以后,你见了我便一脸的不高兴。” “不错, 将锦清推落水还不承认, 亏得锦清替你说话,说你是不小心,让我们都莫要怪罪你!” 俞锦清脸皮子跳得厉害, 捂着头哎呦一声,险些跌倒。可是俞择轩的目光, 还是死死盯着俞锦年, 压根没注意俞锦清的举动。 “我上次同你说过, 我初初回府第三日,连府内的情形都不清楚, 怎么就那么巧将水榭的栏杆弄断了,又那么巧劝得俞锦清到那边去的?想来,若不是你那样大吵大闹对我深恶痛绝,侯爷与夫人怎么着,也会好好查一查的吧? 当时的你年岁不长看不懂,如今过了五年余,还是看不懂吗?” 俞锦年微微挑眉,再不多说,转身就走。 俞择轩愣在当地,的确,不久前他愤怒的去找俞锦年,斥责她偷了锦清东西的时候,俞锦年就说过,初来京城的她,怎么就那么容易害得了锦清? 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瞧着锦清柔弱的模样,他怎么都不能相信,锦清会陷害自己的妹妹。 “你当时,有没有?” 俞择轩还没有问出口,俞锦清的眼泪便大颗大颗涌出来。 “你不信我,你信她?” 俞择轩摇摇头:“那件事情的确很蹊跷,你知道我每日那个时辰,都会从在水榭那边读书。你不会凫水,她会,我便先入为主,认为她害的你。可没想到,你二人都落了水。锦清,是不是你做的?” 俞锦清“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就跑了。陈玉琪急得跺脚:“表兄你这是做什么?大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俞锦年挑拨离间,你看不出来吗?你……你还不快追啊。” 但俞择轩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俞锦清的背影,并没有要追的意思,一直等陈玉琪也跑远了,他才喃喃。 “她明着挑拨离间,可锦清你呢?你当初,也是挑拨离间,对吗?” 俞锦清今日哭了两场,眼睛红得跟核桃似的,彻底没有兴致,准备回府。但路过首饰行,她停了下来。昨日首饰行往侯府递了册子,说是今日新到了不少首饰,请贵人来挑。 她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眼光独到,每每首饰行上了新货,她都是最先过来挑的。只要她挑中的,满京城的女郎,都竞相效仿,类似的款式很快就售空。 所以,首饰行往侯府递册子,不是让她来买,而是她挑中了,直接送给她。 陈玉琪惊讶的问:“大姐姐,不回去了吗?” 回去还要面对忧心忡忡的母亲。俞锦清摇摇头:“我想看看首饰。” 刚进去首饰行,就遇着熟悉的人,竟是严夫人与她那位庶女。永乐侯府严家因为淑妃娘娘与恒王的缘故,从前在京中十分高调,一向以外戚自居。恒王被废为庶民之后,严家低调多了。 不过,这都快两个月了,皇上对严家没有任何贬斥的意思。到底是京城大姓,严家不能一直避世,但又不敢动作太大,便打算借着庶女及笄,试探试探圣意。 这也是为什么,严夫人对严小姐从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会儿竟然亲自带着她,过来这里挑首饰。 俞锦清勉强行了礼,她是在严家老夫人寿宴上,被淑妃娘娘赐了玉如意的,如今物是人非,她与晋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再与严家人见面,总是尴尬。她也不多呆,迅速上了二楼,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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