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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伤了身体之后, 祖母便免了她请安，哪怕身体好了，也想着让她早上多歇会儿，只用请晚安就行。 今日起得早，便带着秋雨去往沐春堂，才刚刚到门口，就见到俞择朝与俞锦诗一起过来了。 “二姐姐怎的这样早？”俞锦诗赶紧过来扶住俞锦年，“祖母说你身子不好，早安便不必过来请了。” “已经无事了。” 俞锦诗摇摇头：“瞧着你眼下乌青，是昨夜没有歇好吗？” 不等俞锦年说话，秋雨便道：“小姐晨起梦魇了，所以起得早了些，这一早看了小半时辰的书，练了半个时辰的字，便也不肯睡回笼觉，非得过来请安呢。” 俞锦诗便蹙眉：“祖母若是知道该心疼了，自家祖母你何必在意这点心意？还怕人家编排你不孝不成？” “无事……”俞锦年不敢多说，生怕妹妹缠着问她做了什么梦，只连忙岔开话题，看着俞择朝道，“许久不见二哥，二哥一切可好？” 俞择朝笑道：“原该多去看看二妹妹，但白日功课忙，晚上下了学过去，嬷嬷说是二妹妹睡下了，倒是不好打扰。今日瞧着二妹妹未好全，合该多歇着才是。” “多谢二哥哥记挂。” 俞择朝又道：“至于我，先前初初来京去往京城书院读书，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习惯了，认识了不少友人，都挺和善的，妹妹不必担心。” “那就好。” 俞择朝想了想，觉得这般说话实在疏离，瞧着一旁没有旁人，便凑近些笑道：“其实是最近大伯父身体不适，没有每日抓着我问询功课，我才轻省不少，不然提心吊胆，很是难熬呢。” 这话说完，俞锦年与俞锦诗都笑起来，说他只顾着躲懒，合该被管着才是。 俞择朝与两个妹妹说笑惯了，自是不介意，只又问道：“对了，怎的这么些时日都没看到大哥啊，他也不去书院，家里也见不到人……二妹妹，你知道吗？” 俞锦年与俞锦诗对看一眼，昨日倒是见着俞择轩和俞锦清吵架，但这事儿她俩只当没看到，并没打算说出来。至于之前嘛，俞择轩哪里会记得她？也不曾去看望过她。 “我也不知道。” 俞择朝无奈的叹一口气：“上次见面还是大半个月之前，你们当时去庄子上了。我见着大伯父与大哥吵起来，因避免尴尬便躲开来，却也不知二人是为何吵架。但大哥这么做，总归是不好的，若是改日见到，我该要劝劝他才是。” 俞锦年绷了绷嘴角，并没有多说什么。 嬷嬷出来说是老夫人起了，三人便一起进去请安。不过俞择朝还要去书院，请了安便先走，姐妹俩则围着老夫人撒娇，说了好一会子话，还是老夫人顾忌着俞锦年的身体，将她赶回去休息。 二人一起出了沐春堂，还未走多远，便遇着俞择轩候在那儿。 俞锦年有些诧异，但还是冲他点点头：“大哥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吗？” “不是，我是来寻你们的。” 却见俞择轩将手中两个匣子，一人递了一盒：“前阵子游学的友人回来，给我送了两匣子眉黛，听说是异域的好东西，赠予二位妹妹。” 俞锦诗一愣，忙道：“只有两盒吗？我便不要了，大哥送给大姐姐吧。” “不必，三妹妹收着便好。”俞择轩笑道，“三妹妹初来京城，大哥都不曾好生送过，这次的眉黛，也算不得什么……只当大哥欠你的，往后若得了好的，再送。” 俞锦诗见他如此说，才点点头：“多谢大哥哥。” 俞择轩顿了顿，又道：“今日来，也是与二位妹妹辞行的，我已经打算离家游学了。” 俞锦年吓一跳，连忙道：“这么突然？可是……父亲未必肯答应。” “我不在意，但我一定会去的，希望二位妹妹将来一切顺遂。” 说了这话，俞择轩便转身走了，留下俞锦年与俞锦诗面面相觑。 俞锦年与这个兄长并不熟悉，但这会儿，竟觉得有些复杂。以前嫌他不公正，偏心俞锦清，如今他偏心她与俞锦诗，她却也没什么开心的地方。 俞锦诗捧着装有眉黛的匣子，小声问：“姐姐，大哥要游学的事情，要告诉大伯父吗？” 想也知道，父亲那个人不会同意的。但俞锦年并不觉得，留在家里就是好的。她蹙眉想了想。 “也许离去对他来说更好吧。” 俞锦年昨夜的确是没有休息好，回院子拿着眉黛摆弄片刻，便觉得有些犯困，左右无事，只有安丰县主跟禄儿两个，正蹲在外面看着自己种下的草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是讨论各种草药的功效呢。 她也不管，交代春云一声，便去里屋睡了。 这一觉睡得久，再醒来是被宁姑姑唤醒的。 “小姐，大少爷离家出走留了封信，老爷让您赶紧去正厅一趟。”
第147章 到了正厅, 母亲俞锦清都在，不多时，二婶和俞锦诗也赶来了。 “大嫂, 这般急切唤我们过来，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陈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是你俩, 赶走了我的儿？” 何氏吓一大跳, 下意识护住俞锦诗, 再一看, 才发现陈氏指的并不是她们母女，而是俞锦年和俞锦诗。 俞锦年站在俞锦清旁边, 与何氏她们面对面, 一时只相看一眼，倒不知陈氏为何这么说。 何氏皱眉看着陈氏又问：“大嫂这是何意？大哥儿出了什么事情？即便再大的事情, 也不该怪到两个孩子身上吧。” “你自己看！”陈氏没好气的将手中的信扔给何氏, 一双眼死死盯着俞锦年, 活像俞择轩已经没命了，要杀了她给俞择轩复仇一般。 那封信就那么躺在何氏前面的地上, 何氏并没有捡拾, 声音带着冷淡，对俞锦年道：“锦年，到二婶这儿来。” 俞锦年没有犹豫, 走过来的时候路过那封信，却也没有停顿半步, 跨过去走到何氏身边, 被何氏一把挡在身后, 不叫陈氏这般等着她。 陈氏一时气结，还是她身边的嬷嬷见状不好, 轻轻拍拍陈氏的胳膊，又连忙上前将信捡拾起来送到何氏手中，复又小声劝了句。 “二夫人勿怪，大少爷这般走了，大夫人心焦得很，这才失了分寸。” 何氏面色稍霁，展开信看了一遍。俞锦年与俞锦诗在一旁，自是看得清楚，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俞择轩找寻不到自己的方向，决定除外游学，走遍大周看世间百态，为将来再做打算。 这样的决定，对一般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俞择轩这种侯府世子，将要继承侯府的人来说，实在是惊世骇俗。侯府继承人需要的是总管整个家族方向的大局观，是对京城朝政，以及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考量。 世间百态？那是闲杂之人才能去的，他这个侯府嫡子怎么可以？哪怕俞择朝去都行，总之俞择轩不该去。 也难怪淮安侯与陈氏的目光这么绝望。 何氏看完之后想一想才道：“择轩这孩子太过糊涂，此举不该，更不该背着大哥大嫂就这么跑出去，只是如今事发，大哥大嫂该是赶紧让人去寻才是。” 陈氏冷笑着：“若非俞锦年，她哥怎么会走？” “大嫂这话，便太过偏颇了吧。”何氏眉心蹙起，“择轩离去是他不妥当，此事与锦年有什么关系？且不说锦年回来才半年余，便说据弟妹所知，择轩与锦年这个妹妹，一向不算亲近。” 这是实话，淮安侯与陈氏不喜俞锦年，但在人前多少会伪装一些。俞择轩却不是个喜好伪装的性子，尤其是从前每每听了陈玉琪的话，都要跑到俞锦年那儿大闹一番。 因此侯府上下，全都知道俞择轩是多么不喜这个初初回来的妹妹。 “那又如何？”陈氏看向俞锦年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俞锦年是个惯会假装的，也不知做了什么，竟叫本来不算喜欢她的择轩处处护着，上次甚至为了她，吼骂锦清，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何氏沉了脸想要辩驳，但听俞锦清声音欲泣，打断陈氏的话，柔弱道。 “娘亲还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他妹妹，如何会怪他？只是他现下消失不见，我心中着实担忧。锦年，你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对吗？哥哥好端端的如何会这样？锦年，有什么事情，你自说出来，若是因为我，我走便是，何必要迫走哥哥？” 饶是俞锦年再好的定力，被俞锦清这么指责一通，都十分无语。说什么不会怪俞择轩？这是坐实了自己是故意的，撺掇着他俩兄妹失和？还故意要将兄长赶走？ 这话俞锦年听出来，何氏如何听出来，当下语气更冷：“锦清，有事说事，不必这样阴阳怪气。择轩与锦年一贯不合，怎会无故听她的话？而且锦年病了这样久，也不曾听说择轩过去听雪堂看一眼。倒是我知道，择轩与你的关系很好，也最是心疼你这个妹妹吧？” 原以为俞锦清会反驳，没想到她眉心一蹙，眼泪滑落下来，带着万分伤感，捧着心说：“二婶说得是，定是因为我……我可真是后悔，当日为什么要与大哥争吵？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心疼妹妹，我便该多体谅体谅才是，若我不与他争辩，他一定不会走，一定不会的……” 说罢，她还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 陈氏连忙上前拦住俞锦清：“锦清，你做什么？你病了几日才好，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何氏再也忍不住，回头握住俞锦年的手，是怕她见着陈氏那样紧张俞锦清会伤心，却见俞锦年面无表情，好似眼前那对母女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这样的冷漠，让何氏心中一顿。这孩子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得如此？ “大嫂，锦清病了好几日什么都不清楚，可锦年都病了大半个月了，这才将将好转几日？听锦诗说，她昨夜没歇好，今日白天还病得需得休养呢！大嫂，同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吧。” 陈氏听了这话，却没有丝毫愧疚，回头喝了声：“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 “大嫂！” 陈氏眼中的恨意不减，冷冷的说：“府内的婆子说了，今早最后见过择轩，便是在婆母的院门口，但是，他并未进去给婆母请安，只是在门口等俞锦年与俞锦诗，对不对？” 俞锦年皱眉，的确如此，俞择轩还特意给了她们各自一盒眉黛。若不是看过那封信，看出俞择轩信中的决绝，与对侯府的失望，她都要以为，俞择轩是故意陷害她与锦诗了。 “而且，他新得了两盒眉黛，一盒给了俞锦年，一盒给了俞锦诗，这是什么道理？”陈氏继续咄咄逼人，“择轩与锦清一起长大，最疼爱的也是锦清这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必然是要留给锦清的，怎么可能留给两个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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