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最后一句话点明了立场,虽然自己的主子是太后,但是怼帝君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但是搬出来太后,就显得名正言顺多了。 帝千傲面色清冷,淡淡道:“若是朕不依呢。” 吉祥立起身来,将口谕递上,“若是帝君不依,便收下太后娘娘告老还乡的口谕,自此帝君没有太后娘娘这个母亲,以后帝君便看谁不舒服,下一道圣旨砍了就是,包括太后娘娘。” 帝千傲沉默了许久,缓缓的说道:“此事是朕考虑不周了。既然太后要亲自审理,朕岂能不依。这告老还乡的口谕朕不会收下。洛长安几人你带回去交给太后吧。朕不管了。” 吉祥面上露出喜色,果然帝君是个孝子,一届玉流宫的宫妃,怎么可能扭得过太后娘娘与帝君的母子之情,自帝君幼时,太后便严格教导帝君首要任务便是朝政。 后宫妃子仅是用来延续香火、开枝散叶用的,不可以多耽,帝君一向谨遵太后的教导,从来对宫妃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也没有任何一个是分外喜爱的。 今儿,蹦出来一个胆大包天的溪嫔,竟怂恿帝君干下这漠视国法之事,太后势必不会容她。任何妨碍帝君政务的女子,都是帝君政途之上的绊脚石。 她将口谕收回衣袖之内,随即摆手道:“来人,将洛长安,梅官、小桃带走。” 说着,便有人朝着洛长安等人走了过来。 前面有人将梅姑姑和小桃押走。 洛长安的心底突然响起凌晨时分帝千傲的话‘你可以说,但不是现在,你的话留着受审的时候说吧’。 她心底猛然间一动,在被太后的人押住的瞬间猛地回头看向帝千傲,他正眸色温柔的凝视着她。 而她心头一软,他是不是早知道太后会给她机会澄清事实,是不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呢。 他不亲自为她做主,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或者,这想法又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的想法。 帝千傲颔首,唇语道:“去吧,长安。” 洛长安不能听见他说了什么,但这牵肠挂肚的气氛使她的眼睛教泪模糊了,她忙收回视线,生怕自己溺毙在他那温柔的视线里,仿佛他会永远在她背后一般。 *** 清晨的阳光照进玉流宫,冰雪渐渐的出现了融化的痕迹,有些绿色的植被从草坪中露出。 洛长安跪在殿上之时,太后已然在主坐上威严的坐着,给人一种不可忤逆的距离感。 而柳玉溪则坐在旁边的副座上,收敛着手脚,低垂着头小心的陪着太后,心中满是惊慌。 太后见人带来了,便将心放下了,“吉祥,亏你去的及时,不然梅官和这两个小孩儿就教那混小子砍了。” 吉祥将口谕递回了太后的手中,后怕道:“就差喘口气的功夫,奴婢赶到的时候夜鹰正往铡刀上拉人呢。这告老还乡的口谕帝君说他不肯收,到底是太后懂他。” 太后将口谕收下了,温声道:“我自知道他是孝顺的。只是这次太糊涂了,差点教贱人蒙蔽双眼。好在赶到了,将人抢了下来。不然他这名誉还要不要了。落下个乱用皇权的名声。怎么教朝臣信服,再有单纵着一个女人,怎么教三宫六院的安宁?” 柳玉溪听见贱人二字,知道那是在骂她,她也不敢吱声,暗暗的脸发热,她知道,太后驾临玉流宫是奔着她来的。 吉祥颔首:“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桂嬷嬷突然叫道:“太后娘娘明察,就如奴婢刚才和您所说,真是这个洛长安见钱眼开,偷窃了溪嫔娘娘的金簪。” 洛长安不动声色的跪着,既然太后娘娘已经将她救下来了,便一定有她说话的机会,她不必急这一时片刻。 太后睇了桂嬷嬷一眼,“你们玉流宫的言论方才这三人被带来之前,哀家已经听的明白了。尔等不必一再重复的说,眼下,哀家要听一听洛长安的说法。” 洛长安听见自己被点名,便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子后,满眼坚定,不卑不亢的说道:“太后娘娘,奴婢用性命担保,奴婢接下来说的话没有半个字不实,这份血书,是奴婢视角下的事情经过。” 说着,洛长安将一份血书自袖中拿了出来,这份血书,她终究还是写了,她相信沾了血的东西是深刻的,是容易撼动人心的。 从兵营到玉流宫二十里路,乘坐马车,快马加鞭也要二个时辰,她有足够的时间,一字一句,刺目惊心。 太后心下一惊,沉声道,“吉祥,呈上来。” 吉祥便将血书自洛长安的手中接过来,转而递到了太后的手中。 太后将血书接过来,细细的读了起来,读完之后,脸上变色,不由感叹:“这孩子看起来柔弱,实际满身刚烈的骨子。腰斩一定是将她吓坏了,也伤了她的心,否则怎会书写这一纸血书。哀家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血书了。” 太后恍惚中似乎回忆起了生平,嘴角露出了教人难以读懂的弧度,自己年轻时,似乎也曾有过执着,不过教岁月磨平了棱角。 洛长安缓缓说道:“桂嬷嬷来借奴婢做的长竹竿和大竹筐,由于奴婢当时在给太后娘娘绣护额,正在打结挽花,一时丢不开手,就教小桃去取了东西给她。那桂嬷嬷就埋怨下来,字里行间说我摆架子,自己不给她取东西,教个区区小桃去,说我不过从三品就鼻孔朝天了去。奴婢不懂,也没有哪条宫规规定,对接玉流宫的桂嬷嬷的必须是三品以上的女官,低阶的女官都不配?若是一定要比,玉流宫的事难道比太后的护额更要紧?” 太后听后大是不悦,“那老婆子,怕是你主子教会你这门缝里看人的嘴脸,狗眼看人低。不过是取个物事,你竟挑起人来了。必然是你回去挑拨了你的主子溪嫔,使得溪嫔翻脸,拿捏洛长安!哀家自来一直教导你们要善待下人,你们竟当耳旁风,主子奴才一起把架子端起来了!” 桂嬷嬷狠狠的拿眼睛剜着洛长安,说道:“奴婢冤枉,奴婢没有挑人啊,都是这个洛长安胡言乱语的冤枉奴婢!太后娘娘的教诲奴婢们都谨记在心的!洛长安在搬弄是非!她是一个小人!”
第67章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太后一早找你做什么? 柳玉溪紧张道:“太后娘娘,我宫里的奴才都是非常本分老实的人,一定是洛长安诬陷,这洛长安心眼特别的多,娘娘务必不要受她蛊惑,不过一纸血书,谁知她是不是用的鸡血!” 太后冷声道:“不过一纸血书?溪嫔,这口气听来,倒似乎血书是非常容易的事。你的血书呢?哀家怎么没见?” 柳玉溪被堵得半个字说不出来,支吾半天说道:“臣妾多嘴了。” 洛长安缓缓说道:“太后娘娘,玉流宫的人说里外就只有我一个外人进过玉流宫,这话奴婢觉得不真,奴婢来玉流宫的时候,和右侍郎夫人宋盼烟擦肩而过,右侍郎的夫人也是宫外的人啊,前几日那右侍郎夫人便在龙寝之外要查看我颈项之中的饰物,我说这是我私人的物事,没有教看,怕是就惹了人了。奴婢知道右侍郎夫人和溪嫔娘娘素来交好,但我那日真是无意之举。” 洛长安将宋盼烟给抖了出来,她要抓住一切机会,使宋盼烟的真面目渐渐的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她或许不能一举除去她,但是她可以慢慢的让所有人重新认识宋盼烟的嘴脸! 太后闻言,当即寻思,这怕是宫妃和外臣的妻子合计起来刁难一个奴才,宫里若是流行这风气可是不行,“外臣的妻子也搅在此事当中?来人,把宋盼烟传来,不要声张,只说哀家教她进来说说话。” 吉祥立刻安排了人去传人,宋府立时就紧张起来。 慕容珏不悦的拧眉问宋盼烟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太后一早找你做什么?” 宋盼烟心里没底,心想莫不是和洛长安偷窃一事相关,这事怎么捅到太后那里去了,“我能干什么,不是说了是太后教我进宫说话解闷么。” 慕容珏狐疑的看着宋盼烟。 吉祥将人带进来,宋盼烟看到屋内这紧张的气氛,就明白过来是东窗事发,太后亲审偷窃之事,心想若是事情曝露,我只顾我自己要紧,所有黑锅都推到柳玉溪身上去。 洛长安继续道:“奴婢进去当着溪嫔的面取的东西,前后不过须臾,而且溪嫔亲眼看着,奴婢实在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偷东西,再有,奴婢若是那见钱眼开的人,早前捡了太后的玉镯,不比玉流宫的金簪更珍贵么,奴婢何不不声不响的放在身上带了出去?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觉得洛长安说的情真意切,丝毫不像谎话,加上昨日洛长安绣护额之事教她很是满意,便对洛长安有了几分偏心,对宋盼烟说道:“外臣的妻子和宫妃亲好,这原是君臣和谐的好事。不过你来的那个当口,玉流宫屋子里丢了东西,按理玉流宫外的人都要拿来受审。你坐吧。” 宋盼烟俯了俯身,便坐了下来,“丢了什么,盼烟可是一无所知,诧异极了。不过,盼烟一定配合调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知道如此,早该和玉流宫保持距离,那样便不会被牵连了。” 柳玉溪一怔,心凉了一半,错愕的看着宋盼烟,后者就非常生疏的别开脸去,仿佛和她一点都不熟。 太后将血书收起,冷冷笑道:“若是只听你等各自陈述,都自然是冤枉的。哀家自来是不主张用刑罚的,但是这刑罚却是最能测试人心的。人在刑罚带来的疼痛面前,往往屈服。什么真话都能教刑罚给逼了出来。除了英雄那是令外的话,多少英雄教敌人拿住严刑逼供却一字不供。然而后宫里的女子,弱不禁风的,能禁得住什么刑罚呢。” 洛长安重重的将额头磕在地面,轻声道:“奴才请求太后娘娘用刑试真言。奴才必无怨言。” 太后闻言,满意的颔首,心想洛长安这孩子必是受了冤枉,要破釜沉舟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将目光一一扫过溪嫔、桂嬷嬷和宋盼烟,问道:“你们呢,是否愿意接受刑罚,以证清白。” 柳玉溪和桂嬷嬷脸上都有慌色,都是极怕用刑的,宗人府的手段,谁也不想见识。 宋盼烟的脸色也猛然一变,忙说:“支持太后娘娘用刑,将这洛长安和柳玉溪等人都用刑,一审就知道谁在说谎了。” 溪嫔想了许久,心里自是不愿意接受刑罚,自己贵为帝君的嫔妾,身骄肉贵的,如何能轻易便认罚,不觉间就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说道:“太后娘娘,是帝君下令要腰斩洛长安三人的,您如今要推翻重审,是否将帝君叫来比较好?” 心想,帝君对我宠爱至极,若是请来帝君,必会对我保护有加,到时纵然是太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太后闻言,刹那间就怒火攻心,被激怒了起来,反手一个巴掌落在柳玉溪面颊,厉声喝道:“如若不是你这样的贱人挑拨,帝君他怎么会滥用皇权,轻易的下令腰斩三个奴才!如今你居然不知悔改,竟然还想让帝君插足后宫之事,我看你是想我大东冥亡国!哀家今儿便从你的人,先行问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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