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烟眸子一阵收缩,整个人颓唐地立在那里,“松儿,大人在外面干的好事你都知道,你收了大人多少好处!” 松儿低声道:“良禽择木而栖,宋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你没看清情势吗。帝君和大人已经联袂,宋家迟暮是早晚之事。” 慕容珏和洛长安双双凝着帝千傲,等着他的答案。
第164章 所以你是铁了心的要嫁人了? 洛长安以为自己将冷剑深深插入了宋盼烟的心房,然而她决计没有想到,被这柄无形的冷剑深深刺痛的却是帝千傲。 帝千傲安静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慕容珏和洛长安,他浑身麻木无觉,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仿佛自己一旦允诺,慕容珏便会立即将洛长安从他身边带走,而洛长安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甚至于和他连道别都不需要。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洛长安从来都属于慕容珏,这二年不过是自己将她困在自己身畔不住的勉强她而已。 昨晚她送的那个手帕,那个令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手帕,真的什么都不代表。 公孙雅动容道:“帝君哥哥,自古美人配英雄,慕容大人此次东征献策使得东征大获全胜,他自己貌若潘安,恰长安又容貌出众,教人神往,这不失是一门好亲事呢。” “朕,自有决断。”帝千傲沉声将公孙雅打断,“雅儿不必费心。” 公孙雅微微一窒,帝君哥哥似乎心情不好,我不过也是想成人之美罢了,帝君哥哥在说我多管闲事。 帝千傲薄凉的唇抿出笑意,却笑不及眼,自小的受到的礼教以及自身身份限制,他不能和臣子一样任性。 兴许臣子想要什么封赏,便屈膝跪下向他讨要。而他哪怕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大局。 “爱卿平身。洛长安近日受太后之命在主持宫中春服之事,你的请赏,朕记下了。但太后交代的事,需要有头有尾地做完。来年二月春服竞标之事她屡完职了。朕答复你。” 慕容珏欣喜不已,春服竞标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事,帝君这属于半答应了。 很快,他就可以将长安迎到身边,夜夜常伴在侧了。 洛长安缓缓的吁了口气,心中怅然若失,随即空落落的,接着陷入浓浓的失望,就是这样了吧,和帝君,最多就走到这里了。 起身后,洛长安对宋盼烟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纠正你一句话,我即将有一个宰相丈夫,而你却被休下堂了。如果你不服,又能把我怎么样啊!” 洛长安激将着宋盼烟,只有宋盼烟被激怒,才会不断地狗急跳墙,才会不断地露出马脚,使她有机会趁机除掉宋盼烟。她要的就是要激怒宋盼烟! 宋盼烟浑身颤抖难抑,愤怒,羞辱,不甘,各种情绪在心里交织,自己失去了丈夫,失去了身份,甚至于教父亲失去了帝君的信任。这一切都是洛长安害的!她要杀了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春服之事后帝君便会下旨赐婚让她嫁给慕容珏了是吗!前提是她得有命活到帝君赐婚那时候才行! “都退下吧。”帝千傲言毕,便折转了身,朝前而去。 他不必说什么,属于他的下属皆跟在其身后而去。 夜鹰,海胤,以及仍旧是他随侍女官的洛长安。 帝千傲嘴角有丝轻嘲,见她跟上,他竟有种喜悦,自己究竟是卑微到了尘埃里了。 后面,公孙雅温柔的嗓音响起:“帝君哥哥,记得来参加雅儿的诗会哦,无论多晚,雅儿等你。” 回到龙寝,夜鹰与海胤在门外驻足,自觉的驻足,这时候应该离帝君越远越好,除了洛长安,谁也不能靠近帝君,帝君不需要别人,能安抚帝君的只有洛长安。 洛长安则安静地跟着帝千傲进了屋子。 她先去将自己的手和脸洗干净,随即拿刷子将衣衫的浮土刷去,以免冲撞了帝君。 随即与往常一样,洛长安从衣柜拿出来常服,帝君眼下身上穿着上朝时的龙袍,下了朝通常会将朝服换下,她将衣衫拿过来搭在椅背上,然后轻声道:“奴才帮您换衣服。” 说着,洛长安便等着,若是以往,帝千傲会将双手打开,方便她给他脱掉外袍。 但是今日他并没有配合地打开双手,而是抱着手臂,冷冷的凝着她。 洛长安先试探性地踮脚将他头上的龙帽摘下,放在桌上,随即手来到他的衣领之处,解开了一颗外袍的扣子,他优美的颈子便露了一截出来,她在看见他颈项盘踞的青筋,才意识到他究竟有多怒,而他眼底冷意,几近冰点。 “你方才和右相并肩跪在朕跟前,是什么意思啊?”帝千傲擒住了洛长安纤细的手腕,力道极重。 洛长安当即觉得手腕吃痛,这次他并没有留力,她意识到他已经盛怒到了极点,她并没有叫痛,只是平静地说道:“我觉得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朕没看明白。你不如清楚地告诉朕,你想干什么?!”帝千傲在将洛长安的手腕扼断之前,松开了洛长安的手腕。 洛长安的手腕青红一片,她并没有去揉发痛的腕子,而是轻声道:“帝君,奴才帮您换衣服吧,雅儿小姐还等着您去参加诗会呢,巳时诗会便开始了,眼下已经过了时间了。” “回答朕的问题。” “什么问题呀?”洛长安有意打马虎眼。 “嗯,听清楚问题,”帝千傲面容冷峻地重复道:“你方才和右相并肩跪在朕跟前,是什么意思?” 洛长安知道不能躲过去这一关了,她叹口气,随即坦诚道:“帝君,很显然,我不愿意继续当奴才了。人往高处走,我想做宰相夫人,我认为无可厚非,不是有句话吗,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你是想往高处走,还是想做宰相夫人?这是两码事。”帝千傲继续明确他的问题:“跟着朕,朕教你往高处走,能不能教你收心呢?还是说一定要做右相的女人,才可以?” 洛长安回想过去二年,他所谓的往高处走恐怕是升职继续做女官吧,她真的厌倦了以奴才自称,她骨子里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二年的屈辱几乎磨平了她的傲骨,每每夜深,都觉深痛入髓,“我想做宰相夫人,我不想跟着你慢慢往上升了。我需要一步到顶。这是我的机会,我不会放弃的。” 她撕破了脸皮,就没有回头路了。 帝千傲将手扶着心口,内里这该死的疼痛教他呼吸不过来,“所以你是铁了心的要嫁人了?龙寝是装不下你了,是么。”
第165章 帝君,您...您哭了? “你不会知道被人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是什么感受。你不会知道那种不被尊重、毫无忌惮的羞辱是何感受。你更不会知道逢人便跪是什么感受。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我是奴才!而我心里,住着一个清高自傲的我,她不准我继续做奴做婢,更不准我没名没份的做你的禁脔了。”洛长安突然扬起眸子,“帝君,我不想继续让别人把我像狗一样按在地上摩擦了!” “你不是朕,你怎会知道朕不知道你的感受!” 看她被羞辱,朕只会比她更想手刃她的仇敌。只是他做的,她看不懂,她单以为朕做一切都是为了政治目的。世人都以为朕是为了政治,只有朕知道,朕动机不纯粹是政治,多半是为了一个女人! “对!”洛长安厉声道:“兴许您暗中助我。但我总会落单,而我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即便我落单了,我也是教人不敢轻易辱我的。蝼蚁由雄狮护着,狐狸兴许会忌惮蝼蚁,但是一旦蝼蚁落单,狐狸只会踩死蝼蚁。我洛长安,不想继续在您的臂弯里寻求庇护了,我想爬上去,靠我自己护着我自己!只有身份地位可以给我带来安全感!您不能带给我安全感!” “朕算什么。你告诉朕,这二年,朕算什么?” “对于大东冥,您是明君。有您在,老有所养,少有所依,路无饿殍。对于洛长安,您是那使洛长安不敢肖想的雄狮,您是主子,别的您什么也不是,洛长安注定是要有去处的,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所以,回答您的问题,是,我铁了心地要嫁人了。希望帝君成全。” “洛长安!”帝千傲冰冷的眸子,毫无血色的唇瓣有不少的无奈之色,“原来,对你来说,朕什么都不是,你的现实,你的冷血,令朕诧异极了。” “帝君!” 洛长安紧紧地闭了下眸子,再张开双眸时,一片决绝,心里也难受,但是自己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比在这个节点嫁给慕容珏可以更深刻地刺痛宋盼烟的了,没有什么是比夺其丈夫,取代其身份更为直接的报复了! 白家之仇,是她毕生的夙愿,为了报仇她什么都可以抛弃,包含帝君带给她的温暖和美好的愿景,或许她此行为自私自利,但是无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她没有那个功夫与帝君继续周旋。 哪怕心痛到想哭,她也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下定了决心要走。 “奴才给您换衣服吧,诗会已经开始了,莫要教雅儿小姐久等了。” “你都要和男人跑了,朕还参加什么诗会?诗会不重要。” 帝千傲说着,便坐在了床沿上,随即用双手托住自己的额心,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洛长安看到有一滴液体滴落在地毯,将柔软的地毯打湿了,她双手猛地一顿,脑中轰的一声,随即她失去控制一般忘却了身份之别,颤着手捧起了帝千傲的面颊。 便见正有泪滴自他冰冷的眸子滚落,她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从没有想过这双冰冷绝情的眸子会有红着眼眶流泪的一天,也第一次体味到,原来男人的眼泪是如此拨动心弦。 他是第一个毫无血缘的却因为自己而落泪的男人。 “帝君,您...您哭了?”她的心房突然如被撞击了一般,毫无秩序的狂跳着,似乎要从喉咙冲出来,久久不能平静。 “是,朕哭了。”帝千傲深沉地凝着她,没有丝毫闪躲的,将自己的眼泪曝露在她的眼底,二十九岁的年纪教一名弱女子气到落泪,这是他这辈子没有预见到的,“你满意了?” “为...为什么流眼泪呢?” 洛长安的内心被他的眼泪搅得好乱。 他不是帝君吗,他高高在上,他不容侵犯,他所向披靡,她把他和所有的缥缈的事关江山社稷的重大事件联系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脆弱会落泪,原来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因为朕心里难受啊!”帝千傲自嘲的弯了嘴角,“长安,人心都是肉长的,朕做不到像你这样绝情,朕做不到像你这般晚上和朕纠缠,第二天转眼便要嫁作他人妇。朕不知道你是如何开得了口求朕的成全,但成全二字已经寒了朕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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