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叫来了何嬷嬷,“何嬷嬷,你说是不是?昨日我跌入冰湖,你也是在场的。宁姐姐只是离得我近了些,那会子风大,是风把我吹进了冰湖中也未必没可能。总之姐姐是无辜的,你们莫要再究竟下去。咳咳——” 伴随着几声咳嗽,她双肩颤抖了起来。 隋原年蹙眉抱起了她,掌心来回在她后背摩挲着,让她舒缓了那口气。 “你说就说,何必动这么大气?当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大夫说的话都听不进去是不是?” 何嬷嬷也急了,赶紧给她递了杯水,喝下两口后,龚兰心潮红的面色才渐渐趋于舒缓。 何嬷嬷在一旁抹泪道,“公主,老奴老了,双眼早就老眼昏花。昨日在听雪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老奴只怕是看得也不真切。老奴只听得王妃冷冷说道她腹中的孩子是公主害死的,然后公主就跌入了冰湖中...” 陈宁嘴角微不可察扯动了一下,流光点点的眼神望向何嬷嬷。 来了,开始了,戏转起来了。 何嬷嬷手帕捂眼的余光,朝着陈宁眯了眯,继续抹泪道,“公主进来王府已经两年,始终无法为王爷诞下子嗣,每回看到公主因为自责而落泪的模样,老奴就感到十分痛心。王爷有所不知,皇后为此还赐了公主好些调养的药,就是想让公主早些为王爷诞下子嗣,为王府延绵子嗣。只可是...” 陈宁听到这里,对龚凌兰主昨日为何自愿跳冰湖的理由,似乎抓到了点头绪。她微眯双眼,双手紧紧纂成拳头,这主仆二人的诛心套路,当真是好阴险呐。 果然,何嬷嬷不容陈宁说什么,便放出了最重要的信息,“昨日大夫为公主诊断,说公主坠入冰湖,恐已伤到根本,宫寒难孕,以后要想为王爷诞下子嗣,恐怕就难了...” “不——”龚凌兰凄厉叫了起来,泪水滑落,“何嬷嬷,你为何昨日不告诉于我?” “公主降罪,老奴不敢说呀,昨日公主整个人都是昏迷的,老奴说了,怕公主受不住...” 陈宁胸口起伏着,不断暗示自己冷静,不要着了这俩人的套。 这对主仆,当真是一步一步都算准了的。 只可惜,她早就知道龚凌兰根本就是先天宫寒无法生孕,这主仆二人设下这样的一个局,她看得真真切切。 龚凌兰无法生孕自然是个秘密,陈宁之所以知道,纯粹是机缘巧合早在前几年,她收留个被人差点害死的丫鬟。那丫鬟见陈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将自己因为贴身伺候得知公主秘密,而被悄悄处死的事情。 恐怕龚凌兰堂堂一个公主肯屈尊嫁给应王当侧妃。当中除了爱慕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在于此了,她无法孕育。 所以龚凌兰演了这么一出苦情戏,既让以后无法生育有个名正言顺的出口,将罪名牢牢扣在她陈宁头上。也让她这个正妃背上恶名,言行失德,妃位恐难再保。 一箭双雕,当真是从小宫里浸淫的人,一出手就是死招。 陈宁抬眼望向隋原年,他眼里尽是深不见底的阴冷。 她一时看不出他是什么态度,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隋原年,不会放过她。 隋原年很少在下人面前发脾气,但他还是踢掉了一张楠木小凳,走到何嬷嬷面前,咬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嬷嬷伏地道,“回王爷,昨日老奴又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瞧,太医也是同样的诊断。老奴原本是想早些禀报王爷的,但公主的性子良善,恐是会想将此事小而化之,老奴就想等告诉公主后再定夺...王爷恕罪!” 龚凌兰睁大着眼睛,目光空洞,眼泪婆娑的样子望向隋原年,“王爷...我无法为您生孩子了,我活着没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隋原年冰寒着双眼,抱住龚凌兰,将她完全拢入自己的胸怀,软语道,“放心,此事本王定会为你作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陈宁和龚凌兰同时微微一愣。 怎么作主? 陈宁分明看到,龚凌兰水泪下的眼角,微不可察地递送了一记看好戏的眼色给她。 陈宁当真是烦透了这几人的惺惺作态。 “陈宁,没想到你居然酿成如此恶劣后果,原本叫你来跟兰心道歉,你还百般不愿。现在想来,是对你太宽容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隋原年厉声道。 屋里的下人们纷纷吓得跪下,谁也不敢吱声。 陈宁突然觉得很可笑,在这个屋里的每个人都想算计她,她还有解释的必要么? 第5章 耳光 隋原年冰冷的目光刺痛陈宁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自己妻子的,那眼神是在看一个毒妇。 她转头迎向龚凌兰,对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她一点也没有退缩,道,“公主莫哭了,哭伤了眼睛,你叫我这做姐姐的,如何安心?公主坠湖,导致宫寒难孕,我身为王妃,自当难辞其咎。不过这几年,我主管府内帐房,就见公主流水薄上似乎花了大银子多次购买西域参王。西域参王本就是宫寒主味药,妹妹是否早有宫寒现象而不自知?如果真是这样,可能得换个大夫,莫被耽误了去。” 龚凌兰依偎在隋原年怀里,听到陈宁这番话,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涂了豆蔻粉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 这个陈宁,居然能点破她设下的局。她先天宫寒难孕,难道已经被陈宁知晓?她是怎么知晓的? 记账的下人办事不谨慎,坏了她的计,一会非砍断他的手不可。 “王妃慎言,西域参王是大药,公主一个体健之人,何需用到此等大药作补,恐是记账的下人搞错了出处,回头再好好审审他便是。”一直伏在地上的何嬷嬷及时开了口,眼角的鱼尾纹还有湿泪,道,“可怜我们公主自幼失了爹娘,即使入宫深得皇帝皇后垂爱。但毕竟涉世未深,很多事情不懂也无人作主。稀里糊涂坠湖,稀里糊涂宫寒难孕,稀里糊涂被人搪塞借口,她都未必知晓。就像现在发着高烧,她也强撑着接待王妃而不顾原本的体虚。王爷怜惜我们公主,替她作主吧。” 何嬷嬷说完,再次老泪纵横,伏地低呜。 陈宁咬牙看着何嬷嬷,皇后身边呆过的人,果真就是老辣。搬出皇帝和皇后,局面被她三言两语又给拨了回来。 隋原年一言不发,瞥了一眼何嬷嬷,目光转到陈宁脸上。他看到一张白璧无瑕而坚定的脸。 松开龚凌兰,缓缓走到陈宁面前,绣着紫竹的青色衣袍衬得他气质卓然。 陈宁听到低沉的怒音自头上传来,“看来本王昨日跟你说的,你还是没好好反省。本王叫你反思后来跟兰心道歉,你不仅心无悔意,还污蔑她宫寒难孕是先天有之,以此推卸责任?你真叫本王失望!” 陈宁听到隋原年这样说,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知道真相了,他想要的,自始自终是对他有利的局面罢了。 她不想再和隋原年争辩下去了,无论她怎么说,他都站在她这一边说话。 以前没见过她不知道,原来隋原年对龚凌兰,可以温言软语呵护到这般地步。继而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她感到自己简直可笑得像个小丑。 杀人诛心...龚凌兰故意让她看到隋原年所做的这些,无非就是要把她的心杀死透。她和何嬷嬷果真是宫斗高手啊。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缓缓闭上眼睛,脸上一片疲色。 头上的痛意蔓延开来,不知怎的,还伴有想作干呕的冲动。她强忍了下来。 淡然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一切全凭王爷定夺。我不想与人争执下去了,我累了,想回去。” 语毕,转身想走。 没想到隋原年大手一挥,却拦下了她。 “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有理?不冷不淡就这么落下一句累了想回去就想交代过去?身为应王府的王妃,气度和容量就这么点?” 见她丝毫没有服软,昨天跟她说好的道歉,到头来到了这里这么不懂分寸,依然给他出难题。隋原年暴怒道,“你必须先跟兰心道歉才能走!回头本王再好好处置你!” 陈宁被他当着面怒吼,浑身只感到冰冷彻骨,脸上已不见半点血色,她咬牙道,“王爷若是觉得我不配为王妃,为应王府蒙了羞,那就废了我个正妃吧!” 她无所谓了,当真是无所谓了。龚凌兰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夺这个正妃之位。 那就让给她吧。 隋原年这般对她,她这个正妃当着也味同嚼蜡。 “啪——” 陈宁来不及反应,一记清亮的耳光已经落在她左脸上。 嘴角有血丝溢出。 她被那带着内力的耳光震飞倒地。 可儿含泪赶紧去扶她。 隋原年眯着眼睛,手掌传来温热的痛感,挥一挥衣袖,厉声道,“简直不可理喻!把王妃带下去,禁足一个月!” 龚凌兰对上何嬷嬷的眼睛,俩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难掩的得意之色。 一路上是怎么强撑着回去的,陈宁已经记不清了。 她的左边脸烧得疼痛,雪花落在身上,她竟然觉得烫得她难受。 途经听雪湖,她终于抑制不住腹部传来的不适,俯身干呕起来。 可儿慌乱给她拍背,给她拢披肩。 当她触碰到陈宁头部的时候,惊叫了起来,“王妃,您发烧了!” 陈宁只是凄凉一笑,“可儿,今天是初几?” “王妃,您现在问这个问题作什么?今天是初六了。” “初六...”陈宁虚弱重复着,后来就晕死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床边是一脸焦急的可儿。 “王妃,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可儿抹着泪,脸上却是笑着。 陈宁环顾四周,白天发生的种种渐渐回到心头上,她淡淡问道,“我晕倒了?” “王妃您在雪地晕倒真是吓死奴婢了。好在卫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您没什么大碍。王妃,您知道卫大夫还说什么吗?”可儿拉着她的手,脸上除了心疼,更多地还有喜色,说道,“大夫说,您又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出月了。” “!!”陈宁睁大着眼睛,一时间脑袋空空。 “有喜?真的?”轻轻伸出一只手,盖在还是扁扁的肚子上。陈宁一时慌了神。她是隐约有些怀疑的,今日是初六,月信迟迟未来一个多月。 “千真万确!是卫大夫来看的。卫大夫的医术,难道您还怀疑吗?昨日请来给您包扎头伤的大夫,许是因为着急回去给公主看病。所以来不及细细诊断,就没看出您有孕在身。真是谢天谢地,好在卫大夫说除了你身体虚弱了些,目前来看,身体一切正常。但他说无论如何,您不可再动胎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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