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全身力气去消化了这一连串的噩耗后,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隋原年面前,卑微而无助道,“现在只有你,能救陈家,对吗?” 眼中尽是令人动容的心碎,“王爷,我爹和哥哥们对国家忠义双全,岂会失职至连失三城?这中间定是有什么冤情。救救陈家吧!我,我不再提和离了,愿意此生此世,留在王爷身边为奴为婢,可以吗?” 隋原年漆黑的眼眸像沉静的海面,当听到陈宁说到不再和离,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但很快稍瞬即逝。想到她刚才病急乱投医,差点跑出府,胸口腾升一股真想掐死她的冲动。 难道她不知这个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点燃火药的引线吗? “看来为了陈家,这个时候王妃倒是识时务,不想和离了?”他戏谑道。 陈宁重重摇头,“王爷只要能救陈家,叫我做什么都可以,行么?” “皇上震怒,这个时候谁求谁死...” “皇上不知,王爷难道还不知吗?”陈宁拉着他的衣角,泪水无声滑过,“我爹和我哥他们,是宁死都不会战降的,岂会丢下三城而自保?这其间,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听说,是遭细作泄露风声,你去跟皇上说说,让他调查清楚,可好?” 隋原年目光像潭深井,深不可测。陈宁看不出他站在哪边,于公,他原本就被皇室所忌惮,这个时候最好明哲保身。于私,他是陈府女婿,若下场斡旋,恐难自证清白。 陈宁擦了把眼泪,试探道,“若是...王爷觉得为难,可否做个中间人,让我面见圣上,亲自跟皇上说说?” “你当真是疯了。”隋原年忍不住挥了挥衣袖,宽大的袖袍扇起一阵风,“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就算你见了皇上,也改变不了什么。这里面牵扯的关系很复杂!” 陈宁见他神色冷峻,心在一点一点下沉,“复杂?的确复杂!我虽为一介女流,但不要以为我看不懂这其中的玄机!” “这两年来,王爷为讨公主欢心,不管她如何陷害栽赃于我,王爷都以陈府要挟,我不得不含泪吞下这桩桩件件的委屈。即使是接连两次的小产,我连去找龚凌兰对质的勇气都没有。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王爷口口声声的会护我陈家?” “可是王爷真的有护我陈家吗?之前答应我多次,会劝告皇上,为北原守军增调兵力,你可有守信?你也答应过我会去信劝我爹卸任,回归朝中,只因我爹对你信任有加,你可有去信?你都没有!所以我爹才会艰难守城又遭奸细背叛之下,连失三城!” “而你,只想冷眼旁观,等待我爹和我哥哥们倒下后,那陈家军十万兵权是否能归入你麾下。当真是...” 话还没说完,下巴被两只手指紧紧捏住,力道大到似乎想将她捏个粉碎。 陈宁咬牙迎向他冰冷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落泪。 “这话从王妃口中说出来,当真令本王寒心啊。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与本王和离,这会子就又是声声的控诉本王待你如何寡情?”他冷冷说道。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暖玉般的脸庞,一下又一下地摩挲,危险的气息喷洒向那片娇艳红唇上,“你知不知道最近几天,本王为何没有回府?还不是为你陈家四处奔波,你当真本王坐视不理?” 陈宁想瞪大着眼睛,与他四处相对,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确定他这话的真实性。 “怎么,不信?”“当真?” 隋原年嗤笑一声,放开了她,缓缓走回檀木椅上。单支着手,略带慵懒而低哑的声音传来,“王妃觉得本王得怎样证明你才会信?” 陈宁低下了头,脑中不断揣摩隋原年话里的意思。 他这些年在朝中怎样步步经营她是多少看出来的。也就是说,站在他这边的阵营已经逐渐羽翼渐满。 如果皇帝执意要杀她陈府一家的话,只要隋原年愿意顶住皇权,最起码皇上那边,还是会有所忌惮的。 不得不承认,隋原年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牌了。她实在想不出这种时候有什么比隋原年更强的势力能出手救下陈家。 此时陈家命运已在刀俎上,陈宁就算心中有千万个担心,此刻也只能化作低眉顺眼的服从,她甚至谦卑地跪了下来,将自己低入尘埃,「一切,有劳王爷费心了,恳请王爷救救陈家...」。 隋原年似乎对她的屈服感到很满意,缓缓伸出一只手,凝视着她,有如高高在上的王者。 陈宁明白他的意思,随着衣服细细簌簌的摩擦声,她起了身,缓缓靠近了他,将自己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感受到那烫热的掌温,随即措不及防就被他拉近了怀中。 耳边爬上他轻吹如丝的气息,陈宁本能地反感。 她都已经被亲人危在旦夕的命运折磨得快疯了,不知道他为何在这样的时刻还会有心思跟自己耳鬓厮磨。但她此刻不敢抗拒他。 “阿宁,那块玉牌呢?就是你爹当年给你当嫁妆的陈家军玉牌?”隋原年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陈宁蹙眉,“王爷为何提起这个?” 当年出嫁,她爹专门找了个巧匠,特地制作块玉牌送她。说是日后若真的遇到重大变故,陈家军见到此牌,如同见到他一般,需拥护此牌主人。并交代她此牌不能随便交与他人。 虽说此牌并非真有调令十万大军的作用,很大的意义上只是一个纪念。也算是作为一位父亲,留给自己女儿的一份念想。 “此牌或许对救下陈府有用,阿宁是否愿意交与我?” 第14章 被骗 隋原年一直是知道有这么个玉牌存在的。 一直以来,陈宁也只是把这块玉牌当作是父亲留给她的纪念物,很少拿出来。以致于如果不是隋原年在这个时候提到它,她甚至已经忘了它的存在。 疑惑和不信任自然是有的。陈宁不解这块玉牌跟救陈府一族有何关联。 隋原年将她揽在怀中,俩人垂下的青丝交缠。如果是以前他这般对她,她会心生欢喜,无比沉醉。 但此刻陈宁有的只是反感和焦虑。 他的声音始终慵懒而低沉,完全不见平日里令人感到冰冷和压迫的气息,此刻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般,与自己的爱人耳鬓厮磨。 “阿宁不愿拿出也就算,此事主要是晋王在皇上那边使了绊子。陈家的历史问题你也很清楚,效力过先皇。皇上始终对一切与先皇的势力敏感,这些年始终不愿再增兵给你父亲,也是出于这原因。其实玉牌也非什么要物,本王只是突然想起了它,或许可证你爹和两个哥哥的忠心。” 隋原年极少将权朝上的事带回王府,听他突然这么一说,陈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晋王与隋原年对峙多年,或许是想借此次她爹之事对隋原年进行打压。权势的争斗十分黑暗,陈宁不懂,也不想懂。 想到若是晋王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他爹安上个什么罪名,那陈家的命运更是岌岌可危。 思及此,她也考虑不了那么多,郑重点了点头,“王爷若是觉得玉牌有用,阿宁这便去取。” 隋原年轻轻在她软耳边留下个温热的吻,放开了她。 眼中有明显压制的欲色。 陈宁却是脚步匆匆,随即出了书房。 待到外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房中那抹宽大的身影才缓缓往后仰,随之发出沉沉地一声谓叹。 宛若倦累的猛兽,终于可以躺下得以休整。 几息之后,又听得细细簌簌的衣服面料摩擦之声,随后那道冰冷而坚硬的声音再次响起,“顾照,备马!” ...今日是端午。 按照大商国的习俗,这一天是要洒雄黄酒插艾条驱邪去灾的。 可儿用了整整一瓶的雄黄酒,将整个知春苑都洒了个遍。 按她的话说,是近来诸事不顺,或是有什么邪崇小鬼钻入了这院子,她们家王妃才会过的这般坎坷不顺。 陈宁看着可儿在院中忙来忙去,眼中并无焦点。望着青天上那抹烈日,那张绝美的脸庞下有明显的憔悴。 一阵燥热从心底腾升。 自从那次在书房见了隋原年,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面,隋原年并无再回王府。 饶是她再怎样打听,始终没有陈家最终的消息出来。 整个京都是众说纷纭,沸沸扬扬都是陈府一家被抄家落难的各种传闻。 但无人有最终的定论。 陈宁每日都做恶梦,梦里都是母族亲人们陷于水火的各种可怕画面。 后来她干脆不敢睡,天天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眼泪也哭干了,经常只剩下一双空洞呆滞的眼睛望向天空。 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儿很着急,她当真是觉得她们家王妃到底哪里惹了老天爷不高兴。要这般折磨于她。 原本好不容易才从小产悲痛中稍微走出来,立即就摊上母族被抄家这样的悲剧,真真是叫人煎熬啊。 所以这几天可儿能做的就是天天都烧香拜佛,天天都在佛祖面前磕头,把头都给磕出个大肿包她也愿意,只希望老天保佑陈府一族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直到正午时分,知春苑门口突然多了八名护卫把守。 个个身带长刀,但起来很面生。 护卫一来什么也没说就将院门紧紧关上,可儿生气跑去质问,“这可是王妃住所,岂能随随便便由得下人夹枪带刀,这是几个意思?” 护卫却是冷冷回道,“这是王爷下的命令,王妃被禁足!” 陈宁心中的预感更加不好了。 事实上,在她将玉牌交给隋原年的第二天,就隐隐有个模糊的想法在脑中漂浮,但却始终抓不住。 直到现在,她的心如鼓点般跳动。隋原年,该不会... 愤恨的泪水流了下来,但她知道此刻不是她哭的时候。 不容分说,直接就越过高墙。却被那几名护卫硬生生拦下。 高高的城墙上,八人围着陈宁,在端午的当空翻卷出令人窒息的杀气。 可儿站在城墙下不住地流泪,不断哀求着,“王妃,下来吧,王妃,奴婢求您不要冲动啊...” 侍卫们看到王妃眼中的猩红,个个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只是奉命将王妃禁足,并不敢动真格。虽然陈宁的身手并不见得在他们之上,但此刻她招招往死里打,很快就将八人通通打趴在地。 陈宁没有丝毫的停留,一个纵身,即刻消失在远处。 她此刻疯一般地想找到隋原年。 如果他不在府中,很可能就是在宫中。 陈宁已经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就算是深入虎穴,她也要闯进去问个究竟。 直到在淑芳斋前,听到几名下人的谈话。 “早上皇上刚下的命令,现在犯人已经被押到刑场。可见陈家父子所犯下的罪行,当真是让龙颜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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